考古资料和相关史料表明,张掖是原始农业起源和发展的重要地区。远古时期,张掖的土壤和植被条件尤其适宜于以木石农具开辟土地,种植农作物,所以这里的农业开发速度和规模明显超过其它地区,成为中华农业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在距今五千年前,张掖已经有了以畜牧业为主的游牧部落生活的痕迹。商周和秦时期,张掖农业开发的手段和技术措施也有了很大进步,这一方面表现在铁器的普及和推广,另一方面精耕细作技术和小农经济的发展,促使这些新型农业技术不断走向完善。
汉代国家统一、封建制度不断巩固和完善,社会经济空前繁荣,形成张掖历史上第一次农业开发高潮。汉王朝坚持拓疆实边政策,张掖作为抗御匈奴的战略要地而得以全力经营,军队和移民成为开发张掖的主力军,他们以娴熟的农业技艺垦辟耕种,不断开拓新垦区。经过汉武帝以后一百多年的开发,张掖人口繁衍,炊烟缭绕,农田牧场随处可见,经济逐步发达起来,由牧区变为“谷籴常贱"的农业区。“汉唐之所以能张者,皆唯畜牧之盛也",汉代张掖畜牧业的开发成就也很突出。为了获得战马和耕牛,汉朝政府采取各种措施发展畜牧生产,官方和民间家畜饲养业兴盛,畜牧技术时有创新。尤其是注意发挥张掖的自然资源优势,兴建大型官营养马场,开创了在边郡进行大规模官营畜牧生产的先例,这种做法常为后世封建王朝所效仿,在我国边疆的畜牧业开发史中占有重要地位。
汉代开发基本奠定了张掖传统农牧业的规模及布局,对后世张掖地区的经济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但需要指出的是张掖在西汉初期尚为牧业区,汉武帝以后擅长农耕的汉族民众大量迁入,天然植被遭到大量损毁。因为当时的农业开发主要是出于军事目的,并且以粗放耕作、平面拓展为特征。在国力强盛的时候,屯田迅速向前推进,大片草原被辟为农田,而农作物阻滯风沙,保持水土的能力要远远低于天然林草植被;当国力衰弱时,屯田便自动停止或内缩,一旦居民点消失,土地弃耕,地面上失去了作物的覆盖,原有植被又很难恢复,水土流失便会加剧,一些沙漠边缘的土地则逐渐沙漠化。
魏晋南北朝间张掖的农业开发成就远不及两汉,但就生态环境而言,却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在这一时期,由于气候转寒、政局动荡和各民族势力消长,匈奴、氐羌等游牧民族大量入居内地,农耕退缩,张掖再度呈现出以牧为主的经济特征,区域内的植被有一定恢复,生态环境有所好转。北朝二百年中,随着当地人口的增长和入居民族汉化程度的加强,由畜牧改营农业的风气兴盛一时,张掖的农业开发不断拓展,农业比重加大,出现农牧并重景象。魏晋南北朝四百年张掖农牧业的此消彼长,对恢复当地植被、减少水土流失,起到了一定作用。
隋唐王朝是继汉代以来张掖开发史上的第二次经济开发高潮。隋朝基本消除了突厥、吐谷浑部族对边疆的侵扰,同时革新典制,形成大开发的前奏。唐代前期国力强盛,张掖统一于中央政权之下,其经营策略基本适应了张掖的社会形态和经济发展水平。如针对西部边疆民族地区的实际情况,恩威并重,采取设置羁縻府州、和亲通婚、招抚、册封、互市等一系列经营措施,协调民族关系,保持了边疆的长期稳定,为张掖的农牧业开发创造了条件。唐王朝还突出怀柔政策,对边疆民族进行广泛的安抚接纳,大批游牧民族进入张掖。唐朝在这里除官府屯田外,普遍推行均田制,当地非汉族人民与大批来自中原的汉族兵民一起开辟土地,兴修水利,农业兴盛一时。大量荒地得到开发,屯田规模远超两汉。在畜牧业方面,隋唐时代设置专吏管理监牧之事,马的饲养繁育制度不断创立和健全,张掖半农半牧区的养马业盛极一时。此外,由官方主持的“张掖互市",使西域各民族和地域之间的经济交流日益频繁,更进一步地促进了张掖农牧业经济的发展。
安史之乱后,唐王朝由衰而亡,我国历史进入五代十国的分裂时期,张掖渐失中西交通要道地位,加上自然因素和其它社会因素的限制,农牧业开发几乎陷入停顿。
到宋、元时期,随着我国政治、经济中心南移,张掖逐渐成为边远落后地区,失去了大规模开发的动力与条件,农耕、水利事业的总体特点是在原有基础上勉强维持,农牧业开发远不如汉唐。但在这一时期,我国人口由6千万增长到4亿多,人口压力导致的耕地短缺与边疆民族问题交织在一起,促使当时封建王朝对西部经营政策在过去的基础上发生了一定变化。张掖的土地得以大规模开发,而一些不适宜耕种的土地也逐步得到改造利用。广大无地或少地的农民还自发迁移到西部边远地区种地谋生,张掖农牧业开发再次步入缓慢发展历史阶段。
