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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东山经

口山

东山经之首,曰口之山,北临乾昧。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其中多鳙鳙之鱼,其状如梨牛①,其音如彘鸣。

【注释】

①梨牛:生有虎纹一样皮毛的牛。

【译文】

东方第一列山系的头一座山是口山,北面相邻的是乾昧山。食水发源于这座山,向东北流注入大海。水中多产鳙鳙鱼,形状像梨牛,它的叫声就像猪叫。

藟山

又南三百里,曰藟山,其上有玉,其下有金。湖水出焉,东流注于食水,其中多活师①。

【注释】

①活师:即蝌蚪,青蛙的幼虫。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叫藟山,山上产有玉石,山下产有金属矿物。湖水发源于这座山,向东流注入食水,水中有很多的蝌蚪。

栒状山

又南三百里,曰栒状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碧石。有兽焉,其状如犬,六足,其名曰从从,其鸣自詨。有鸟焉,其状如鸡而鼠毛,其名曰口鼠,见则其邑大旱。识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湖水。其中多箴①鱼,其状如鯈,其喙如箴,食之无疫疾。

【注释】

①箴:通“针”。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枸状山,山上多产金属矿产和玉石,山下多产青色的石头。山上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类似狗,六只脚,名叫从从,它的叫声就是它的名字。山上还有一种鸟,它的形状像鸡却长着与老鼠一样的毛,名叫蛰鼠,它出现在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就会发生大旱灾。汉水发源于这座山,向北流注入湖水。水中多产箴鱼,它的形状像僚,嘴像针一样,吃了这种鱼可以不染瘟疫。

番条之山

又南三百里,日番条之山,无草木,多沙。减水出焉,北流注于海,其中多鲢鱼①。

【注释】

①鳡鱼:身体长而大,吻尖,性凶猛,以捕食其他鱼类为生,又叫黄钻。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番条山,山上不生草木,多产沙。减水发源于这座山,向北流注入大海,水中多产鳡鱼。

犲山

又南三百里,日犲山,其上无草木,其下多水,其中多堪口之鱼。有兽焉,其状如夸父而彘毛,其音如呼,见则天下大水。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犲山,山上不生草木,山下多水,水中多产口鱼。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猿猴模样的夸父,但长着猪毛,它的声音像在呼叫,只要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水灾。

独山

又南三百里,曰独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美石。末涂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沔,其中多口,其状如黄蛇,鱼翼,出入有光,见则其邑大旱。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独山,山上多产金属矿产和玉石,山下多产精致秀美的石头。末涂水发源于这座山,向东流注入沔水,水中多产口,它的形状像黄蛇,长着鱼的翅膀,出入水中,闪着亮光,它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大旱灾。

泰山

又南三百里,曰泰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珠,名曰狪狪,其鸣自训。环水出焉,东流注于江①,其中多水玉。

【注释】

①江:一说“汶”之误。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泰山,山上多产玉石,山下多产金属矿产。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猪,体内却含有珠子,它的名字叫狪狪,它的叫声就像是呼叫它自己的名字。环水发源于这座山,向东流注入汶水,水中多产水晶。

口山——竹山

凡东山经之首,自口之山以至于竹山,凡十二山,三千六百里。其神状皆人身龙首。祠:毛用一犬祈,口①用鱼。

【注释】

①砷:以血祭神。

【译文】

总计东部第一列山系之首尾,从口山到竹山,共有十二座山,总长三千六百里。诸山之神都长着人的身子,龙的脑袋。祭祀它们时:毛物用一只狗取血涂祭,口祭用鱼,也是要取血祭祀。

空桑之山

东次二经之首,曰空桑之山,北临食水,东望沮吴,南望沙陵,西望湣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虎文,其音如钦①。其名曰軨軨,其鸣自詨,见则天下大水。

【注释】

①钦:一说“吟”。

【译文】

东方第二列山系起始的一座山是空桑山,北面临近食水,向东可以看到沮吴,向南可以看到沙陵,向西可以看到湣泽。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牛但身上布满老虎的斑纹,它的声音就像在呻吟。它的名字叫軨軨,它的叫声就像是呼喊自己的名字,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水灾。

