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昙芸有抱朴子和随身空间相助,又有孟老爹帮她打点,所以医馆毫无悬念地就开起来了,起初当地人觉得是恶霸家的小姐开医馆,都不敢来,但是后面渐渐久了,才发现这位小姐和恶霸孟老爷完全不同,医疗诊治童叟无欺,那实在没钱的穷人家,她就索性连诊金都不要了,还主动搭上些草药,一下子温暖了当地百姓们的心。
于是,京城乡下神医孟小姐的名号渐渐传开了。
孟昙芸从此过上了顶着神医头衔不必担心被催婚的滋润生活,没多久,那孟老爹又仔细帮孟昙论挑了一门婚事,选好了日子开始准备盖新房明年娶儿媳妇。
如果日子一直就这样平淡下去,孟昙芸觉得这命运还挺不错的,等她混上几年,成个小富婆,不愁挑不到喜欢的对象。
但是命运偏偏不喜欢给她平静,不到一年,边关突然传来北漠国大举入侵的消息,而他们大夏国一向重文轻武,太平了很多年,突然遇上这种侵犯,居然吃不消了。
一时间战报探马不时往来与京城和边关之间,而民间也都乱哄哄的人心动乱了,很多人家干脆卖房卖地,拖儿带女的往别处躲避即将到来的战乱去了。
孟老爹对此忧心忡忡,他的儿媳妇还没娶进门,房子刚进行到后期的装修阶段,家里良田百亩要是贱卖了他还不舍得,争气的女儿刚刚混出个神医的名头来,一切才刚开始;家大业大的,要逃离家乡出去躲避战乱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所以对此他整天心神不宁,烦躁无比,一下子虚火上升,身子都垮了。
自从孟老爹卧床不起,孟昙芸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亲自煎了一碗汤药送到床前劝说道:“爹爹何必如此?我们老百姓就算是躲出去,又能躲到哪里去?若是北漠国能打到咱们京城天子脚下来,只怕大夏国也算完了,难不成我们还能躲到别国去不成。天子脚下都不安全,哪里还安全呢?所以只管请爹爹放宽了心,咱们大夏国可是圣人中土大国,哪有那么快灭亡的。北漠蛮夷之国,翻不了什么天去。”
孟昙芸这番话说的孟老爹很是欣慰,从此果然宽心了不少,谁知没过几天,就在他忙活着给儿子娶媳妇的当口,突然传来官方噩耗:北漠国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现在兵临帝京城下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一下子让全京城的老百姓们都集体懵逼了,更打击人的另一个消息是,大夏国的皇帝不想着抵抗,却自己先跑了,一时间城里城外都乱成一团,守城的将领干脆直接就降了,如狼似虎的北漠兵们骑着战马闯进城里来的时候,许多来不及逃走的百姓都被屠杀了,顿时街上血流成河,鬼哭神嚎喊杀声一片。
孟老爹在全家上下一片慌乱的不安中也没了主见,不由得捶胸顿足,仰天叹道:“我们老孟家真是被芸儿这个死丫头害死了!我这一家之主太失职啊!”
发表完感慨他也顾不得多做停留,赶紧命里下人们打点纹银细软,收拾东西准备车马逃命,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慌慌张张来报:“老爷!老爷!公子放心不下未过门的少夫人,独自一个人骑马冲出去了!他说要去少夫人家找少夫人,小的们拦都拦不住哇!”
“什么?这个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放不下个女人!”
孟老爹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背过气去:孟家唯一的独苗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向列祖列宗们交代呢!
想到这里,孟老爹也顾不得许多了,马上吩咐管家道:“老伙计啊,快带上小姐做马车往城后门去逃命,出了城在城外西山脚下等我,如果天黑我和论儿还不能来,那你就带着芸儿逃命去吧!家产多半给你,到时候你只要替我照顾好我女儿就行了。老伙计啊,拜托了!”
说着,孟老爹忍不住老泪纵横,对管家深深作辑。
“哎哟,老爷你可折煞老奴了!”
老管家孟三见主人如此光景,慌忙倒身下拜道:“照顾小主人本来就是老奴分内之事,只是此时城中已经兵荒马乱,实在不安全,倒不如老爷陪着小姐先走,老奴自带人去追公子,老奴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公子带回来!”
说完他也不等孟老爷发话,起身就往二门外大步奔去,一把拉过树下一匹白马,身手矫捷地跃上马背,带着几个下人就出门去了。
孟老爹欣慰又感激地望着那孟三远去的背影,不由暗叹,到底是镖师出身,如此年纪还宝刀未老,有奴如此,实乃人生大幸事!
