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项羽刘邦争夺秦朝天下,原本具有军事与政治上优势的项羽,因在鸿门宴上三番两次对范增的示意动手斩刘邦视而不见,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纵虎归山,白白丧失了最好的除掉刘邦的机遇,结果其后落得个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自刎乌江的下场。人生的机遇,仿佛棋局中至关重要的几步,往往一着走错则满盘全输。等到他人已形成气候,再想挽回局面、收复失地,那将是异常困难的了。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在关键时刻因满足于眼前的成就而停步不前,最后会连眼前的利益都很难保住的。太平天国的失败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清王朝此时已然苟延残喘,虽说内有曾国藩李鸿章等人极力挽救,然终究大势已去,洪秀全等人没能抓住绝佳的机遇,未等胜利内讧已起,腐败已始,顷刻局面逆转,最后落得个天国破灭,四分五散,众人身家性命难保的结局。而曾国藩则深谙“适时将局面做大”这一道理,抓住关键的机遇,最后终于剿灭了太平天国。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人能成为永远的赢家,命运与机遇相对来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得到了额外之获,更应该抓住这个难得的命运垂青机会,“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待到时过境迁,无论怎样东山再起,重开局面,比较现在的适宜局面都是“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来得简单省力些。
7.不断在成功之路上行进
【原文】
沅弟左右:
接十七、二十日来函,俱悉一切。
城事果有可望,大慰大慰。此皆圣朝之福,绝非吾辈为臣子者所能为力。不特余之并未身临前敌者不敢涉一毫矜张之念,即弟备尝艰苦,亦须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劳绩在臣,福祉在国之义。刻刻存一有天下而不与之意,存一盛名难副,成功难居之意。蕴蓄于方寸者既深,则侥幸克城之日,自有一段谦光见于面而盎于背。至要至要。
——此家书写于1864年3月1日
【译文】
沅弟左右:
收到十七日、二十日的来信,一切都已知道。
金陵城当真有希望,大慰我心。这都是本朝的福分,决不是我辈做臣民的所能做到的。不仅是我并没有身临前线而所以不敢有一点张扬的念头,即使像弟备尝艰苦,也一定要深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劳绩在自己,福运在国家的道理。时时在心里要有着想着国家而又不参预其事的想法,保存一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功业成就其实难以长期居有的想法。如果内心丰富深邃,则将来有幸攻克南京城的时候,谦逊之德自然会处处表现出来。这一点特别重要。
【心读】
1864年7月,湘军攻陷天京,太平天国宣告失败。曾国藩写这封家书的时候,正处于胜利在望之际。可就在此时,他却告诫弟弟不要以为成功之后即为坦途,就得意忘形,不要在成功的那一刹那就忘记以往所有一切挫折或者煎熬。
曾国藩非常善于给家人打“预防针”,成功时莫忘成功之难,失败时谨记万勿气馁。在百事顺利的时候预见到衰落时候百事不顺的逆境,时刻谨记成功之难,深知所谓的成功只是代表一时的成绩,而难以长期居有。而人应该未雨绸缪,及时筹划成功之后的道路走向,将一个成功看成是下一段路程的驿站,时刻保持一种“在路上”的状态,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成功并不是人生的终点与目的,也不是幸福与快乐的驿站与储藏室。亚里士多德曾说:“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就别说他是幸福的。”相对于追求,成功更类似一个个人生的里程碑,它记载了一个人过去的历史,指引了未来的方向;相对于成就,成功更意味着一个人的成长足迹,记录了一个人由依赖别人到独立并对他人有积极影响的激变;相对于社会标准,成功更标志着一个人克服、超越自身与环境弱点与局限,逐渐地走向更广阔的天地;相对于社会加之个人的影响,成功更倾向于一个人在内心里与自身交战斗争,与自我握手言欢,并最终更加接近理解自己的心路历程。
