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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清之末(1)

引言

清朝的宦官制度开始于顺治帝时期。康熙皇帝在位时规定由内务府总管宫廷事务,并设立敬事房作为太监的管理机构。康熙、雍正、乾隆诸帝统治之时,吸取了前朝的经验教训,对宦官的约束非常严格。严禁宦官干预朝政。如吃酒赌博、当差懒惰、口出怨言、混乱行走、言语高声等行为对宦官来说也都是禁止的。乾隆时还禁止太监与外廷官员、王公大臣的来往。

嘉庆十八年(1813年),爆发了李文成、林清等人领导的天理教起义,宫内太监刘金、刘德才、杨进忠等人在入宫前即是天理教徒,他们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推翻清王朝。起义失败后,刘金等人被杀害。经此变故,清廷对宦官的约束更加严格,规定宦官一经当差,就不准回本主私宅。违者都要严惩,杖毙宦官时有发生。这时,宦官的地位很低,管束又严,生活困苦,反抗行为也在所难免。

然而,好景不长,清朝后期,朝廷在内忧外患的同时出现了母后垂帘听政的局面。在这种情形下,出现了像安德海、李莲英、张兰德之类的大宦官,虽然没有如前朝一样形成宦官专权的局面,但这些大宦官也曾经权倾朝野、威风一时。

1.天下大主管安德海

同治八年(1869年),大清朝已经不复当年雍正、乾隆时的辉煌。此时坐在乾清宫里的大清朝掌舵人叶赫那拉氏慈禧的心情并不怎么愉快,想当初,面对肃顺等八位顾命大臣的咄咄相逼,西太后并没有惊慌,也未曾手软;之后,在与手握大权的恭亲王奕的政治斗争中,她也算是游刃有余,而面对这个十几岁就懂得寻花问柳的亲生儿子同治帝,西太后却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也许将来他就是让我失去权力的人,也或许,将来我还可以垂帘听政……

回想当年,从兰贵人到懿妃,从懿贵妃到“慈禧”,一路走来有一个人是不能不提的,这个人参与谋划了辛酉政变,两宫垂帘听政之后,他更是成为慈禧的贴身随从和密使,甚至后来成了她的智囊和左膀右臂的一个太监,他就是慈禧嘴里的小安子,清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安德海。

他为了慈禧太后,不敢说出生入死,却至少也是尽心竭力。他间接地搞垮了肃顺等八大顾命大臣,搞死了肃顺,为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立下了不少功劳。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代表他就是永远的一帆风顺,因为年轻的同治帝迟早有一天会亲政,要想抓住自己已经握在手心里的权力,不仅要把西太后伺候好了,更重要的是抓住未满十四岁的爱新觉罗·载淳。

这一年,为了巴结好载淳,安德海特地跑去求字,希望皇上给他赐一个字,然而,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同治帝的一个字,让自己坐上了一辆通往黄泉的直通车!就是万分宠爱他的慈禧太后,也未能保他太平。

懿贵妃的心腹

顺治元年(1644年),清朝在北京建都,满族统治者一股脑儿地接管了前朝留下的所有典章旧制,这其中还包括了宦官制度。然而,年轻的大清王朝并没有全然忘记大明王朝灭亡的教训。年轻的顺治帝即位后第一次召见群臣时,满汉官员就联合上奏,批评近来皇宫宦官的专横行为,称这些奴仆“只宜于洒水扫地,根本不宜接近上主”。顺治帝当即立下数条法令,其中就包括禁止宦官担任官职,品衔不得超过四级。更重要的是,清政府吸取明朝宦官魏忠贤祸乱国家的沉痛教训,下令禁止任何太监以任何理由离开京城。此后的二百年间,由于康熙和乾隆两位皇帝的英明统治,宫中太监一直安分守己。然而,时至叶赫那拉氏入宫,清政府在咸丰帝的统治下就已日渐衰落,于是太监的权势在紫禁城内又死灰复燃。

