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两步······一步······
距离逐渐缩短,就在这时,道路旁边那个杂物堆中跳出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衣冠不整,甚至可以说是破烂不堪,头发松散无束,披襟散发下中的脸部一脸惊恐,俩眼血丝满布,若如乞丐一般,嘴上不停尖叫着,显然是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用狰狞来形容此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人瑟瑟发抖,两手抱拳不规律的互相磨蹭,又是兴奋又是惊慌的胡乱说道:“杀,杀,杀光他们,嘿嘿。对对对,快点杀,嘻嘻~”
方悦迅速将其制伏,待方茨上前撩起那‘乞丐’面前缕缕发丝后,惊呼一声道:“小宝!?”他缓了缓神,焦急的询问了好几个问题:“小宝,小宝,村子里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尸体躺在地上?三叔,六婆,还有吾娘他们都有没有事?”
“嘻嘻~~~杀杀杀,哇,喔,嘻嘻~~~”
正待小宝回答的方式两兄弟,不管怎么询问,怎么说,小宝就只知道站在原地“嘻嘻”的傻笑,搞得两人更是一阵焦虑。见在此无所事事便抛开小宝,再次往家中跑去。
却在这时,小宝才语无伦次,结巴的开口答道:“嘻嘻~~~来,来了好多官兵呢,先是一个好人先生,说是方叔叔传话将方阿母给带回衙门相见,后又出现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恶人,嘻嘻~就这样从村子前到,到村子后每家每户的人都,都给,给杀了······嘿嘿,其中有几个敢反抗的阿公,叔叔也都被那些恶魔杀了,嘻嘻······看,那个就是我的阿爸,吾看到他了呢。阿爸等我哟~,嘻嘻,等等小宝······”
听着小宝乱七八糟的的解释,方式两兄弟心中更是一阵恐慌,心中不禁想到母亲可能是被抓走了。又听到小宝忽然大呼一声,说看到小宝爸爸,以为一切事情都已经接近,刚刚只是一个梦,村中的百姓都在和自己开玩笑。可当两人满怀希望与欣喜的望向小宝所指的方向,只见一只花蝴蝶在半空翩翩起舞,蜿蜒窄小的乡间小路却是空无一人,唯有那道路两旁的野草在随风摆动,而小宝则是紧追着那只蝴蝶半追半赶的消失在那乡间小路。
“阿悦,走,吾等快回家中看看!”
回过神来的方茨连忙拉着方悦就是往家中跑,虽然打心底是知道母亲她十有八九也被抓走了,但是还是保留着那一丝希望,希望母亲现在正坐在院前等着自己回来。
方悦也知道方茨所想,握起刀柄就紧跟着方茨奔跑。一路狂奔,一路尸体,血流成河,难以形容!
一分钟过后,方式两兄弟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但是这个家却早已物是人非,原本整整齐齐的篱笆变得歪歪扭扭,弱小的木门向内倒在地上,家中一切破烂不堪,就连茨母亦是不在于此,除此之外还有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之中,方式两人想也不要想都知道这就是那小宝所说敢于反抗的人。
看着一具具冰冷尸体,一张张从小就认识了的老乡在自己面前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这让心存侥幸心理的方式俩兄弟皆感到生死不得,两人悲愤的先后跪地仰天怒号不起。
两人都知道村庄的人为何突然会被官兵带走,还不就是当年那份投名状上写着“若有人透露些许风声者株连九族!”恰好方村里皆是居住着些许姓方或者就是方茨等人的族兄族弟,所以官兵才会突然降临方村,将一名名乡亲相邻给诛杀。
两人在这一刻,这一刹那才发现自己错了,才发现当他们那日在投名状上按上自己手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错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在那投名状上签字,更不应该混这摊浑水,搞得自己家破人亡,同乡惨遭杀害。
两人无精打采的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整个人像丢了魂魄一样,不知道该走向何方,只知道是自己两人害了整个村子,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反了什么,什么时候走漏过风声,只有心存疑惑,悲伤的将一具具尸体整理一番,就地埋入地下。
·······
将族人一一埋入地上的方茨与方悦两兄弟快步走到了黎城的县衙府。通过关系找来了管理牢房的牢头,门下掾史寻得一间较为昏暗的牢房,其中正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
门下掾史低声对方茨说道:“老方,俺能帮的只能到这了,汝要抓紧时间啊!”
