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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晚天幕,云遮路,霜草哀哀陌如故,几点寒鸦破风舞。往来无人知,残荷犹有恨无数。

“娘娘,您在这儿坐了一下午,回去吧。这风大天寒的,若是感染了风寒,那怎得了啊?”春雪手里捧着件雪狐白裘,几番求简兮披上,都被拒了,真真好不急人。

简兮怔怔的看着寂寥无声的池水,闭气眼睛似乎还能回想起盛夏时,那一池碧波荡漾里,菡萏芙蓉争妍丽,鸳鸯蝴蝶相嬉戏的情景。好似是上个世纪。

“春雪,我问你一个问题吧。”简兮望着远处高高的琉璃瓦,蒙了一层浅浅的寒霜而显得黯淡了许多。

“娘娘请问。”春雪急急的说道。眼见快入夜了,这大妃娘娘在风里受着寒,滴水也不进的,身子怎受的住啊。

简兮笑如这寒池里最末一朵微澜:“我的家乡有一个纠缠了千百年的疑问:如果你的爱人与你的母亲一起掉进水里了,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呢?”

春雪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或者换一下,一个是你的爱人,一个是你亏欠的朋友,你会怎么办呢?”简兮静静的仰望苍天,苍穹之中一盆泼墨洒于天幕,显得那么灰沉苍凉,压在头顶上是如此的沉重。

“这……”春雪感觉娘娘似乎心里头有什么事,就是模模糊糊的弄不懂,只得答道,“无论如何选择,都得担上不仁不义之罪。奴婢愚钝,实在不知了。”

简兮突的笑起来,弯弯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光亮的泪花:“你不知道,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还没等简兮说完,另一道声音接过她的话语,低沉而清冽,好似洞箫仙音自天上来:“就是去救你的朋友,然后跟爱人,一起赴死。”

简兮心里“咯噔”一下,缓缓的转过头去,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一道颀长而不乏精壮的身影由远及近,朗目英眉,薄唇微勾,翻滚着滔滔海水在眼底翻滚着,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沙滩,温柔的抚过海岸上星星点点的贝壳。

简兮双唇轻颤着,眼中一直含着的泪水,终于还是坠落下来,曲敛晟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每一步都那么坚定。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刻,任何言语都成了负累。她知道,只要他一个眼神,她的长城就会崩塌。

春雪微笑着离开,把这方天地留给这一对紧紧相拥的爱人……

曲敛晟自愿服下了“软魂散”,不为其他,只为简兮。因为他知道,如果九舞出事的话,简兮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如果简兮注定要欠谁一个情,那么,他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说他自私也罢,鲁莽也罢,他就是要让简兮永远离不开自己。

简兮当天晚上便受到海拉苏的密函,九舞暂时不会有危险,只要她继续按照“约定”行事。

简兮不敢面对曲敛晟,就算曲敛晟宽容她,谅解她,甚至反过来安慰她,那个沉重的枷锁还是牢牢的把她捆绑着,不得喘息。每每看到曲敛晟温柔如许的眼睛,便好似有一块巨大的山石压在她的心口。

简兮今日第八次找借口离开的时候,曲敛晟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被子将人包进去,搂在自己的怀里。

“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简兮双手攥着他的衣襟,脸一炙,小声的低喝道。天呐,大白天的,值班的太医宫女都看着呢,还有王成!你偷笑什么?!小心本宫让你发配边疆!

曲敛晟低声笑了,成熟的男音贴在耳边,显出别样的魅惑:“你们没事的,都下去吧。朕的爱妃可要生气了。”

众人听此,皆捂住嘴小声的笑了,笑得简兮脸蹭蹭蹭的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你讨厌!”简兮气得挥起粉拳直往他胸口擂去。

“咳咳咳咳……”受了重击后的曲敛晟随即咳嗽起来,把简兮咳得心慌慌。

简兮吓得立马停手,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难道……”那个毒这么快就发作了?怎么办,怎么办?