事实上,在清朝末年,尽管宦官的力量并没有达到像东汉、唐、明末时期那样权倾朝野,却也可以做到呼风唤雨。时至咸丰十年(1860年),咸丰帝在热河(承德)病逝,本已经被列强欺负得体无完肤的大清朝,又要面对着内部的争权夺利。此时的清廷迅速分成了两股势力,一股势力是以西太后为首的两宫皇太后,另一股则是以肃顺为首的八大顾命大臣。此时,身在热河的慈禧太后非常清楚,只有私下与恭亲王奕谋和,直接搞垮肃顺等人,才能确保以后的大权在握。

然而,究竟让谁去做这件决定命运的大事儿呢?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已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大太监安德海,以及刚刚十二岁的小太监李莲英。

安德海,祖籍直隶青县人,被人们俗称小安子。他与小李子、小张子并称为清宫著名的三大太监。小李子就是继他之后的大太监李莲英,而小张子就是小德张,也就是张兰德。当然,在早期清宫里的人都称安德海为小安子,后来他长大了,除了西太后慈禧就再也没人这么叫了。

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小安子出生在直隶河间府青县城西汤家庄一个极贫苦的农民家庭里,父母所生二子一女,安德海为长兄。

本来就是贫苦出身的安德海,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八岁的“小安子”就带着自己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投奔了他的叔父安邦泰。

他的叔父还是一个赤条条的穷光棍儿,根本就无力养活他们兄妹三人。古时候的光棍儿基本上都是因为穷才娶不起媳妇儿,但只要是他有一点银子,那肯定第一件事儿就是娶个媳妇儿。所以,他的叔父安邦泰并不能带给他们兄妹三人稳定的生活。

兄妹三人的日子可谓是饥一天饱一天地挨到了咸丰五年(1855年),就在这一年,饥寒交迫中的安德海为了求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索性阉割入宫当了公公,这一年安德海十一岁。

安德海出生在直隶河间府,这里可谓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里既出文才,又出将才。文有纪晓岚,将有张之洞。而这里还“出产”一种人才,那就是太监,清朝末年,清宫内百分之九十的太监,都来自直隶河间府,包括之后的李莲英、小德张,都是出生于直隶河间。所以,安德海想成为太监可以说是近水楼台。

十一岁的小安子年纪虽小,但却机智灵敏,嘴乖舌巧,长得又很柔媚,颇令人喜爱。进宫后被选为御前太监。正所谓自古瓜儿苦后甜,吃了这么多苦之后,终于某一天,咸丰皇帝开始喜欢上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儿了,咸丰帝直接让他拜入三大殿掌管玉玺的首领太监刘多生为师,刘多生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第一个就是咸丰帝送进去的安德海,另外一个就是后来托人走门子、花银子送进去的李莲英。

而此时的叶赫那拉氏(即后来的慈禧太后)也正巧被咸丰帝宠爱,两个备受宠爱的人慢慢地开始建立起一种莫名的关系。这个时候的那拉氏还是懿嫔,她心里明白,那个每天在皇帝耳边吹风的小安子也许会是她的福星!

叶赫那拉氏二十一岁那年,生下载淳(即后来的同治帝),咸丰皇帝不胜欢喜,次年将叶赫那拉氏晋升为懿贵妃,这个时候,懿贵妃就向皇帝申请,把小安子弄到自己的手下。

小安子生得俊俏,又善于阿谀奉承,对刺探别人的隐私独具本领,所以深得懿贵妃的赏识。当时懿贵妃住在西六宫的储秀宫,共有14名太监,其中小安子被封为八品侍监,即首领太监之一,成了懿贵妃的心腹。

咸丰十年(1860年),这一年对于大清朝来说,无疑是刻骨铭心的一年。咸丰帝三十大寿,继位整整十年,而就是这一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咸丰皇帝借口北狩木兰仓皇出逃。

