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街头,刀疤脸准备忍下这口气,以后再图报复。
不过,根本他想象中的沟通,也没有什么互相之间对一对江湖切口之类的过程,一个队员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宣读一份半文不白的文告,语调铿锵地大声宣告罪名,“经查,和图合大汉奸孟锁子,花名刀疤脸,RB侵略军攻击本港之时,为‘胜利友’成员,RB鬼子侵略本港期间,勾结日寇,屠杀百姓,制造湾仔慰安所强拆杀人案件……”,
总之,是乱七八糟扣了一堆的罪名,跪在墙根的刀疤脸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总算是听懂个大概,心里大惊失色,脚下一用力,跳起大喊,“冚家产,我……”
“啪啪”,虾仔早就注意着这个为首的祸害,刀疤脸一动,虾仔手中的枪立刻就是一个两连发,打得刀疤脸一个踉跄,一头扑在墙壁上,两只手心有不甘地抓住砖缝,缓缓的往地上倒去。
一直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黑帮派分子们,看见刀疤脸被杀,更是浑身抖成一团。疤瘌头烂仔只觉得裤裆一热,一股尿液就不受控制地滑出身体,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不过,没给他们留下什么恐惧的时间,虾仔的枪一响,其他六七个队员立刻开火,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人行道上就多了十几具尸体。
这时候,大街上才尖叫声四起,远处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的功夫,沥青马路上就空无一人。
虾仔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洒在尸体上,口里低呼一声,“撤!”
所有的队员立刻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迅速钻进一条小巷,然后再次分散撤回。边跑还边掏出一块布抹脸,就这么跑了一会儿,这些人又变得干干净净,三三两两的,从容地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就像刀疤脸吃准了这时候没有人会管他们打家劫舍、敲诈勒索一样,枪声响过了好一阵,也没有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些市民互相壮着胆子,凑到刀疤脸等人的尸体前,捡起一张散落在地上的纸,展开一看,叫道,“呵,杀汉奸呢!”
旁边一个人伸手抓过这张纸,《诛杀汉奸令》五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下面还详细写着被刀疤脸的本名、花名和一系列的汉奸罪名,最后的落款是“香港锄奸团”。
这人拿着纸,托着腮帮子自言自语,“这些人就是锄奸团?”
有人眼睛一瞥,看见刀疤脸的身下露出一截表链,立刻大声说这话掩饰自己动作,“这人我见过,真没想到他就是刀疤脸?”
说着,就翻开尸体,顺手就把一只怀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他自以为做得隐蔽,没想到其他人的眼睛更尖,也二话不说开始搬动其他倒在街头的无名鬼。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最后连刀疤脸等人身上的衣服鞋子,也被赶来的街头乞丐打扫一空,只剩下一堆横七竖八的赤。条条人体躺在大街上。
就像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
………………
………………
放下手中的铁箭和磨刀石,阿远看一眼外面的大街上,那里有一群乞丐正在你争我抢地从尸体上扒衣服。
他回过头,看着脸色惨白的菊花脸,温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有谁找你秋后算账,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有什么麻烦我们会帮你处理,但是你也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这是规矩。”
说着,他拿出一张表格,从桌子上推过去,“这是一张登记表,你在上面按个手印,其它的我来帮你填。”
菊花脸畏缩地看一眼对面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后生仔,颤巍巍地照做,“远哥,我就是只管打听消息?”
“不是打听,是听,”阿远收起表格,很认真地强调,“千万不要去打听,那样很危险。悦宾楼来来往往的客人多,收集消息很方便,你只要留心一下我关照过的事情,那就够啦!”
擦擦额头上细密如珠的汗水,菊花脸觉得心情轻松很多,“那行,以后还要远哥你多看顾!”
