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马里恩·邦德·韦斯特当你不愿意发生的事发生,你有两种选择,要么自吞苦果,要么更好地生活。
当我丈夫杰利患脑瘤去世的时候,我很愤怒,生活真是不公平,我恨死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活了。到我守寡的第三年,我的面部表情老是硬邦邦的,活像个石膏人。
一天,我开车路过镇里繁忙路段时,发现我总是惊叹不已的那栋楼房的四周筑起了一道新栅栏。那栋房子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早褪成白色,前面还有一个大门廊。它原坐落在静谧的马路旁边,后来路拓宽,架起了交通灯,小镇开始像个城市了,然而这栋房子现在几乎没有前院了。
但是以前,这院子总是肮肮脏脏的,现在却总是干干净净的,一簇簇花株从硬质土缝中顽强地挤出来,花儿欢快地展开了笑脸。
我看见一个瘦骨嶙峋、戴着围裙的妇女在修剪花株,她把掉落的花瓣打扫干净,再为花株培上土,最后把长在周围的杂草拔掉。她甚至把外面无数呼啸而过的车辆扔下来的杂物捡起来。
每次路过这栋房子的时候,我都注视着这道栅栏发生的飞快变化。那个老木匠在栅栏上搭了一个高过人头的玫瑰花棚和一个凉亭,然后把栅栏全部漆成雪白雪白的颜色,令这栋房子顿时生辉不少!
一天,我把车停在路边,长时间地认真凝望着那道白栅栏。那个老木匠把它漆得多漂亮呀!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在阳光的反射下,炫得我泪花都冒出来了。我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挤走,真舍不得离开这儿啊!我熄灭了发动机,径直走过去,抚摸着它。我嗅到未干的油漆散发出的幽幽的清香。这时,我听到后面有什么动静,原来是那个妇女正用曲柄开动除草机的声音。
“你好!”我叫道,向她挥挥手。
“嗨!亲爱的,你好!”她站直腰,用围裙擦擦手。
“我——我——来看——你的栅栏。真是漂亮极了。”
我们走上后门的阶梯。她把纱门打开,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我小时候家里那扇很久没动过的纱门似的。厨房里堆满了晚饭的残羹,都是些新鲜蔬菜。我们踏着一块破旧的亚麻油地毡,穿过木地房间,来到了前门廊。
“很惊讶吧?”她笑着问。
我站在前门廊,啜着冰镇的茶,看着四周那道非常漂亮的白栅栏,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喜悦之情。
“这道栅栏不是做给我的,”她淡淡地解答道,“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但是因为每天都有许多人路过这里,我想,他们看到一些真正漂亮的东西,一定会很高兴的。人们看着我的栅栏,向我招手,还有一些甚至会停下来,坐在前门廊和我聊上一会儿,就像你这样。”
“这条路加宽后,有这么大的变化,你不在意吗?”
“亲爱的,变化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个性形成的一部分,当你不愿意的事发生了,你有两种选择,要么自吞苦果,要么更好地生活。”
当我离开时,她大声叫道:“欢迎你随时到来!把大门打开,这看起来更友好。”
我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开车走了。我感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它,但我可以想象这是一堵硬硬的砖墙,包围着我愤怒的、毫无希望的心。在它四周,一道整齐的、小小的白栅栏正在筑起。我打算打开这扇门,让它就这样开着,不管是谁,在什么时候,来干什么,都可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