葛山首

又南三百八十里,曰葛山之首,无草木。澧水出焉,东流注于余泽,其中多珠鳖鱼,其状如胏①而有②目,六足有珠,其味酸甘,食之无疠。

【注释】

①胏:一说应为“肺”字。②有:一说应为“四”字。

【译文】

再向南三百八十里是葛山的首端,不生草木。澧水发源于这里,向东流注入余泽,水中多产珠鳖鱼,它的形状像肺叶,生着四只眼睛,六只脚,脚里可以吐出珠子来,味道又酸又甜,吃了它可以不生瘟疫。

余峩山

又南三百八十里,曰余峩之山。其上多梓枬①,其下多荆芑②。杂余之水出焉,东流注于黄水。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犰狳,其鸣自训,见则螽蝗③为败④。

【注释】

①枬:同“楠”。

②芑:通“杞”,即枸杞。

③螽蝗:蝗虫一类的虫子。

④为败:为害。

【译文】

再向南三百八十里是余峩山,山上多产梓木和楠木,山下多产牡荆和枸杞。杂余水发源于这座山,向东流注入黄水。山上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兔子而长着鸟的嘴、猫头鹰的眼睛、蛇的尾巴,看到人就假死,它的名字叫犰狳,它的叫声就像是呼叫它自己的名字,只要它一出现,就会有各种害虫和飞蝗祸害庄稼。

耿山

又南三百里,曰耿山,无草木,多水碧①,多大蛇。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朱獳,其鸣自训,见则其国有恐。

【注释】

①水碧:也是水晶类的东西。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耿山,山上不生草木,多产碧色水晶和大蛇。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狐狸但长着鱼的翅膀,它的名字叫朱獳,它的叫声就像是呼喊它自己的名字,它一出现国家就会出现恐慌。

卢其山

又南三百里,曰卢其之山,无草木,多沙石,沙水出焉,南流注于涔水,其中多鵹鹕①,其状如鸳鸯而人足,其鸣自训,见则其国多土功。

【注释】

①鵹鹕:鸟的一种,即鹈鹕。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卢其山,山上不生草木,多沙子和石头,沙水发源于这座山,向南流注入涔水,水中有很多的鵹鹕,它的形状像鸳鸯但长着人的脚,它的叫声就像是呼喊它自己的名字,只要它一出现,全国就会大兴土木工程。

姑逢山

又南三百里,曰姑逢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姑逢山,山上不生草木,多产金属矿产和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狐狸但长着翅膀,它的叫声如同鸿雁,名叫獙獙,只要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

凫丽山

又南五百里,曰凫丽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箴石。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蜇侄,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译文】

再向南五百里是凫丽山,山上多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蕴藏着很多的可用来作砭针的箴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狐狸但长着九条尾巴、九个脑袋、虎的爪子,名叫萤侄,它发出的声音像婴儿啼哭,会吃人。

口山

又南五百里,曰口山,南临口水,东望湖泽。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羊目、四角、牛尾,其音如獆狗,其名曰峳峳。见则其国多狡客。有鸟焉,其状如凫而鼠尾,善登木,其名曰絜鉤,见则其国多疫。

【译文】

再向南五百里是口山,南面临近口水,东面可看到湖泽。山上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马,但长着羊的眼睛、四只角、牛的尾巴,它的叫声如同狗在嗥叫,名叫峳峳。它一出现国家就会出现很多为非作歹的狡黠之人。山上还有一种鸟,它的形状像鸭子,但长着老鼠的尾巴,善于攀登树木,它的名字叫絜钧,它一出现,国家就会多发瘟疫。

空桑山——口山

凡东次二经之首,自空桑之山至于口山,凡十七山,六千六百四十里。其神状皆兽身人面载觡①。其祠:毛用一鸡祈,婴②用一璧瘗。

【注释】

①载觡:载,戴;觡,指麋、鹿一类动物头上长的骨角。

②婴:古人用玉器祭祀神的专称。

【译文】

总观东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尾,从空桑山到口山,共有十七座山,总长六千六百四十里。诸山神的形状都是野兽的身子,人的面孔,头戴骨角。祭祀它们的礼仪是:毛物用一只鸡取血涂祭,玉类用一只璧埋入地下。

