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屏气凝神,眼珠子也不知转动了,直勾勾地盯着苏华姝。
苏华姝脸红了红,愣是停在楼梯上没敢下来。
见此情形,阿穆加纳撞了撞少年的胳膊,将他拉回了神。他也被苏华姝的美貌震撼了,惊艳的点点头,这身衣服配美人果然不错。
“啊,怎么了?”
少年面色郝然,脸颊有些发烧,不敢直视阿穆加纳的眼睛,只能闷头喝他的茶。
阿穆加纳无奈了,少爷啊,你怎么不把人家姑娘叫过来?那可是你以后的丫鬟呐,难道你就能容忍那些好色之徒对她的垂涎?
苏华姝见少年再也不理他,憋了一口气走下楼,一屁股坐在桌旁,引来无数男人的震惊。
“哎呀,居然坐在一个少年人身边。”
“姑娘,要不你来我们这儿吧,我们一定好好待你。”
“对啊,对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点味道都没有。”
苏华姝听着那些人粗鄙的话语,皱起了眉头。看向那少年,他亦神色阴沉,可唇边却扬起一丝弧度。
“阿穆加纳大叔,这里的人说话都这么露骨吗?”苏华姝拽着袖摆,略显不安。
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少年眸子里渐渐升起困惑的光芒,这少女是谁?怎么会认识阿穆加纳?话说那死丫头到底洗好了没啊!
原来少年根本就没把眼前这位仙女一般的少女与那个脏兮兮的臭丫头联系在一起。接下来,他听到了一句令自己如遭五雷轰顶的话。只听阿穆加纳笑着为苏华姝倒了一杯茶,问道:“姑娘觉得这衣服还合身吗?这可是我们商队里唯一一件波斯少女的服饰,是她们成人礼时候穿的。”
我们商队里的衣服?!这这,这女子就是那脏丫头,哦真主安拉,这不是真的!
“衣服很好看,就是,这衣服太短了,你看,我,我肚子都没遮住……”越说下去,苏华姝的声音就越小。中土封建,女子穿着基本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哪里像西域民风开放,女子的衣饰,不是露胳膊,就是露肚子,有时候大小腿也不会遮住。
“呵呵,姑娘是中原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习惯这种衣服。对了,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啊?”
“我叫苏华姝。”苏未央犹豫了一会儿,低着脑袋回答。
“姑娘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少爷叫什么吧。”阿穆加纳眉开眼笑。
苏华姝听闻,转头瞄了一下坐着不发一言的少年,他的神色有些诡谲。
“默厄德,少爷是黑色大食的贵族公子。”
默厄德……外族人的名字都好奇怪啊,唉。
“少爷,沙暴今天晚上就要来了,我们必须把货物搬进客栈,外面的骆驼也得拴紧了。”从客栈外面进来一个人,是商队里的人,他凑上来,从默厄德低头行礼。
“阿穆加纳,我们去外面吧。”
阿穆加纳起身,随默厄德往客栈大门走去,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苏华姝扬扬手。
“苏姑娘,进去吧。搬卸货物用不着女人的。”
苏华姝瘪嘴,也不在意,反正不用自己去做苦工,乐得清闲。
她嘱咐客栈里的伙计将默厄德所说的加热的饭菜给她送到房间里来。她可不敢在楼下吃,光是这些人盯着她的眼神,她就已经食不知味了。
等默厄德吸一行人大汗淋漓地将货物卸下来,搬到客栈的房间里时,苏华姝早已经风卷残云地解决了所有的东西。正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打嗝,一脸的幸福,原来能吃饱饭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啊。
默厄德没叫她出来做牛做马,她自然也不会赶着趟儿地下去找虐。于是乎,吃饱喝足的苏华姝觉得,其实吃饱了就睡的生活也很不错,便一头栽倒在炕上,呼呼大睡。
此时,暮色渐盛,黄昏下,早早被赶回圈栏的牛羊发出低沉或清脆的叫声。各家各户的人并未急着做饭,而是忙着抵御即将来临的沙暴的肆虐。
客栈里门窗紧闭,被手掌宽的木头给交叉封住,大门被好几根腰粗的柱子抵着,陷在小腿深的坑洞里。住店的客人大部分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少数人还在楼下喝酒吃肉。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沙暴来了。
默厄德和阿穆加纳仍旧坐在楼下,桌上永远都是一把乌砂的茶壶,两只精致的茶杯,一看就是一套的。茶杯里和茶壶里都升腾着袅袅的热气,淳厚的茶香四溢。商队的其他人都回房间休息了。
“少爷,这次回到大食,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老爷应该会承认您竞争继承人的资格。毕竟南宋与蒙古交战我们西域各国都没有得到消息,所以您不必太介怀。”