从明朝初期开始,来自南北各地的屯兵则带来了先进的农耕技术。大批屯兵在这里兴修水利、开辟土地,种稻植谷,屯田星罗棋布,形成军民并耕、汉夷杂处的态势,屯田定居点还由面积有限的坝区不断向外扩展。军屯在很大程度上又一次改变了张掖的经济面貌,也为后世张掖农业格局的形成以及民族关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后来军屯衰败,明朝又发展了民屯和商屯等屯垦形式,屯田地域也有所拓展。
至清代,在清政府解决了蒙古和西藏问题,统一新疆地区之后,西部疆域大为拓展。清朝在西部边地设置军政机构,拓展驿路,移民屯垦,改土归流,文治武功,不逊于汉唐。就移民屯垦而言,乾隆二十年(1755年)以后,随着新疆的平定,清廷提出“武定功成,农牧宜举"的开发思路,垦耕的人数迅速增加,但此时垦荒的重点地区已由河西转移到北疆,张掖也由过去的边塞变为内地。
宋元明清时期张掖的畜牧业开发呈大起大落之势。北宋时期,西夏控制着河西地区,因党项族是“逐水草迁徙"的牧业民族,其统治下的张掖的畜牧业有了长足发展。元朝疆域广大,西部农牧区尽在其版图之内,加之蒙古人以畜牧立国,因而畜牧业发达,牧场、牧地范围曾大规模向外扩展。另外,政府又将“多养柠牛、母羊"作为劝农桑、正风俗的一项重要内容,大力提倡牲畜牧养,张掖的畜牧业有较大发展。明朝虽然在西北边疆经营上进取不够,但西北辖区的养马业取得一定成绩,稍稍改变了中唐以来国营养马业衰落的局面。明朝初期为适应守卫边防的需要,“以陕右宜牧,设监苑,跨两千里。"陕北、陇东以至河西一带均被辟为牧马草场,作为养马基地。明廷还先后派出得力朝官杨一清等主持陕甘马政,明朝马政一度兴盛。但法久弊生,正如历朝在西北的养马、屯垦经营一样,明朝马政始盛终衰。一是明代中叶以来,人口增加,粮食需求迫切,大片牧场被开垦为农田,官牧事业逐渐荒废。另一个原因是监牧军官利用权势,不断兼并土地,役使士兵耕种,导致“庄田日增,草场日削,军民皆困于孽养"。明末清初,陕甘苑马寺大多裁撤,原来的草地被开垦为农田,张掖半农半牧区的畜牧业比重再次降低。清代西北的土地垦耕一直推进到边远的北疆地区,官营畜牧业以及少数民族游牧业明显衰退。
由于人类农业活动的扩大和加剧,宋至清,张掖的生态恶化更加明显。北宋与西夏在西北边疆长期对峙,蕃汉弓箭手大肆砍伐边地木材,用以构筑城、关、堡、寨,还则将草场牧地开垦为农田,生产粮食,使原来森林广阔茂密、畜牧兴旺的景象完全消失,生态恶化,灾害频发。至清代中期,开山种粮,乱垦滥伐,严重破坏了林木、草地等自然资源,引起了水土流失和环境恶化,造成农业破败和张掖经济衰退。
古代张掖开发受到各种自然和社会因素的影响,三次农业开发高潮分别出现在西汉中期、唐代前期和清代前期。不论国力强弱、疆域大小,历代王朝开发张掖的举措均以移民屯田、兴修水利和监牧养马为主,农牧技术引进、创新、民族关系调整以及典制改革也对农牧业开发有重要影响。农牧业开发是古代张掖经济的基础,也是张掖社会稳定的前提,在张掖经济发展过程中具有重大意义。
手工业方面,张掖早在4000多年前,原始先民在同自然界的长期斗争中,已开始制作石器、骨器、木器和陶器等手工制品。战国时期相继出现了铜器和铁器,并开始应用于军事等生产生活领域。“丝绸之路开通后",由于市场贸易的繁荣,促进了手工业的发展,特别是公元前111年设置张掖郡后,张掖兵器制造、铁制农具、棉毛制品和手工业生产已初具规模。到隋唐时期,各业兴旺,张掖以富饶丰盛闻名遐迩,素有“金张掖"之称。但由于受封建社会制度的制约,至清末,这种传统落后的手工业生产方式延续了2000多年,到民国时期才有了进一步发展。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由于西方帝国主义势力的侵入,中国社会陷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张掖虽远离战火,但是由于清末、民初政府的苛捐杂税,再加地震、旱灾等多种自然灾害的破坏,经济凋敝、民不聊生。
到民国时期,內地一些较为先进的机械制造、电报局等陆续在张掖开办,对地方经济发展产生过短期的影响。但是到抗日战争开始后,由于孔祥熙、宋子文、军阀马步芳等官僚资本的渗透,他们依权仗势、欺行霸市、垄断经营,又使张掖的地方经济陷于万劫难复的困境。从本篇记述的这些史实中充分证明,国家分裂、政治的腐朽是导致经济落后的根本原因,提示人们勿忘历史、勿忘国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