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当年补的便是被共工撞断的天柱不周山,不周山是天地西北一条撑天的柱子,柱子断了后,天向西北倾斜,日月星辰都向西北方移动;天水奔腾而下,地面向东南方低洼,水和泥沙都流向东南,女娲集日月精华炼就五色石,又取地狱之火熔炼五色石,天下人都知女娲补天,但是却鲜少人知道,女娲补天炼石的地方还是在不周山,五色石在熔炼的时候便和不周熔在了一起,所以一回到这里,自然便跟回家一般,光芒大盛。”踏歌眼望苍穹,缓缓地用她天籁般的声音优柔地述说着,那模样真的如同下到凡间的仙子般。
“原来是这样,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神,在我原来的世界,我一直把这些,当作遥远的美丽神话。”良辰和她一样望向远方,“如今五色石已齐,接下来便是等明天的月圆之夜了,成仙真的对他们来说,那么重要吗?”
“对有些人来说,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天地间自有它循环的道理在,成仙,也是要看缘分的,没有缘分,强行得到的仙丹,带来的后果,或许……将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良辰不是很明白她的话,只觉得她现在说的话字字珠玑,突然想起红酥来,那天,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不能只看表面……
“外婆,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是知道,不过,听说过这样一句俗气的话吗?天机不可泄漏啊,不过唯一可以透露的是,等黄金画卷出来,你们倒是可以不用跑得很远了,仙丹就在不周山上,只是,那地方,除非有画卷,任何人,包括我,都是找不到的。”笑咪咪地,连拒绝的模样都是那么地好看。“天下的事啊,提前知道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自己去经历吧,以后等你们老了,才有可以拿来回忆的东西啊。”
“良辰。”瑞木熙知道她心里繁杂的心情,他何尝不是呢?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抱好,然后冲踏歌笑笑。
“不要想太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踏歌拍拍她的手,起身,“老了,不中用了,我啊,要去好好休息一下了,你们啊,奔波多日,也早点休息吧,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吧,小桃儿一起来吧,师娘这里有一颗美容的丸子,一直舍不得吃,哎,像我这样天生丽质的,再吃那些个丸子啊,一定会被天下人嫉妒的,还有啊……”
踏歌一手拉着桃儿,一手拉着番茄慢慢地走远了。
说是老了,可是那轻盈的身形,却是一点都不像老了的模样。
明天便是月圆之夜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这就好象当年高考,考前的那段时间,心情是多么地紧张又复杂,不想它那么早地到来,总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可是日复一日的复习日子却又是那样的度日如年,那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身理和心理上的煎熬,也就是在这样煎熬的过程中,度过花季,走出成熟的一步。
“没事,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瑞木熙吻吻她的额头,黝黑的眸子更深邃。
“恩。”只有等待了。
京城,皇宫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自从上次皇上从连云山庄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说起来还是个好君主,可是却变得喜怒无常,常常是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突然便大发雷霆,有时候一怒之下杀了几个宫女或者小太监也是有的,以往,哪个妃子不是每天打扮地花枝招展地,想方设法地想让皇上到自己这坐上片刻或者留宿一晚?哪个妃子要是说不想让和皇上亲近,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可现在呢?皇上这么恐怖,谁知道上一秒他对你柔情蜜意的,下一秒是不是就想让你脑袋分家了呢?所以,所有的情况都调了个头,各宫各院的妃嫔,纷纷贿赂给翻她们绿头牌的公公都不要翻她们的牌,说的好听点是给其他的姐妹一些表现的机会,可是这私下的真实想法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原本看红酥独霸圣宠,都是嫉妒在心,可是现在,大家都巴不得让那酥妃整天粘着皇上不放。
瀚翔宫,瑞木谨一脸沮丧地坐在黑暗中,蒙头喝酒,红酥挥退身边的宫女太监,推门而入,满室的酒气让她皱起眉头,站了一会儿,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视线寻找着瑞木熙的身影,角落里那团灰蒙蒙的影子刺痛了她眼里的哀伤。
走过去,夺下他手中的酒,抚上他的脸,“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走吧,你是她的人,自然是帮着她说话,你可知道,出口伤害自己的亲兄弟,囚禁自己的母后,那种感觉多么地痛苦,十一走的那天,我看到他哭了,他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知道吗,那年,他被敌国人抓去,鞭打行刑三天三夜,他都没吭一下,原来我以为他是个没有眼泪的人,可是那天,他哭了,原来他不是不会哭,是未到伤心处,他恨我,我知道,可是我何尝不恨我自己?红酥,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手中的酒瓶举起,又往嘴里狠狠灌下几口。
红酥落泪了,夺下他手中的酒瓶扔得老远,“不要再喝了,我真弄不明白,其实你可以不用受她控制的,你身上的毒,可以……”
“你走,你走,朕不要你在这样猫哭耗子,三年前,你接近朕的时候,朕就该杀了你,都是你,要不是你,纤纤她也不会死,现在她的身体里住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你知道吗?她是师傅唯一的命根,师傅临走的时候把她交到朕手上,让朕好好地照顾她,可是朕有做到吗?朕身为皇帝,却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原来以为把她送到十一的府里会安全的,可是朕小看了你,小看了你身后的那个女人的手段,你竟然跟着去了十一的王府……朕怎么对得起逝去的师傅?还有桃儿,桃儿是朕的师妹,而你却又是怎么伤害她的?她虽为夜家四方护卫,却是最天真,最善良的一个女娃,破了她的相,毁了她的容,还毒哑了她,你让她以后,一辈子都带着人皮面具过日子吗?红酥,你太残忍,太残忍,而朕,却是这么下贱,居然还把你带回宫里,居然还觉得你也是被迫,其实,杀人的日子过惯了,你自己的心早已变得乌黑了吧?”