成功就像其他一切事物、感情、情绪一样,无论正面(幸福、喜悦、快乐、陶醉、得意、迷恋、狂欢),负面(沮丧、痛苦、悲哀、失意、绝望、沉沦、冷漠、麻木)一样,凡是可以得意而忘形,全身心投入而物我两忘的东西一样,都属于非常状态化的片段,人不可能沉浸于某一样事物或情绪中太久,终究会被时间褪色、淡薄。生活中没有一劳永逸的范例,人所做的一切,所得到的一切,所失去的一切都是在路上。特别是有远大志向、能海纳百川的人,一定要时刻告诫自己要有大家风范,不能为生活中的得失而纵容情绪偏离正常、平淡的生活太远。
中国的海尔公司创造了国产电器的奇迹,海尔公司经营规模从小到大,从国内先进产品公司到占领世界市场份额,经历了从一个成功迈向另一个成功的过程,如果海尔满足当初的国内电器生产标兵就不会占有今天的国际市场,其总裁张瑞敏曾说过一句话:“小不是美,大也不是美,只有由小到大才是美。”正是由于这样谦虚谨慎的态度,使得海尔人对于成功的概念并不是一劳永逸,而是不断激励自己前进。
任何事情,在未切身经历之前,一切都停留在想象之中,幻想“一朝得到了什么,这一辈子就足够”、“只要把这件事情努力达成,以后的人生就一帆风顺”的想法无疑是过分低估了人类的天性,把人类固有的禀性,他人的能力参与以及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的的生活想象得太过简单、单一了。俗话说“想象活得自在,真实死得冤枉”,大概也就是戏谑、真切地表达了简单的道理。
老子曾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肉体是人类进展到更高境界的一大障碍,所以必须摒弃人类肉身的狭隘之识,一己之见,始终保持谦虚的态度,不断地在成功之路上行进。
8.爱惜名声、警惕名声
【原文】
沅弟、季弟左右:
专丁来信,应复者条列如左:
(一)援贼大至,余甚为悬系。崇天义张姓,似是去春守徽州者,诡计甚多,打硬仗亦不甚悍。伪忠王前年十月在羊栈岭,去年春在建昌等处,均不甚悍,专讲避实击虚。弟所部新勇太多,总以“不出壕浪战”五字为主。如看确贼之伎俩,偶然一战,则听弟十分审慎出之,余但求弟自固耳。
(二)上海军情,昨已将少荃信抄寄。周沐润业经批令来皖帮办文案。许惇诗有才而名声太坏。南坡专好用名望素劣之人,如前用湖南胡听泉、彭器之、李茂斋,皆为人所指目,即与裕时卿、金眉生交契,亦殊非正人行径。弟与南坡至好,不可不知其所短。余视周弢甫,亦系许、金之流,近日两奉寄谕查询,亦因名望太劣之故。毁誉悠悠之口,本难尽信,然君子爱惜声名,常存冰渊惴惴之心。盖古今因名望之劣而获罪者极多,不能不慎修以远罪。吾兄弟于有才而无德者,亦当不没其长,而稍远其人。
——此家书写于1862年7月6日
【译文】
沅弟、季弟左右:
专人将信送到,应答复的分别回复如下:
(一)敌人援兵大部分到了,我非常担心挂念。崇天义张姓,像是去年春天守徽州的,其人诡计多端,打硬仗不太勇悍。伪忠王前年十月在羊栈岭,去年春在建昌等处,均不太勇悍,专讲避实就虚。弟所带新兵很多,应以“不出壕浪战”五字为主。如看准敌人的伎俩,偶而出战打一下,由弟审慎出击,我只要求弟自己固守。
(二)上海军队的情况,昨天已将少荃信抄寄。周沐润已经批令来安徽帮助办理文案。许惇诗有才而名声太坏。南坡专门好用名望恶劣的人,如以前用湖南人胡听泉、彭器之、李茂斋,都被人所指责,即使同裕时卿、金眉生交往,亦不是正人行径。弟与南坡最好,不可不知其短处。我觉得周弢甫也是许、金之流,近日两次接到查询他们的命令,也是由于其名望恶劣的缘由。毁誉在口,本来难以完全相信,但是君子爱惜声名,常有冰渊惴惴之心。大概古今因名望恶劣而犯法获罪的很多,不能不慎重修身以远离罪恶。我兄弟几人于有才而无德的人,也应当是不埋没其长处,但要稍远其人。
【心读】
这封家书中,曾国藩谈到了有关名声与人之间的毁誉关系。他提出君子对于名声的态度与原则:爱惜声名,仿佛每天都踩在名声的薄冰之上,谨防自己掉下去。
贪恋名望,似乎是人类的本性,人不能逆本性行事,勉强自己蔑视名声,保持“真我”,这样反而会使自己更痛苦。然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谨慎地对待名望,既不能让名望毁于自己手里,更不能让名望毁了自己。因为说到底,还是先有人然后才有名声,名声是他人附加的光环与留给他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