方茨回应一声后便带着方悦进入牢房中,二话不说就是“砰!”的一声双膝跪地,一句话不说就是这样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着,良久才开口自责道:“娘,娘,是孩儿不孝,害的叔父叔母他们······呜呜~~~”
方悦亦是如此。
“孽子!”
茨母怒目圆睁的瞪着方茨与方悦两人,低声怒骂一声,想以泄心中些许怒火,但却不见成效,一想到当时康成与朱透两人亲自带官兵来邀请时,和自己说过的话就是一阵恼怒,恨不得活生生的将方茨给活剐了。
茨母怒骂道:“孽子,老身暂且不说乡中叔父一事,就问汝等俩人,为何要成为那些贪官的鹰犬,为何要助纣为虐,轩辕家主对吾家如何,汝等不是不知,为何却要与那些贪官一起陷害轩辕家主?老身前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生了你这个不孝子,吾也为小青(指方悦母亲)感到蒙羞!”
方茨与方悦听后也是无言以对。轩辕晨对他们的恩惠,他们岂会不知?奈何投名状在身,犹如厉鬼缠身般难受。二人简略的将事情的前后因果解释道于茨母,茨母顿时恍然大悟,又悔恨老身力衰。
“罢了罢了,只当是老身前世修来的孽吧。哎~~~”茨母长叹一声,道:“就是苦了众多乡亲族人一同逝去,唯有老身一人尚存,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方悦见姑母越说越悲壮,忽然觉得氛围不对,听到茨母一句‘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就瞬间明白了些许,急忙打断道:“姑母切勿轻生,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乃悦之所失,要死也是悦来替姑母一死!”
“诶诶,阿悦,是兄长拉着你参与此事,应该是兄长的过,应该是我替母亲一死。再说,汝与吾家只是族人关系,用不着汝来替罪,此事管你何时?”
一旁的方茨指责方悦道。但方茨是真的在指责方悦吗?当然不是。方悦也正是明白兄长方茨的意思,正欲反驳时,茨母怒喝道:“够了,男儿当提三尺剑,岂能妄自轻生?此事老身心意于绝,休的多言,汝等还有他人应当报效!”
“娘(姑母)······娘(姑母)所说指谁?”
方茨与方悦两人还想再劝解一番,奈何看到茨母那坚决的眼神,便知过时依旧,难以翻身,唯有顺从问道。
茨母一字一句,生怕他们没听见,道:“切——莫——辜——负——轩——辕!”他顿了顿再说到:“就让老身来偿还吾上辈子所做的孽,希望苍天护佑汝等两兄弟,报效轩辕,切勿辜负轩辕!”
说完不待两人反应,怕接下来的动作会被二人所制止,发挥出超出平常百分之二十的速度抢过方悦说中匕首,面中带笑,像是解脱,又像欣慰的躺在血泊之中,项上鲜血不停迸出,渐渐身体抽搐没了知觉。
“娘~~~(姑母)”
被茨母一举动所震惊的方茨与方悦俩兄弟刚回过神来,就见茨母早已倒在血泊之中,除却脸上微笑,就是两眼不像死后白眼,而是极度扭曲的看着两人,像接着提醒告诫两人,切莫辜负轩辕一样。两人急忙扑向茨母身旁,埋头失声痛哭。
良久,两人才在牢房中挖掘出一个地洞将茨母尸骨埋入地底,走出牢房,正巧撞见赶来告诉两人时间快到的牢头,两人二话不多说,怕来日他人来骚扰茨母安宁,又不想留下痕迹,唯有将牢头的嘴彻底拉紧,让他永远闭嘴。
走出牢房的两兄弟,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不知去向,可能是反抗茨母意见到他处谋生,亦或者是到军营找轩辕晨了吧,这段历史将永远消逝,留给众人的唯有他日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孤老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