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个人是谁?一个半老头。他到花夜君的地方来做什么?难道是登门拜访,经过多天的相处,她知道花夜君的身份很神秘,虽不是皇室外之人却掌控着朝廷一半以上的势力,而这个登门造访的老者,他能在花夜君这里来去自如,就代表他是个有身份的人,只不过,像这种有身份的人找她做什么?她不会看错,那个老者正一步步地走向她,为什么呢?
“轩在姑娘。”老者开口,看起来很慈祥,不像是个坏人,:“老夫姓吴,你称我一声吴大人就行。”
“是,吴大人,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老者温和地泛起笑意,“姑娘真聪明,老夫就是来找你的,是有关夜君的事。”
叫得这么亲切,难不成是花夜君的亲戚,可是据她所知,他是独身一人,除了落晔那些忠心的下属之外,似乎没有亲人了。
“花夜君的事吗?”
“是啊,是攸关国家社稷的大事,老夫听下人说,姑娘你来自影轩王朝,所以对我们东域王朝的事不太清楚,自从夜君执政以来,百姓受尽疾苦,弄得人心惶惶,一旦失去民心,整个东域王朝便会陷入困境之中。”
在儿听得越来越惶恐,心里很害怕,“吴大人,有话您就直说。”不愧是一国公主,虽然害怕但她还是直接地说出要点。
老者的神色中泛过异样的眼光,在儿回头避开,好刺眼!
他缓缓地从衣内取出一包粉末,放在桌子上,“眼下,已经没人能阻止夜君了,老皇帝一病不起,无暇处理国事,为今之计,只能除掉他。”
“除……除掉他。”杀了花夜君!“为什么要我去……”
“只有你能亲近他,他天性多疑,从不轻易相信别人。”
“不是这样的,他说过他会饶了那些人,让他们重新做人。”在儿平静地表述,心里却是翻了阴天。
“一开始,老夫也这样认为,可是那些牢狱之人还是被杀了,如果姑娘要这么认定,老夫也无话可说,不过,老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是替天下百姓除害啊。”老者严肃地说着,眸底的冷光一闪即过。
“吴大人,恕我多嘴,您与花夜君是什么关系?”她清澈的眸子迎上他,老者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难怪叫得这么亲热,不过既然是看着长大的人,怎么会狠得下心杀他呢?
“姑娘,别让情爱蒙敝了你的双眼,夜君他真的不能留下,如果可以劝得动他,老夫早就劝过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东域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上了。”转身之际,老者阴险地一笑,花夜君啊花夜君,你杀了我艾和一氏族人,想尽办法除掉我,可是绝对想不到我用你深爱的女人来对付你。
在儿刚要开口,哪知老者已经离去,“我该怎么办?”这么重的担子,我哪里挑得起?
在儿握紧手中的粉末,神情复杂,花夜君真的杀了狱中的那些人吗?他明明答应过不杀他们的,为什么要骗她呢?
身后,一阵阵脚步声迎上来,她赶紧擦了擦眼睛,她得去狱中看看,或许是那个吴大人在骗她,说到底,她还是相信花夜君。
“小姐,这是大牢,您还是请回吧。”
“我只想进去看看亲人,差大哥,求你让我进去吧。”在儿塞给他一张银票,他收下了还给她放行。
银子好使,这是她早在做混混时就知道的,所以进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几张银票。
这里什么都没有,狱中的牢人很少,根据牢头的说法,这些人不过是些小偷小摸,关上几天就会放行,她哪里知道花夜君已对狱卒们下过命令,不准他们将艾和一族人死去的事情说出去。
没有任何痕迹可循,她放心地大步离开牢狱,听闻狱卒的对话,她停下了脚步。
“哎,艾和一族人死得可真惨哪,那画面真的……太令人振撼了。”
“是啊,夜主也太狠心了。”想到那天艾和一族人的死状,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他俩叹了一口气,继续喃喃:“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帮蒙面人怎敢夜袭大牢?要不是夜主碰巧赶来,艾和一族的人怕是全被杀得精光,夜主将活下来的艾和一族人发放边僵,已是对他们最大的宽容。”
一旁偷听的在儿只觉得脚下一软,一种酸酸的疼楚在心口蔓廷开来,以至于没听到他们后面讲的话。
他真的骗了她?身体的某处,她的心像被人撕毁般得疼痛,她这么相信他,他却骗她,完全把她当成傻瓜,在儿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知道她的心碎成千万瓣,因为花夜君的欺瞒与背叛。
或许是哭累了,在儿趴在桌上沉沉地睡下。
“落晔,你有事吗?”花夜君见他今日三翻五次的想要说某事却又欲言又止的神色,与平日的他一点都不像,这不是他落晔的作风。
思索了好久,落晔还是决定把今天发现的事向他禀报:“夜主,今日吴德辛去找过轩在姑娘。”
“哦?”花夜君颇感兴趣地回眸:“他找她做什么?”
“他要轩在姑娘下毒害你。”
“他的速度还真够快的。”对于吴德辛的阴险,他早已有数,他在乎的是在儿的决定?
“她的决定?”
“轩……轩在姑娘她收下了毒粉。”落晔低声回道。
收了!她要杀我吗?
“是吗!”花夜君挠着发丝,额头由手支撑着,心底像是被一颗石头沉沉地压着,只要稍稍呼吸,心就会痛,他闭上眼睛想着在儿收下毒粉的原因?