简兮慌得手足无措,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简儿莫怕,朕跟你开个玩笑呢。谁教你今天不愿意理朕,还到处躲着朕?”曲敛晟看玩笑开大了,离开缴械投降,把简兮的小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安慰道。

简兮把脸贴在他的衣服里,让带着他体温的布把她眼中多余的液体吸走,闷闷的不说话。

曲敛晟抚着她黑锻似的长发,宛若叹息般的说道:“朕知道你在自责,担心那毒会不会把我毒死,但是,我不怪你,反而觉得很幸运。”

幸运?简兮诧异的抬起头,撅起嘴闷闷的说:“是不幸才是吧。谁遇到我都会倒霉,跟我越亲近的人,倒的霉越大。”说罢,鼻子酸酸的,又开始难受。

“呵呵,是幸运。知道吗?每一个遇到你的人,都是幸运。因为你,我们的生活才不再麻木,不再冰冷,才有了所谓人的滋味,而不是高高在上供人膜拜的塑像。其实我不怕那毒,反而感激它。”曲敛晟微笑的看着她,眼中晶亮如银河之水。

“啊?”不是吧,曲敛晟今天莫非头脑发热了?还是——简兮立刻把手贴上他的额头,喃喃自语道,“不烫啊,还是那毒其实破坏脑神经,然后让人痴呆的?”

痴呆……听着她那些无厘头的话,曲敛晟嘴角不断抽搐起来,干脆低下头堵住那张樱红的小嘴,顿时耳根清净。

可一沾上那樱唇上蜜一样的滋味,曲敛晟就像通了电一样,呼吸急促起来,撬开她因受惊而呆滞的贝齿,侵入内里,细细的品尝里面每一寸柔软,每一寸甜蜜,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把两人灭顶,直到简兮无法喘息才暂且放过她。

“哈呼哈呼哈呼——”简兮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样炽热的吻差点要让人窒息。

“小傻瓜,有时候精得跟只小狐狸似的,有时候傻得像只小猫,让人怎么舍得放开你?”曲敛晟摩挲着她的脑袋,恨不得把她揉进血肉里,再也不放她离开。

简兮脸红红的,心里却跟吃了木糖醇一样甜。

“你知道我为什么感激它吗?”曲敛晟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简兮大眼眨巴眨巴,摇摇头,意思说不知道。

曲敛晟在她晶亮的眼睛下落下一朵吻:“因为它又给了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不让你离开的借口。帮我绑住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是善良的女子,在这个难题里,不管你选谁,对于另一方,你一定会愧疚终身。我宁愿你亏欠的那个人是我,一生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我,那你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再轻易离开我。感情也好,亏欠也好,这根绳子都会紧紧的绑住你,捆住你的脚步。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霸道,无赖,讨厌。那么,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吗?”曲敛晟定定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宣判。

简兮听着他的话语,早已泪流满面。这个男人,眼前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男人,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爱她的?一言一语,一字一句,轻易的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让她彻底降服。

“你不禁霸道、无赖、讨厌,更自大、狂妄、狡诈、恶劣、目中无人,你凭什么以为用苦肉计就可以困住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心软陪你一辈子?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是超级赛亚人,金刚不坏之身,什么都毒不死?告诉你!傻子才会爱上你!”简兮几乎是吼出来的,但是为什么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呢?好像全身的液体都汇聚到眼眶里,倾泻而出?

曲敛晟笑了,笑得那么满足,捧住她的小脑袋紧紧抱在怀里说道:“好好好,我自大,我恶劣,我全身都是毛病。”

简兮窝在他的怀里,不住抽泣着:“我不要当傻瓜,”简兮一边哭竟然一边打起嗝来,“嗝……你才是……嗝……傻瓜呢……嗝……”

曲敛晟笑得合不拢嘴道:“好好好,我们都是傻瓜,我们一起当傻瓜。”小傻瓜,就算陪你当一辈子的傻瓜,也是幸福的事。

“你……嗝……在嘲笑我?”简兮怒发冲冠审问道。

曲敛晟无辜道:“哪有?简儿来喝口水就不打嗝了。”说着好心的倒了杯水给简兮。

“你……嗝……还说没有?”简兮坐起身叉着腰横眉冷对。

“好,我有。先喝点水吧。”曲敛晟哭笑不得。

简娘娘得理不饶人:“你……嗝……果然……嗝……嘲笑我……唔唔唔”还没说完,曲敛晟赶快趁机用老办法堵住她的嘴,暧昧的吮吻起来。

简兮挣扎了一小会儿,也不再闹,任他胡作非为,曲敛晟心下一笑,继续认真的进行着这个吻,含住她的唇瓣温柔的轻咬着,用舌尖舔舐着,而后勾起她的小舌舞动起来。直把简兮吻得全身无力,四肢发软,含羞带怯,满面春光。

待一吻结束,简兮惊奇的发现:“不打嗝了!”

曲敛晟笑道:“下次再打嗝,找我吧。”

简兮脸一炙,嘟囔道:找你干嘛?找你不等于把自个儿送进老虎嘴里等着被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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