走出悦宾楼,已经是下午两点,这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外面的太阳白晃晃的,地面蒸腾着暑气,残存的行道树上,夏蝉不停地鸣叫,枪杀过后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悦宾楼今天的生意恐怕做不成喽。”阿远无声的一笑,戴上宽沿大草帽,瘦弱的肩膀上背着竹篓,低着头慢慢地沿着斑驳的道路往前走。
走上坚尼地道,阿远看见前方围着一群人,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突然间又一哄而散,似乎在躲避什么不详之物一样。
人群散开之后,阿远才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他小心地走过去一看,是个金发碧眼、胖乎乎的鬼佬,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呼吸微弱,脸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汗珠,显然是中暑的症状。
阿远有心不管,却又想起自己当年晕倒街头,也是无人问津,要不是曹父曹母伸出援手,自己恐怕已经是枯骨一堆;但管吧,他又很犹豫,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香港人一样,他对鬼佬并没有什么好感。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愣愣地发呆,很快,身边又围上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还有个烂仔大着胆子去翻鬼佬的口袋。
有一个人领头,接着就有好几个人跟上。
阿远心中的愤怒瞬间就冲上脑门,似乎那个被翻弄的对象是自己一样,他掏出腰间的勃朗宁,冲着天空就开了一枪。
枪声吓住了众人,他的身边马上空出一大块地方。人们用惊惧的眼神看着阿远,那几个伸手翻东西的汉子,站起身就想跑,却听见一声闷喝,“站住,谁动就打死谁!”
那些汉子僵在那里,生怕下一刻对方就会扣动扳机,这年头,死了也是白死。
阿远挥挥手抢,命令道,“抬起他,跟我走!”
几个倒霉的家伙互相看看,再偷窥一眼被草帽遮住面孔的阿远,心里都是懊恼不已,只觉得自己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不上算!
虽然满腹牢骚,但在阿远的逼迫下,他们还是不情不愿地抬起地上的胖子鬼佬,吃力地向着乐山楼方向走去。
走到乐山楼外,正遇上曹怀文送温家兄妹出门,只瞥了一眼,他就认出后面那个拿着枪的瘦弱小个子,正是自己的义弟阿远。
不用他下令,负责安保事务的师兄费水生已经带人冲上去,将那几个抬着人的汉子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曹怀文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就让人把鬼佬抬进屋子,这才诧异地看着阿远,“这个人是你在路上救的?”
“嗯,想起了阿爸阿妈救我的事情。”阿远一边收起枪,一边解释,“原本不想管的,可看不得别人糟践他……”
拍拍阿远的肩膀,曹怀文笑着鼓励,“你没做错,做人还是得留着点善心。喏,好事做到底,这人就交给你了。”
让阿远先进屋,曹怀文走到车子旁边,和温家兄妹握手告别,“勤哥,现在条件有限,招待不周,希望勤哥你不要见怪啊!”
温克勤笑而不答,眼睛看着刚刚进屋的阿远,问道,“阿文,我刚才看见他手上拿的是枪?”
“嗯,鬼子手上抢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曹怀文干脆的回答,“过去一年多,我的兄弟一直在和鬼子汉奸打仗!”
“啊!”温悠子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呃……,好汉子!”温克勤呼吸一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真没想到你们的胆子这么大!”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过,在《圣经》十诫里,让我们只保留一诫,但在这一诫里只要一个字:杀!因为假如你不杀人,人家就会杀你。你自己选择吧!”曹怀文知道他们心里对RB人还有阴影,用力地握了握温克勤的手,“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再做待宰的羔羊。”
温克勤眯着眼睛看看曹怀文,最后一翘大拇指,“好汉子!够胆气!”
说完,招呼依依不舍的妹妹,“走啦,悠子,我们下次再来!阿文,下次准备点咖啡,我喜欢在聊天的时候喝它!”
曹怀文笑着答应,看向温悠子,“天气热,你小心点。”
“我知道,我去上班了,阿文你要快点装电话!”温悠子冲曹怀文摆摆手,又叮嘱他尽快改善通讯方式,这才上车离开。
回到屋里,被救的鬼佬已经苏醒,正操着结结巴巴的粤语表示感谢。曹怀文听着这家伙的口音有些熟悉,就走过去用德语问道,“你是德国人?”
“哦,上帝,你会说德语?”这个有着典型日耳曼人种特征的男子,显得十分高兴,“真抱歉,我的英语不是很好,只能试着和他们说粤语。”
“叫我威廉吧,”曹怀文主动伸出手,“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可以放心休息。”
“谢谢你们的帮助,我叫菲利克斯,”中年德国男人也伸手回握,客气的回应,“菲利克斯。约德尔。你可以叫我菲力。”
曹怀文当然不会这么没礼貌,还是冲着这个大叔彬彬有礼地问道,“你好,约德尔先生,你怎么会到香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