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风高月黑,同样的林子,一个黑影急速地掠过,还是那破旧的庙前,背对着她,站着一个一身白袍的男人。
女人停下脚步,脸上蒙着面纱,豁然是上次在破庙里被红酥唤为主子的中年女人。
女人看着前面那身显得有些飘逸的白袍,有些愣神,但只是一瞬间。
“你来了。”男子转过身来,长相很普通的男子,可是身上却透着一种让人感觉很亲切的气质,微微圆润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男子不是别人,居然是风都城城主风无痕!
“你不该给让人给我带信的,更不该约我出来,无痕,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女人平静地道,没有了以往锋利的光芒。
“翠心,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心意一如当年,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你就回来,我永远都站在你转身可以看到的地方。”风无痕深情地道,他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肩膀,“这里,我承诺过,让你靠一辈子的。”
“够了,不要说了。”女人喝断他的话,眼神有片刻的湿润,背过身起,挺直背脊,“你今天找我来,什么事情?不是来给我讲这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吧?无痕,放手吧,以你和我现在的身份,我们根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该有个更好的女人陪在你身边。”
最有一句,她轻轻地说,眼里满是苦涩
他是风都城城主,而她却是……
他是好男人,是她辜负了他。
和他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对,她是有野心,她是有无尽的贪欲,她是虚荣,她这样的女人,他还念着干什么?
“那我们的孩子呢?”他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望向那轮金黄的月芽弯,心的某一角落似乎又破碎了一角,那一角掉进了
“我会好好待他,给他天下最好的一切。”她坚定地回他。
“翠心,收手吧,你的事情一但暴露,面对你的是什么,你明白吗?”他很担忧她的安危,成仙,真的那么重要吗?
“就凭他们,还不能拿我怎么样,无痕,我虽然有野心,可是我并不想要瑞紫,有了仙丹,我便能成仙了,那个时候,不要说瑞紫,整个天下我想要,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女人说着有些疯狂起来,凌厉的气势一下子又起来了。“我的事情,你不该管,也管不了,无痕,我答应你,只有有你在的地方,往后我便是坐拥天下,我也不会动它。”
“翠心,今日我来,便是想劝你收手,如今,看来你是听不进我的劝了,你好自为知,贪婪的欲望总有一天会带你走向灭亡的。”
风无痕轻轻地点点头,转身慢慢地离去,有些起风了,那一身白衣一如当年她遇他的时候,让人心动,可是现在,他的背影居然看起来那么地悲伤。
他还是当年那个总是微笑地看着她的阳光少年吗?居然有一丝错觉,这一次,她似乎真的把他彻底地划到了她的世界之外,不是应该没感觉的吗?为什么,她的心好象梗了块石头一样难受?
“无痕。”她忍不住出声喊他,风无痕站住,没有回头,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即使这样,对她的爱,还是不少半分。
他等着她说话,而她,叫了声她的名字,突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留下悲伤在她的脑海盘旋,她摇摇头,“没事,只是想叫你一下。”
风无痕没说话,转过头去,一步一步地走远去。
女人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树林里响起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和扑腾声,咕咕的,风拂过树梢,沙沙的,最后整个世界静寂了。
才入夏,为什么却给了人秋天悲凉的感觉呢?
终于来到了不周山下,抬头,不周山高入云霄看不见尽头,山脚下只有一条山路,沿着山体盘旋而下,良辰几人站在山脚下,青卓抱着凤莱,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喜悦。
瑞木熙打量了一圈四周,皱起眉头,“师母越是谨慎了,入口的阵布置得竟然比起八年前更见繁杂了。”
桃儿拿出腰间的荷包,走到良辰面前,冲她点点头,意思是她去试一试。
刚近路口,突然整个景象如水面一样荡漾开一层层的褶皱,桃儿伸出手去一碰,居然被一道无形的弹力给弹了回来。
“桃儿。”番茄忙上前去扶去她。
远远地山道上出现了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小姑娘见了瑞木熙和青卓,开心地扑了上来,只见她的身子刚碰到那层隔膜,整个界面剧烈地晃荡了一下,突然消失在空气里。
“熙哥哥,卓哥哥,桃姐姐,番茄姐姐,纤纤姐姐,你们可算来,十年不见,小敏儿好想你们哦。”小姑娘跑上前来,灿烂地笑着一扑,就挂到了瑞木熙的脖子上,小小的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发出咯咯地一串长长的笑声。
桃儿和番茄看见她,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敏儿?”瑞木熙惊喜地把挂在他脖子上的小女娃子扯下来,在地上放好,“你怎么下来了?”
