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台里,两个如同孪生姐妹一般的绝色美人相对良久。
“公主?”宫女惊讶不已,一时有些发怔。
赵清婳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色彩,将弥鸾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的心里都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两人本为一体。
“你是公主?”这位就是孔雀台的主人,集世人宠冠于一身的清婳公主?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你们是谁?敢擅闯孔雀台,这可是大罪。”男子惊怒交加,斥声威严。
“参见薛将军。”宫女忙低头行礼,尔后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薛鸣懿定睛一看,有些傻眼了,这女子竟和公主一个模样,这什么情况啊?
“民女只求公主给我们一条生路,放我们走,民女感激不尽。”弥鸾垂首,语气很是谦卑诚恳,她的眼神时刻关注着脱力的少主蛟音。
“这是怎么回事?”赵清婳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弥鸾……”蛟音虚弱的抬手抚上赤鸾的手腕,他实在不希望那个孤傲如同他影子一般的女子,如此低声下气,他现在还是有把握战胜面前的这个什么狗屁将军的。
只听到蛟音脱口而出的名字,赵清婳便已大吃一惊,没想到现在站在自个儿眼前的,就是那个传闻与自己比肩的奇女子弥鸾。本以为面对大宋即将灭亡的悲剧,她是再也无缘见到这个令她渴望成为至交的女子,而最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她的容貌,与自己毫无出入。
“我要怎么帮你们?”她遭到了追杀吗?为什么?
弥鸾闻言一愣,没料到这大宋公主赵清婳原来这么好说话,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刁钻做作。
“多谢公主相助,公主只需要带我们去孔雀台松翎水渠的闸口,很快就会有人追过来,希望公主能帮我们周旋抵挡片刻。”
赵清婳记得松翎水渠,以前孔雀台在每年元宵节和七夕节的时候,都会有许多孔雀台的乐手和舞者来此投放许愿莲灯,场面特别壮观。一条环绕孔雀台北部,东部和南部的三里水渠,星星点点的全是美丽的莲花灯,她来过那么一两次,所以多少还是有印象的。
现在夜色正浓,孔雀台内灯火阑珊,映得清澈的松翎水渠波光明灭,煞是好看。而水渠的闸口却黑黝黝的一片,仿佛一头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一切,铁闸门伫立着,上面生满了暗铜色的铁锈,散发着酸溜溜的铁锈味。
“这里就是水渠的闸口了,接下来怎么办?”此时,赵清婳的内心有点兴奋,做了十几年的乖乖女,突然这样帮助闯入宫殿的人,就像她在书籍里看到的冒险一般,有一种隐隐的刺激。
“公主,皇上和永安候爷带,带着好多人朝孔雀台来了,说是,说是要,要捉拿奸细。”那位之前离开了的宫女此刻慌里慌张的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着,看弥鸾二人的眼神也变得也有些忌惮,“这要捉拿的奸细会不会,就是,就是他们俩啊……”
薛鸣懿眸子一寒,右手已经按在了佩剑的剑柄上,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弥鸾二人的一举一动,身子也下意识的挡在了赵清婳的前面。
“公主,我只能告诉你,大宋将灭。这其中,永安候可是出了不少力,要说奸细,谁能比得上他这个彻头彻尾的大奸细!”弥鸾粉面含霜,神情冷厉,一一扫过三人的眼睛。
“什么?永安候?不可能,这些年来永安候一直遭受皇上的冷落,日渐衰退,哪里还来的实力与外夷勾结?!”薛鸣懿蹙眉,仔细分析着这件事的真假。
“不出两日,蒙古军先锋骑兵便会兵临城下,届时永安候反咬一口之时,希望你们不要后悔才好。”
“怎么会?探子来报,先锋骑兵要四五日之后才会抵达临安城。”赵清婳惊呼,美目圆睁,难以置信。
弥鸾不禁冷笑,退后一步,往闸口的位置靠近,她已经隐约听到孔雀台正门的地方传来的动静,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他既然有实力勾结外族,自然有能力蒙蔽探子的所见所闻。公主,民女很感激你能帮我们这一次,作为报答,如果公主决定逃离临安皇城时,我们会在这水闸接应你,保重。”
言罢,只见弥鸾与蛟音连连后退几步,直直跳入松翎水渠中,隐入了漆黑的闸口。
赵清婳猛然想起什么,拔出薛鸣懿腰上的佩剑,银牙紧咬,一狠心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下去。瞬间,水粉色的衣袖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肌肤上一条血流不止的伤口,她冲那宫女和薛鸣懿使使眼色,然后晕了过去。
“啊!快来人啊,抓刺客啊,来人呐!”这宫女极会察言观色,立马心领神会地扯开嗓子跑远了尖叫起来。