他恨恨地看着她,眼里满是血丝。
红酥摇着头,蒙住他的眼,感觉心脏痛苦地揪了起来,“求求你,不要用这样冲满恨意的眼神看我,求求你,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你不想?你怎么会不想呢?是你挟持朕的时候不想,还是你把毒下到朕的茶水里的时候不想?红酥,不要告诉朕,你也对她有恨,恨她,为什么你还听她的?”
红酥摇着头,“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不能说,谨,相信我,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手捂住胸口,尖锐的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天啊,为什么要让他们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为什么?
“相信你?红酥,你当朕是傻瓜吗?你滚,朕不要看到你,滚!”他拿起脚边的酒瓶,又狠狠地灌了几口,酒灌得太猛,纷纷洒下,全倒在了那明黄色的皇袍上,湿了一片。“爱?爱我就是伤害我吗?红酥,人世界太短暂,给自己留点念想吧,什么事情都说破了,就没有意思了,你滚吧,朕不想看到你,你在这里多呆上一秒,朕都恨不得杀了你。”
红酥呆呆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口,推开门,踏了出去,迎面有风而来,吹开她的头发,还有她身上那身桃红色的妖艳宫装,小太监们低着头,屋子里的动静奴才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是主子间的事情,掉脑袋的事情他们是万万都不敢做的,见红酥出来,忙上前去将那打开的门重新合上,也不敢上前问候是否回酥禾宫,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红酥跌跌撞撞地走着,心痛地没办法呼吸,也许,一切都即将这样走向灭亡了,也许,那天,她不该不听娘的话,出门去玩耍的。也许,那个午后,她不该随着那个女人,偷偷地站在暗处,看着他舞出漫天的剑花,觉得平凡如他,却媲美天神。
也许,爱上他,原本便是错的。
小姐,我的暗示,你是否能懂?
不周宫殿前的空地上,五颗晶石一字排开放在地上,天上月慢慢地圆起来圆起来,所有人紧张地盯着地上那随着光华渐盛的月光,而逐渐散发出越来越浓的光彩的石,终于,当月之光华盛到极致的时候,猛然间,五块石头化做五道五色流光飞上高空,汇聚成一起,好象小宇宙爆发一般,汇聚到一起的华光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层层地往外扩散,天地间好象只剩下那强烈的白光,笼罩着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金黄色的柔光首先从中崩射出来,接着,白色的强光,满满地被金黄色柔和的光芒所包围,直到最后,白色的强光不再,整个天空似乎变成了金黄色,那柔和的光芒中心,有一种神圣的感觉在那里弥漫开来,所有的人都被迷惑了般,仰着头,痴迷地望着那金光弥漫的地方。
突然,仿佛是一条上好的金黄色丝绸,不,不能用上好两字形容,天下最最美丽的词汇都无法来形容他们眼睛里所看到的,它比水还柔软,比花还美好,比彩霞还华丽,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这缎子所呈现给他们的感觉。
良辰这时候才体会到瑞木熙说的那感觉,当日,他说形容不出那种感觉,现在她自己体会到了,是的,确实是形容不是,那是一种没办法用言语形容,那是心灵深处的一种强烈冲击,让人深深地为它折服。
“辰辰,把画卷拿下来。”踏歌微微一笑,轻启红唇。
拿下来,怎么拿?良辰纳闷,她朝天空中的画卷伸出手去,那么高,够也够不着啊。
突然画卷如同有灵性一般,飘忽着缓缓地落到她手上,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画卷,耀眼的光芒已经收起来了,手里触感居然是这么地舒服,丝滑,对,这才是真正地丝滑感觉。
“这不是下来了吗?都回去睡吧,明天,你们去把那仙丹找回来。”踏歌转身便走,又带上了番茄和桃儿,走到一半,她似想起什么,明艳的脸蛋转过来,笑咪咪地看着良辰,“有时候,墨守成规也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情,辰辰宝贝,想一想,如果你不拿仙丹去给谨儿,又将会有怎么样的发展呢?”
良辰低下头去,沉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