尸胡山

又①东次三经之首,曰尸胡之山,北望口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棘。有兽焉,其状如麋而鱼目,名曰妴胡,其鸣自训。

【注释】

①又:一说为衍字。

【译文】

东方第三列山系的开始叫尸胡山,向北可以看到口山。山上多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分布着很多酸枣树。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麋鹿但长着鱼的眼睛,它的名字叫妴胡,它的叫声就像是呼叫它自己的名字。

孟子山

又南水行七百里,曰孟子之山,其木多梓桐,多桃李,其草多菌浦①,其兽多麋鹿。是山也,广员百里。其上有水出焉,名曰碧阳,其中多鳣鲔②。

【注释】

①菌浦:一说紫菜、石花菜、海带、海苔之类的海菜。

②鳣鲔:鳣,即今天的鲟鳇鱼,体型较大,鼻子较短,口在颔下,有斜行甲而没有鳞,肉黄色,大的长二三丈;鲔,即古之鱏,体形像鳣而长鼻,身上没有鳞甲。

【译文】

再向南行水路七百里是孟子山,山上的树木多是梓木和桐木,还有很多的桃树和李树,草类以菌浦为多,野兽以麋和鹿为主。这座山啊,方圆百里。山上有水流出,名叫碧阳,水中多产鳣鲔。

跂踵山

又南水行五百里,曰流沙,行五百里,有山焉,曰跂踵之山,广员二百里,无草木,有大蛇,其上多玉。有水焉,广员四十里皆涌,其名曰深泽,其中多蠵龟①。有鱼焉,其状如鲤,而六足鸟尾,名曰鮯鮯之鱼,其名自叫。

【注释】

①蠵龟:大龟,龟甲上有纹彩。

【译文】

再向南水行五百里是流沙,再行五百里有一座山叫跂踵山,此山方圆二百里,山上不生草木,有大蛇,多产玉石。有一水潭,方圆四十里之内好像都在沸涌,它的名字叫深泽,水中多产蠵龟。水中有一种鱼,它的形状像鲤鱼,但长着六只脚、鸟的尾巴,名叫鮯鮯鱼,它的叫声就好像在喊它的名字一样。

踇隅山

又南水行九百里,曰踇隅之山,其上多草木,多金玉,多赭。有兽焉,其状如牛而马尾,名曰精精,其鸣自叫。

【译文】

再向南走水路行九百里便到了踇隅山,山上生长着很多的草木,多产金属矿物和玉石,还有许多赭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牛但长着马的尾巴,名叫精精,它的叫声就像在喊它自己的名字。

尸胡山——无皋山

凡东次三经之首,自尸胡之山至于无皋之山,凡九山,六千九百里。其神状皆人身而羊角。其祠:用一牡羊,米用黍。是神也,见则风雨水为败。

【译文】

总计东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尾,从尸胡山到无皋山,共有九座山,总长六千九百里。诸山山神都是人的身子、长着羊角。祭祀它们的礼仪是:毛物用一只公羊,米用黍。这些神啊,它们一出现就会发生大风、大雨、洪水等自然灾害。

北号山

又①东次四经②之首,曰北号之山,临于北海。有木焉,其状如杨,赤华,其实如枣而无核,其味酸甘,食之不疟。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有兽焉,其状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名曰猲狙,是食人。有鸟焉,其状如鸡而白首,鼠足而虎爪,其名曰鬿雀,亦食人。

【注释】

①又:一说为衍字。

②经:一说“山”之误。

【译文】

东方第四列山系的开始是北号山,与北海相临。山中有一种树,它的形状像杨树,开红色的花,结的果实像枣而没有核,味道既酸又甜,吃了它可以不生疟疾病。食水发源于这座山,向东北流注入海中。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狼,红色的脑袋,老鼠一样的眼睛,它的叫声就像小猪叫,名叫猲狙,能够吃人。山中还有一种鸟,它的形状像鸡而生着白色的脑袋、老鼠的脚、虎的爪子,名叫鬿雀,也能吃人。