再说薛鸣懿,眼看着公主晕倒了,手疾眼快的便伸手抱在怀里。软玉温香佳人在抱,更是他最倾慕的公主殿下,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低头一看怀里美人的雪肌玉肤,倾世之颜,不知不觉中,俊朗逸致的脸忽然泛起诡异的潮红。
“清儿,清儿怎么样了?”大老远的就听见皇上担心的声音。
“皇上,您慢点。”永安候跟在他的后面,只能跑着过来。
“我的清儿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皇上一把揽过薛鸣懿怀中的心肝宝贝儿,万分怜惜地将她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待看到手臂上的伤痕时,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顿觉怀里一空的薛鸣懿正在暗自遗憾中,听到皇上说的话,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拱手跪下请罪。
“末将保护公主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哼,皇上将你调来后宫就是为了维护这里的安全,你却还让公主受了伤,简直是玩忽职守,应当责以重罚。”这时,永安候倒开口发了话,义正言辞地训斥跪在地上的薛鸣懿。
“皇上,那刺客还有同伙,奴婢怕薛将军去追赶那刺客,反倒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奴婢才恳求薛将军留在这里守着公主殿下,如果要罚,请皇上惩罚奴婢一人。”那宫女自从迎面撞上皇上一行人等,便一直跟在皇上的身后,此时却一马当先,站了出来。
“说得也在理,朕就放过你这一次,起来吧。”
皇后坐在床榻上,心疼地替女儿擦拭着额头和脸颊,心里还有点怨怼。
“当初叫你把那些宫人放出去,现在好了吧,来了刺客也没个奴才替你挡一挡,真是自作自受。”
装睡的赵清婳将母后的话一字不落的收进了耳朵,虽然对母亲的关爱很感动,但是她依旧不能理解母后的想法,为什么这么轻贱别人的生命,她实在是有些厌恶这种做法。
“你也看出来了吧,你父皇是有多么的爱你,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清儿,大宋的确是要灭了,母后也知道你父皇在治国政事上的作为,可是,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赵氏的天下,是你父皇祖辈的心血,我不希望你父皇看到连他最心爱的女儿也如此不相信他。”
皇后说话的语气似乎一下子伤感无力了起来,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赵清婳的手背,兀自道出心里的话。
“好好休息吧,母后先回去了。”
听着窸窸窣窣的凤袍拖地的声响渐行渐远,赵清婳忍不住偏过头,望着母后离去的背影,逐渐红了眼眶。
等了一会儿,赵清婳才出声唤来守在门外的那名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娴英。”娴英恭敬地回答着。
“你是个聪明人,今天发生的事应该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扶我去正殿吧。”
一来到正殿,就看到薛鸣懿在这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一看见赵清婳被娴英微微搀扶着走出内殿,他的眼睛一下就骤然发亮,不可自控地往前走了一两步。
“将军,辛苦你了。”薛鸣懿差点被责罚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所幸没什么事,不然她的心里一定过意不去
薛鸣懿温和地笑了笑,表示丝毫不在意这些,公主的事他定是万死不辞。
“娴英,你先出去吧,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这时候,赵清婳拿出了她公主的架子和威严,命令娴英去殿外守住。
娴英很是听话,也不多看两人一眼,径直退出正殿,忠心职守地候在殿门口。
“公主,你,没什么大碍吧?”薛鸣懿还是有点担心,虽然伤口不是很深。他更震惊的是,在他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公主就已经拔出他的剑伤了自己,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柔弱温和的公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小伤而已。”赵清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公主,恕末将直言,如果那弥鸾姑娘所说非虚,那么大宋灭亡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她所说的报答,就是公主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