咸丰皇帝一生大概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时值秋分日,凌晨时分,咸丰皇帝先是来到圆明园,向列祖列宗跪拜叩头,然后在勤政殿召见了包括恭亲王奕在内的五位王公大臣,决定由恭亲王奕留在圆明园暂时主政,主持北京的“抚局”。随后,他本人则带领部分皇族成员及亲眷随从护卫,从圆明园大东门出发,逃往热河行宫。而随行的100多人之中,就包括了年满十六岁的安德海,以及后来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李莲英。

而就在次年,咸丰帝病死了,本来就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大清王朝,又要面临一场宫廷政变、一次争权夺利的腥风血雨。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廷政变把四个人推上了历史的风头浪尖,这四个人分别是:慈禧、奕、安德海、李莲英!

借辛酉政变飞黄腾达

在咸丰帝逃亡热河时,他留下了恭亲王奕等人,带走了肃顺等后来的八位顾命大臣。然而,咸丰皇帝临终前的系列举措,让本已经扑朔迷离的政治斗争变得更加诡异难辨。

咸丰十一年(1861年)七月,咸丰皇帝突然病逝于承德避暑山庄,临死前,册封钮钴禄氏为慈安太后,册封叶赫那拉氏为慈禧,册封肃顺、载垣、端华等八人为顾命大臣,辅佐小皇帝管理朝政。这一“八大臣”托孤体制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来的,这一体制出于咸丰帝对权力制衡的考虑,却由此掀起了统治阶级的巨大波澜,肃顺、慈禧、奕,三方纠结,明争暗斗。而在此期间承担着慈禧与恭亲王奕秘密通风报信重任的人,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生命垂危的咸丰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自以为周全的考虑,却引发了一场宫廷政变。早已经对皇权虎视眈眈的三股宫廷内部势力爆发了一场杀机四起的暗战。不仅使国家的权力运行体制发生了改变,更是更改了近代中国的命运。

面对军权在握的顾命八大臣,慈禧决定与恭亲王为首的帝戚势力集团合作,然而,此时的顾命八大臣早已经把避暑山庄重重封锁,无奈之下,慈禧只好派出一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太监,这个太监并不是安德海,而是继安德海之后的日后京城主管大太监李莲英。因为安德海此刻的名气已经很大了,假如让他去,肃顺等人肯定会看出其中的端倪。

慈禧太后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让他利用出去倒泔水的机会逃到北京,联络恭亲王奕,秘密谋划政变。

当时,身在热河的肃顺势力是不愿意回京的,尽管留在北京的奕势力已经“摆平”了英法联军的入侵,然而,肃顺明白,此时的京城已经被奕势力控制,而他的本钱则是两宫太后与小皇帝六岁的载淳。但是,他却不得不作出回京的决定,因为小皇帝要即位,已经身死的咸丰帝要入土为安。迫于各方面的压力,肃顺决定拔营回京,然而,他并不知道,一场惊天阴谋早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中,此次回京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腥风血雨!

李莲英跑到京城,找到了恭亲王奕,把慈禧太后的信件和信物拿了出来,并把在承德避暑山庄发生的重大事件说了一遍。但是,生性谨慎的恭亲王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十三岁小太监的话,因为毕竟李莲英是从端华家出来的,然后才进宫伺候咸丰帝和慈禧太后的,他也会考虑到这是不是一次阴谋呢?