“踏歌姐姐说你们今天要来,让我下来接你们的。”小敏儿笑嘻嘻地回到,圆骨碌的眼睛往旁边的另外几分身上一扫,跑到青卓面前,看着他怀里的凤莱,歪着脑袋困惑的眨眨眼,“这个睡着的姐姐好奇怪,身上藏了只大虫子。”
又走到云拂身边,“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云拂身出手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笑,小姑娘水漾的眸子闪啊闪地,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以后要嫁给你。”
众人有几秒钟的石化现象,云拂脸上有些尴尬,瑞木熙扯过她的小辫子,“敏儿,不许调皮。”
“熙哥哥,是踏歌姐姐说的,我下山来,遇见的第一个我觉得好看的男人就是敏儿的夫君。”小敏儿抽回自己的小鞭子,冲瑞木熙扮了个鬼脸。
“厄……”青卓和瑞木熙对看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师娘,又开始乱点鸳鸯铺了,小时候他们在山上的时候没少被她拿去玩定亲游戏,乱牵红线,搞得他们的师傅常常是头疼不已。
走到良辰旁边,说出去的话更让人惊到,“你不是纤纤姐姐,纤纤姐姐是个大胖妞,姐姐原来的样子可比这个身体要美多了。”
良辰点点头,不周本是仙山,能住这山上的人定是不简单的,这小女娃子能一眼道破她并非真的楚纤纤,这修为也是不浅的。
“敏儿,既然是师娘让你下来接我们的,那我们还是快点上山吧,这个姐姐身上的虫子要是醒来,会很恐怖哦。”青卓难得地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的真心笑容。
“好,我要跟夫君一起走,来。”小敏儿自发地把云拂手里的权杖拿出来,放到他另外一只手里,然后把自己的小手塞进原先他握权杖的那只手里,拽着他,开心地往山道上走。
众人只觉得眼前飞过一只乌鸦,呆了一阵跟着上了山。
由于阵的缘故,他们很快地走到了半山腰,眼前是一片云海,过了云海,便看见一见座如梦幻一般的宫殿建在一块漂浮在半空中的大石头上,宫殿后面是飘渺围绕的朵朵白云,远远看去,竟然和仙宫一般了。
“真美。”良辰轻喃道。
“走吧,前面就到了,师娘该是已经在厅里等着了。”瑞木熙牵住她的手,往下漂浮在空中的宫殿走去,刚踏出一步,良辰反射性地闭起眼睛,急急地惊叫了一声。
要知道,他们跨出去的那步,脚底下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啊,那下面是万丈的深渊,这一步下去,定是坠下去了。
“别怕,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耳边传来瑞木熙温柔的声音,没有急速下坠的感觉,良辰依言睁开眼睛,又一次为自己所感受到的神奇的景象而折服,眼睛往下看,脚下是望不到边的深渊,可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脚下明明无物,却似踩在坚硬的玻璃上。
“这里太神奇了。”她望着他惊奇地笑来。
“云拂夫君,快点啊。”宫殿前的台阶上传来小敏儿清脆的声音。
瑞木熙摇摇头,“真拿这小姑娘没办法。”
宫殿的匾额上苍穹有劲地写这不周两个字,不知为何,总觉这两个字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有了这道匾额,整座宫殿竟显得宏伟庄重起来了。
殿前的朱色大门前站着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身白色的衣裙,娥眉颦笑,唇绽如花,榴齿含贝,鼻腻鹅脂,顾盼间盈盈秋水,仙姿玉色,说不上来的出尘和仙逸,敏儿见了她,立刻安静地停了下来,乖巧地立在她跟前,牵着云拂的手却是不肯松开,低下头,嘴里嚅喃了些一些什么,最后看看云拂,又笑开来,冲着女子,大声地道,“这个敏儿未来的夫君。”
云拂尴尬地立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女子含笑冲他点点头,敏儿见她点头,立刻又活跃了起来,拉着云拂往另一方向走,“云拂夫君,我带你去我养的小兔子。”
小敏儿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走了。
良辰正在思衬着眼前的女子是谁,只见瑞木熙、青卓、桃儿还番茄都对着那女子单膝跪了下来,接着是一个深深的磕头,“师娘。”
良辰听她们一喊,心里震了一下,师娘?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又美得不可思议的女人是他们的师娘?那也就是说,她是她外公夜未熙的老婆?恩,据说她外公死的时候都已经八十多岁了,这个女子和她外公相差十岁,可她这样子有七十岁的样子吗?