“夜主,轩在姑娘还去过大牢。”
落晔的话给了他答案,莫非狱中的事被她知道了,而且真相被‘他人’扭曲,以致于让在儿她误解他,误以为是他杀了艾和一族。
好个吴德辛,出手又狠又辣,连这个杀人黑锅都让他背了。
“夜主,要不要先下手为强,除掉吴德辛。”那个无助的花夜君又出现了,落晔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他的主子不该是这个样子。
“不用了,落晔,你先下去吧。”他沉沉地低声,揉着隐隐做痛的额角。
他跟她原本就不该相遇,遇见了也是个死对头,她要杀他,这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在儿——”
花夜君起身,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想念的女人,出房门前,他做了最后一个决定,死在她手里好过死在贪官的手上。
今夜不同往日,她房内的烛火早已熄灭,花夜君轻轻地打开房门,一眼就扫到了趴在桌上的在儿,怎么睡在这里?这丫头不怕受凉吗?他的眉突然紧皱,过去抱她上床,始料未及的他偶然发现她脸上的残泪,她哭过了?
第二次了,他第二次惹她哭了,吻去她脸颊两侧的泪,薄唇缓缓地贴近她那嫩滑的肌肤,花夜君拨开她的发丝,露出了让他日夜思念的容颜,他们两个该怎么办?他不想放手却不得不放,到了最后还是要失去她,落得孑然一身。
思绪飘到了以前,母亲恨他,真正的父亲是谁?他搞不清也不想知道,他一出生就注定要被人抛弃,好不容易让他碰上了在儿,又闹出了这种事,如此接近的两人,此刻却像是咫尺在天涯。
上天对他太不公,只要他想要的,从没给过他,连他最在乎的人都要抢走!
他已经不能把她留在身边了,他将外衣轻轻地覆在她身上,敛下的黑眸里隐葳着许多不明的情绪。
清明,花夜君摇着杯中的酒,漂亮的黑眸透过酒瓶射出来的光,在落晔眼中,是那么得毛骨悚然。
“夜主,你应该与轩在姑娘澄清事实,不……”
“把梅花酿给我。”不等落晔说完,花夜君静静地下令。
迈着步伐,他打算再去看一眼心爱之人,“在儿。”
看到花夜君的一瞬间,在儿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眼中有着不敢奢俅的绝望,隐隐作痛的心再次豁出了自己的情。
“怎么又哭了,别哭,来,我给你带来了梅花酿,味道很醇,很好吃。”花夜君的眼瞟见了桌上的一壶酒,已经准备好了吗?为他‘饯行’,他轻笑,执起它为自己倒上一杯。
“你要喝?”原本平静的心因为他的倒酒而显得不安,这里面有……有……
“梅花酿配美酒,不是很好吗?”他执起酒杯端祥许久,妖美的眸子逐渐暗淡,伸手要将它喝下。
“不要……别……别喝……”当他执起酒杯时,她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神情像是被人紧绷一样,勒得她好痛。
“不让我喝吗?”他微笑地对她。
“不,不是,为我也倒一杯吧。”
闻言,花夜君愣了一下,这傻丫头,她想干什么?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毒药吗?还是说……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不会想要跟随他,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杀人魔而已。
“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他冷冷地拒绝,眼中有着无数的柔情。
“可是我……”
“别喝它,没到懂吗?尝尝梅花酿吧,味道不错,你会喜欢的。”他拿起一小块给她,硬是塞到她的嘴边。
这是最后一次喂她了,看着她吃下它,花夜君很欣慰,“以后每日吃一点,对你的身体很好。”
什么意思?是她敏感吗?她觉得他的话像是要永远离开似的,迎着自己的思绪,她根本没注意到花夜君将酒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它—它—”回过神来,他已经将酒喝尽,在儿惊骇地看着他,脸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嘘,别叫!”他振住体内的疼痛,将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吴德辛给的毒药真是不一般哪,他自嘲地笑了笑,脸色微微泛白。
“除掉我,百姓不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在儿愣住了,“你……”
“我知道这里有毒,这是我的府邸,没什么事瞒得过我。”他犹然轻笑,诡谲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边,“记得,每日吃点梅花酿,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咳咳……咳……”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不要再说话了。”她颤抖地拭去他唇边的黑渍,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掉。
花夜君感到体内一阵疼痛,俯首低语:“在儿,永别了。”
“夜君——”一股力道重击在她颈上,她昏厥过去。
“落晔,走吧。”他无力地捂着胸口,薄唇抿紧,回望了她一眼,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
“不要,不要离开……”在儿从梦中惊醒,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卷缩在床的墙角边,脸上挂满泪水,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跑遍整个府邸,问过整个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好像从世间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花夜君的突然失踪,振惊了东域朝野,朝政没人料理,不出所料,濒死边缘的老皇帝将朝政交于吴德辛打理,不过在那四日之后,吴德辛被人杀死,老皇帝只好另立储君,新皇由十三王爷继承,一个月后正式登基,朝野上下又恢复了平静。
“她还好吗?”男子问起,自他归隐之后,什么仇恨都忘了,仇报了,心也静了,唯一让他挂心的只有她。
“轩在姑娘回了影轩王朝,落晔还有一件要禀报。”
“说吧。”
“轩在姑娘的真实身份查清了,她是影轩王朝的公主。”
“我想也是,能顺利进出皇宫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呢?”他似有讽刺地低语。
“夜主早就知道了?”
“猜的。”他微笑,含了一枚梅花入嘴,她没有忘记我的嘱咐吧,每日吃一点梅花酿?
“落晔,你还有事?”
闻言,他本不想开口,不过仔细一想,还是让主子知道为好,“夜主,轩在姑娘回朝后,精神很差,这一个月来,她的身子骨不是很好。”
花夜君微怔,紧握住手,这个傻丫头,又在做什么傻事?
“嗯,我知道了。”他佯装镇定。
落晔知趣地退下,轩在姑娘有事,夜主一定会去看她,就算违背夜主的意思,他也要让轩在姑娘知道夜主还活着,至少这样子做,能让这对有情人不会再互相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