此次默厄德之所以与商队随行,完全是他的父亲给他的一次考验。如果能够与南宋的商业巨贾苏氏结盟,便承认默厄德争夺继承人的资格。只可惜蒙古进攻南宋,他本以为不会选在这时候,却偏偏碰上了。只好在河西走廊附近就折返回来,也亏得他们退的早,否则绝对会被蒙古突袭南宋西疆的军队遇上。
“没想到蒙古汗国这么沉不住气,再过一个月就到了中土地区夏收的时节了,他们居然选在这个时候进攻。”默厄德目光闪烁,嘴上说着这句话,心里压根儿没在意这件事。因为在他看来,这次险些遭遇蒙古军,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要说蒙古军队进攻南宋西域各国没有得到消息,但他的父亲是绝不可能不知道一丁点儿的风声的。恐怕让他从蒙古军手下全身而退,才是他父亲给他的真正考验吧。呵呵,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他有把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谁知道呢,或许蒙古汗国早已经缺衣少食了,你看他们那些人的模样举止,完全就跟未经开化的野蛮人一般。”阿穆加纳想起蒙古汉子满脸横肉的凶相,忍不住撇撇嘴。
默厄德轻笑,没接这个话茬,兀自品着杯中香茗,听着屋外沙暴扫荡四方的怒吼声。
苏华姝是被一阵接一阵的劲风击打窗户的声音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起身望向窗户的位置。窗户已经从外面封住了,但还是有一些风沙从缝隙里钻进来,落了一地。
怎么回事啊?这就是他们说的,沙暴?
这时,整间客栈都开始摇晃起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人心惊胆战,仿佛这间客栈随时都能被沙暴连根拔起。
苏华姝一时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瘪着嘴揉着自己的膝盖。
眼角倏地感觉到一束白光钻进了房间内,没头没脑地乱晃了几下,便朝着苏华姝掉了下来。
白光在下坠的时候,一晃眼变成了一位月白长衫的男子,青丝舞动,铺了一身。
“唔!”
苏华姝闷哼一声,只觉整个人仿佛都要被砸扁了。她趴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呻吟了半天,背上的男子也没一点动静。
“喂!你是谁啊,快,快点起来,我要被,被压死了……”
见背上的人迟迟不说话,也不翻身起来,苏华姝无奈了。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脱离了男子的“镇压”。
她龇牙咧嘴地伸展胳膊腿儿,这才低头瞧躺在地上的男子。
这一眼瞧去,简直把她惊呆了,这这这,这男子实在太美了!简直是天上下来的天仙。超凡脱俗的气质,俊美的五官好似沉淀了千百年的水墨画中所独有的韵味,让人沦陷,却生不起一**念。
她脑子里正在花痴,浑然不觉地上的男子已经睁开了眼,冷漠地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及一旁站着发呆的女子。
房间外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随后有人叩响了房门。
“苏姑娘,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是阿穆加纳浑厚温和的声音。
苏华姝这才醒过味儿来,看向这陌生男子,惊慌地往门口跑去,却不料被人一把拉住。一双淡漠的眼睛出现在她眼前,冷冽的目光吓得她都哑巴了。
“苏姑娘?苏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回答我?”见屋内没人回答,阿穆加纳有些着急,刚才他是听到从苏华姝的房间里传来的惨叫声,才匆忙赶来的。
男子视线一斜,瞟向门口,继而正视着她,示意她回答。
“哦,没,没事。我就是被沙暴吓到,撞到桌子了。”
“胆小鬼!”突然,默厄德的清冷的声线扯断了苏华姝颤抖的神经。她全然忘了自己面前还有个随时发难的陌生男子,冲着门外就吼了起来。
“你才胆小鬼,默厄德,大坏蛋!”
门外的默厄德撇嘴,掉转头就下了楼,似乎懒得再与苏华姝争执。阿穆加纳捂嘴偷笑,知道了苏华姝无恙,也就尾随着下了楼。
“呃,这位大侠……你,你想怎么样啊?我没钱的。”难不成要劫色?哦,天哪!怎么办,怎么办!
月白长衫的男子捏着苏华姝的手腕,感觉着她的脉象,不自觉蹙起眉头。
“你愿修仙吗?”
什么?修仙?这位大侠,你脑子没糊涂吧,哪里来的神仙啊!
“你,你到底是谁啊,修仙干嘛?你是仙吗?”苏华姝奇怪地审视了他一遍。
“本座乃罗浮仙山,仙尊华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