旄山

又南三百里,曰旄山,无草木。苍体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展水,其中多鱃鱼①,其状如鲤而大首,食者不疣。

【注释】

①鱃鱼:即鳅鱼,俗称泥鳅。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旄山,山上不生草木。苍体水发源于这座山,向西流注入展水,水中多产鱃鱼,它的形状像鲤鱼却长了一个大头,吃了这种鱼可以不生赘疣。

东始山

又南三百二十里,曰东始之山,上多苍玉。有木焉,其状如杨而赤理,其汁如血,不实,其名曰芑,可以服马。泚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其中多美贝,多茈鱼,其状如鲋,一首而十身,其臭①如蘪芜②,食之不口③。

【注释】

①臭:气味。

②蘪芜:即蘪芜,香草的一种。叶子如当归草的叶子,气味如同白芷。

③口:同“屁”。

【译文】

再向南三百二十里是东始山,山上多产苍玉。山上有一种树,它的形状像杨树但有红色的纹理,流出的汁如同鲜血,不结果实,它的名字叫芑,它的汁液涂在马身上可以使马驯服。泚水发源于这座山,向东北流注入大海,水中多产美丽的贝类,多产茈鱼,它的形状像鲋鱼,一个头、十个身子,它发出的味道如同蘪芜,吃了它可以少放屁。

女丞山

又东南三百里,曰女丞之山,其上无草木,石膏水出焉,而西注于鬲水,其中多薄鱼,其状如鳣鱼而一目,其音如欧①,见则天下大旱。

【注释】

①欧:即呕吐。

【译文】

再向东南三百里是女丞山,山上不生草木,石膏水发源于这座山,向西流注入鬲水,水中多产薄鱼,它的形状像鳣鱼但长着一只眼睛,它的叫声如同呕吐声,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

钦山

又东南二百里,曰钦山,多金玉而无石。师水出焉,而北流注于皋泽,其中多鱃鱼,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牙①,其名曰当康,其鸣自叫,见则天下大穰。

【注释】

①有牙:这里指露出嘴唇外的獠牙。

【译文】

再向东南二百里是钦山,山上多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却没有石头。师水发源于这座山,向北流注入皋泽,水中多产鱃鱼和有花纹的贝类。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猪而长着獠牙,它的名字叫当康,它的叫声就像在喊它自己的名字,它一出现天下的庄稼就会有好收成。

子桐山

又东南二百里,曰子桐之山。子桐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余如之泽。其中多口鱼,其状如鱼而鸟翼,出入有光。其音如鸳鸯,见则天下大旱。

【译文】

再向东南二百里是子桐山。子桐水发源于这座山,向西流注入余如泽。水中多产口鱼,它的形状像鱼却长着鸟的翅膀,出入水面时闪亮有光。它叫的声音像鸳鸯,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

剡山

又东北二百里,曰剡山,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彘而人面,黄身而赤尾,其名曰合窳,其音如婴儿。是兽也,食人,亦食虫蛇,见则天下大水。

【译文】

再向东北二百里是剡山,山上多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猪却长着人的面孔,黄色的身子,红色的尾巴,它的名字叫合窳,它叫的声音像婴儿啼哭。这种野兽啊,能吃人,也能吃各种虫子和蛇,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的水灾。

太山

又东北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①。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鉤水出焉,而北流注于劳水,其中多鱃鱼。

【注释】

①桢木:即女桢树。

【译文】

再向东北二百里是太山,山上多产金属矿物、玉石和女桢树。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牛而生着白色的脑袋、一只眼睛、蛇的尾巴,它的名字叫蜚,它一出行,行经有水的地方,水流就会枯竭,行经有草的地方,草就会枯死,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的瘟疫。鉤水发源于这座山,向北流注入劳水,水中多产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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