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承德避暑山庄是出了大事儿了,皇帝肯定没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时候恭亲王就决定去避暑山庄一趟,皇帝没了,我这个在京的总领总要去热河哭一场吧,于是他快马加鞭,带上了一群护卫就赶到了热河。他先是在咸丰帝的灵柩前大哭一场,紧接着又秘密拜访慈禧太后。

恭亲王回到北京以后,马上准备政变。要想发动宫廷政变,首先要取得军队的支持,当时京城的军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八旗兵,另外一部分就是汉族地主们的团练武装。而团练兵的兵权很复杂,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只能从八旗兵入手。

当时的八旗兵掌握在两个人的手里,一个就是蒙古族的亲王僧格林沁,另外一个就是满洲权贵胜保。秘密沟通之后,这两个人都坚定地支持恭亲王奕和两宫皇太后。这里有两个主要原因:其一,第二次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中,由于屡战屡败,这两人遭到了中央以肃顺为首的清朝中央政府的严厉谴责,因此他们与肃顺等集团结了仇;其二,僧格林沁与恭亲王奕那是至亲,他管嘉庆叫姥爷,管道光皇帝叫舅舅,跟奕是嫡亲的表兄弟,而胜保则恨透了肃顺,他在咸丰帝还活着的时候就说过要清君侧,想要清的就是肃顺等人。

而这个时候的肃顺、载垣、端华等人,也去找军队支持与护驾。还有什么样的军队可以争取呢?在大清朝内,还有曾国藩的湘军和李鸿章的淮军,而李鸿章的淮军这个时候刚刚建立,没有任何战斗力,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于是,肃顺派了肃门七子之一的王闿运跑去湘西。到了湘西,老谋深算的曾国藩对王闿运可以说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可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曾国藩对他说,那是你们的家事儿,我不管。

正当奕和两宫太后秘密准备政变的时候,顾命八大臣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最终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虽然说顾命八大臣没有得到曾国藩的支持,但却不能说他们首先没有军队,八大臣中的端华为京城内的步兵统领,统率京城绿营马步兵三万人,也就是说他是京城九门提督;载垣也有一支军队,他是鸾仪卫章卫事大臣,他手下掌管着皇帝的侍卫队与仪仗队,手底下也有一万多人;而肃顺则是兼任响导处事务大臣,掌管着一支皇家侦察部队,约有二万多兵力。那么,把整个八大臣手下的兵汇总一下,怎么也得有六七万兵力。如果说真要是动起武来,两方人马未见得谁胜谁败。

然而,在八大臣自己看来,自己是咸丰帝钦命的顾命大臣,而奕来到承德后又显得非常听话,两宫太后只是两个女人罢了,能成什么事儿。奕的步步退让,两宫太后表面上装出来的不关心,精心策划出来的表情,让八位顾命大臣犯了一个又一个致命的错误。

首先,三位手握重权的顾命大臣肃顺、载垣、端华在同一时间向小皇帝提交辞呈,什么辞呈呢?军权,三位顾命大臣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把军权交了出来,说我们不带兵了,我们就安心地当好我们的顾命大臣,辅佐小皇帝管理天下!结果,他们手下的军队顺利地被奕收编了!

其次,到了咸丰十一年(1861年)十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是咸丰皇帝的灵柩回京的日子。据说历史上曾经有一个皇帝不是在北京死的,也是死在承德避暑山庄,那就是嘉庆皇帝。据说嘉庆帝的灵柩从避暑山庄运回到北京的时候,北京城里城外沿途跪满了普通百姓,哭声一片,震惊山河。然后,灵柩进东华门,经景运门,抬至乾清宫。道光帝在京郊接驾,一路随着嘉庆帝的灵柩,三叩九拜,同宫眷、太监一路号哭,哭声回响于紫禁城中。有前朝的典范,按照典范当先帝爷的灵柩进京的时候,小皇帝需要在城门口“接驾”。这个时候肃顺自己就提议了:说这样办吧,咱们兵分两路,当灵柩出发的时候,小皇帝和两宫太后,一部分人抄小路,快马加鞭快快回城,到了北京休息好了,然后你们再到东直门接我们。

当然,顾命八大臣也兵分两路,肃顺在后面,端华、载垣跟着小皇帝和两宫太后先回了京城。这是肃顺等顾命八大臣犯下的第二个大错,这错儿有些离谱,这件事情可以这样理解,在两宫太后和恭亲王奕的教诲下,肃顺伸长了脖子,自己就跑到了大铡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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