原来她就是瑞木熙口中的师娘。
“起来吧,许久不见你们了,徒儿们可都好啊?”女子柔柔地开口了,嗬,美女便美女啊,长得不像人间所有,连声音都是如同天籁般动听。
“都很好,师娘您老人家身体可好。”瑞木熙难得恭敬地问候道。
“师娘!”番茄奔过去,一把抱住曲踏歌,轻轻地晃动着她的手臂,撒娇地问,“师娘,有没想我?”
“有啊,你们这群孩子,一走就是那么多年,现在这山上也冷清了,师娘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好寂寞呢。”看着曲踏歌那张娇嫩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副长辈的口气,感觉上怎么看怎么怪异。
“小熙儿,师娘是不是老了?”曲踏歌娥眉轻皱,顿时给人一种我见尤怜感觉。
瑞木熙难得地咧开嘴灿烂地笑起来,“师娘,您还是老样子,您说您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老是爱玩装年轻的把戏啊?瞧我们家良辰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曲踏歌扁扁嘴,柳眉一挑,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得硬朗起来,“臭小子,让我玩一下不行啊?”穿过他,熟络地拉起良辰的手。
“师娘。”良辰想,她该是知道她不是楚纤纤的,连小敏儿都看得出来,何况她这个老……女人呢。
“叫外婆,都是被熙儿带坏了,辰辰宝贝,来让外婆看看。”曲踏歌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翻,眼睛里有些微红,“苦了纤纤这孩子了,当年啊,如果不是……哎,不说了,高兴的一天。”
“外婆。”这回唤良辰有些抽搐了,让她叫这么年轻漂亮的一女人外婆,真是不习惯。
“乖。”
“师娘,你赶紧给我表妹凤莱看看吧。”瑞木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看到一边默不作声,但是脸上明显焦急的青卓,连忙道。“中的是和我们当年一样的蛊毒。”
“卓儿,还有你们都进来吧。”众人跟着曲踏歌进了宫殿。
殿里的景致比起外面更加美幻绝伦,什么都没有,整个空间充斥着如同极光的异彩。
踏歌手一挥,所有的兴致消失了,殿里这才显示出一副寻常人家客厅的样子来。
“卓儿,将她放地上吧。”她吩咐道。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只见她掀起凤莱袖子,全身上下的几处大穴,手臂上那突起的地方一前一后也点了相应的穴道,“按住她的手和腿。”
青卓和瑞木熙两人依言按住,踏歌笑了一下,手起刀落,凤莱突然睁开眼睛,尖锐地撕心裂肺叫喊起来,一股黑色的血从手臂那突起的地方喷了出来,良辰退后了一步,别过头去,很快地,事情结束了,凤莱又晕了过去,地上有一滩黑血,和两截已经死掉的绿虫的巨型虫身,看得良辰一阵恶心。
马上有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过来清理了现场,踏歌擦擦手,自怀中掏出一颗金色丸子递给青卓,“余毒未清,这蛊可比当年你们中的的要厉害多了,吃了这丸子,先把底气给补足了吧,后面的日子够她受的。”
“谢师娘。”青卓跪下,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抱起两凤莱往宫殿里面走,“我先把她抱去我原来的房间。”
“看不出,那么一本正经的卓儿,居然也会有动情的一天。”踏歌伸一个懒腰,“年轻真好啊。”
“外婆,您看起来就像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姐姐。”良辰笑来。
“那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呵呵,来,辰辰宝贝,坐外婆身边,给外婆看看你的石头。”
番茄将五个檀木盒子拿出来,放在蹋歌面前,一一的打开。
盖子一开,突然盒子里的五颗石头发出强烈的光芒来,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五种颜色的光参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强大的光束,顿时冲破云霄。
隐隐地,天边似乎有仙乐传来,良辰看着一幕,觉得自己的这一生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神奇。
“终于回来了。”五颗晶石的光突然又全部隐去,所有的盒子自动合上。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外婆,这是怎么回事?”良辰问。
“听说过女娲补天的故事吗?”
“恩,共工与祝融因吃天鹅蛋之争,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塌洪水泛滥,天柱折,地维绝,女娲于是炼五色石补天,这是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这五色石确实有人告诉过我,是女娲补天的时候留下的,只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产生那么的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