此时那孟昙芸也刚刚知道消息,她马上要跑进空间去求助抱朴子,觉得那么大空间世界,藏他们孟家几百口人应该没问题的,谁知关键时刻掉链子,那玄武雪花玉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不管用了!
“这可怎么办啊!”
孟昙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拿着那平安玉扣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打转,不耐烦地一把举起来摔在地上,可是那东西看起来扁扁的却相当结实,居然没有被摔烂,但是依旧毫无反应。
低头看着地上的黑底白花的小东西,孟昙芸又气又急,却最终还是无奈地弯腰捡起来,重新戴回脖子上:机器也有出故障的时候,没准哪天就突然好了。还是先带着吧。
这时候,她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柳叶慌慌张张的顶着一脸炉灰跑进来,大口喘着粗气急促地说道:“小姐,小姐,老爷要你快换上下人的衣服,把脸抹脏了好混出城去。快,快,不然敌兵万一打进来堵住了咱们的大门,可就出不去了。”
孟昙芸此时打不开她的随身空间,一时也有些六神无主,无奈只得赶紧换了衣服,学着柳叶的样子抹黑了自己的脸,跟着孟老爹坐上马车逃命去了。
出了家门,这一路上,孟昙芸才知道什么叫混乱。
只见满大街都是到处乱跑的人,路边上躺着不少死人,有挑着担子把孩子塞在担子里飞快赶路的,也有穷的拖儿带女连担子都没有只能全家徒步的人家,也有拉着木板车的。
地上尸体人压人,路上行人人挤人。那些骑马的一个个都像强盗似得,也不知是逃亡的官兵还是趁火打劫的匪贼,一路挥着马鞭子大声吆喝着,一路撞到了一切挡路的行人,同时顺手牵羊略去沿路某些人手里的财物甚至女人,乱哄哄的吵嚷声如沸腾的热水喧闹不止,弄得当娘的丢了孩子,丈夫顾不上妻子,一时间,大人乱小孩哭,哭声惨叫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好在孟家是当地大户,一路上马车周围都有家里的护院武弁们骑马相护,没人能近马车一步,所以尽管道路艰难,人满为患,孟家到底在太阳落山之前杀出重围,冲到了后城门外。
但是马车刚一出城门,马上就走不动了。
原来城外不知何时早已有敌军包围在哪里,等着专门围堵逃出来的难民。
这时候想要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孟家的车队已经陷入了混乱的厮杀里,那些北漠军也从这队庞大人多的车队里看出了油水,岂肯放过?
早已有一支人马冲上来,拦截住了,顿时一片混乱,厮杀中有人呐喊也有人惨叫,伴随着男男女女的哭号声到处都是血肉飞溅。
宽敞的城门外一时成了修罗场,那些好不容易从城里挤出来的难民们一个个都毫无悬念地死在了北漠军的刀下。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狠厉的杀气让武艺高强的孟家护院们也渐渐都吃不消了,原本完整有序的队伍一下子全都混乱了,到处是一片刀光剑影,人们纷纷各自保命,谁也顾不上谁。
孟老爹见此情景,知道此番难以逃出生天了,只好掀开马车帘子对里面的孟昙芸说道:“芸儿,快出来,你带着里面的细软纹银快跑,到西山脚下等着,快!如果天黑不得见我,你就赶紧自己逃命去吧!”
说完他跳下马车,飞快地拔出护身腰刀砍断了链接马车和骏马的绳子,一把抱过刚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孟昙芸,把她飞快地扶上马去,又把跟在后面的丫鬟柳叶也抱了上去吩咐道:“保护好小姐,你们快跑!”
他说着一边将手往马身上一拍,只听得那黑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就冲出了人群。
孟昙芸又惊又怕,一面紧紧趴在马背上抱着那马脖子,一面回身望着渐渐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的孟老爹,终于忍不住哭喊道:“爹爹?”
只见那遥远的人群里,孟老爹欣慰地看着她们骑马冲了出去,脸上露出一个放心了的笑容,不过他的笑容马上就凝固在了脸上。
然后眼睛一瞪,神情僵硬麻木地倒了下去。
背后,站着一个神情狰狞的北漠兵,狂笑着举着滴血的利剑。
“爹爹!”
孟昙芸顿时只觉得胸口一阵猛痛,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去,好在身后的柳叶眼疾手快,及时抱住她歪斜的身子,连声道:“小姐挺住!千万不要辜负了老爷的一片苦心那!”
柳叶话音未落,却突然看见几个北漠兵骑着马迎头围了上来,未及她们惊叫出口,只见那些士兵们狂笑着,挥舞手里的马鞭,顿时只觉得眼前一花,柳叶和孟昙芸头上脸上都一阵刀割般的巨疼,身子一吃紧,谁也坚持不住,一下子都滚落下马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