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百无聊赖之中,我们谈起永恒的话题——爱情。我们各自坦白了自己的爱情经历:科长的爱情属于传统型,虽说自由恋爱,婚前却连手都没有摸过(科长语);我的爱情属于务实型的,双方感觉不错,便草草结束单身生活(可我感觉生活得很幸福);小水的爱情是浪漫型的,月白风清,惊天地、泣鬼神;小林则属于开放型的,大胆而热烈,认识的方式也是那么时尚。白洁的爱情我们不清楚,她也很少谈,可是我们看得出来,她已经深深沉浸在幸福之中不能自拔了。小林说,我们都讲了自己的爱情史,你是我们办公室绝无仅有的女士,应该让我们分享你的爱情啊。白洁笑道,爱情是自私的,不能分享的。小林说,呸,说错了,你就说说你的那位是怎么把你勾引到手的吧。小水笑道,林子,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笑着说,白洁啊,如果不涉及到隐私,你就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吧。白洁莞尔一笑说,其实也没啥好说的,是他的求爱方式打动了我。
白洁是在大学图书馆和他认识的。一次,白洁去晚了,图书馆座无虚席。白洁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看见一个男孩子冲她招手,请她坐在他事先占的座位上(后来,发展成为白洁未婚夫的男孩子主动交代,他早已注意到她了,此举属于处心积虑)。男孩子很内向,不善言辞,但是能准确知道白洁需要什么,有时白洁忘记带读书卡片,他就不动声色地把卡片推到她眼前,有时白洁忘记带笔,他就不动声色地将笔摆在她面前,总是那么恰到好处,一点儿也不做作。渐渐,他们熟悉了,再往后,白洁被惯出了惰性,经常忘带这忘带那的,好在男孩子从来没有令她失望过。
读完书出去,他会买些小食品,比如瓜子、奶糖、巧克力什么的,默默递给白洁,白洁什么也不说,接过来默默地吃,他一直将白洁送到宿舍楼门前,看着她上楼,然后离去。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林荫小道的长条椅上小憩,两人海阔天空地聊天。说聊天不太准确,往往是白洁滔滔不绝地说,男孩子静静地听,听得津津有味,眼光中星光闪烁。
有一天,白洁表情很沉郁,坐在长条椅上一言不发,把男孩子吓得够呛,问她,你怎么啦?白洁不作声,看着脚下的青草黯然神伤。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男孩子说,我们宿舍的小黄有男朋友了。男孩子奇怪地说,那又怎么了?白洁说,现在就剩我了,形单影只,你不感到我很可怜吗?男孩子想说什么,脸涨得通红,却没说出来。白洁问,你相信缘分不?不等男孩子回答,她接着说,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反正我信。
男孩子愣愣地看着白洁,白洁抬眼看他,他却做贼似的把目光游移开。玫瑰色的晚霞照在林荫小道上,他们的心里有了别样的感觉。
白洁像往常一样进入图书馆看书,对面却没有了男孩子的身影,这是从没有过的。白洁给他占了座位,可是直到图书馆关门,他也没有来,像突然蒸发了一样。白洁心神恍惚,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第二天,他还没有来。第三天,依然没有来。白洁感到度日如年,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第四天太阳刚冒红,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她的眼睛潮湿了,轻轻地说,你,这些天你跑到哪儿去了。
男孩子兴奋地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在西藏,在布达拉宫,这里的太阳好红好大哦。
白洁问,你到那里干什么去了?
男孩子说,我要站在世界最高处,对全世界的人说一句话。
白洁说,你神经啊,跑到西藏,就为说一句话?
男孩子的声音很清晰,仿佛就在身边,大声说,是的!我先回答你前几天的问题,你问我相不相信缘分,我告诉你,我相信!
白洁说,就这些?
男孩子说,不,还有最重要的一句,就是,我—爱—你!声音很大,很激动,白洁似乎听见千山万壑的回音:我—爱—你—我—爱—你……
白洁的眼泪滚滚而下……
听完白洁的故事,我们久久没有说话。忽然,小水轻轻地说,好美啊,美得像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