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逍道:“只要不违背道义,晚辈无所不从。”
婆婆咳了一声说道:“婆婆要你答应的这件事,自是不会违背道德义气。”随即又道:“忽兰你进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原来那站在大厅之上的姑娘名叫忽兰,只见忽兰步履轻盈的走到里屋,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卧在病榻之上,婆婆脸色颓然至极,气息衰弱,显是患了重病。
忽兰来到婆婆的跟前,柔声道:“婆婆有什么话要吩咐忽兰?”她至诞生之日起便随婆婆同住,如今已有十六个年头,不管春夏秋冬,她始终日夜不离的服侍照料。此时见婆婆神态衰朽,心中惆怅痛楚。
婆婆伸出手放在忽兰的手背之上,缓缓说道:“你瞧外头那小子怎样?”
忽兰不明婆婆所意,脸上一红的说道:“浓眉俊目……”
婆婆摆手说道:“我没问你他的相貌如何,而是说他品性好与不好。”
忽兰掩面说道:“我……我怎生知道。”
婆婆道:“那他刚才所说的话,有没有言不由衷,信口开河之意?”
忽兰道:“忽兰见他所言句句由衷,并无信口开河之意。”
婆婆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剑灵镇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却还有人如此仗义,实在难能可贵。我觉得他决非是无耻之徒,若能将你交付,婆婆我死也瞑目了。”
忽兰惊道:“婆婆不会死的。”
婆婆道:“傻丫头,是人总会死,我活了这么久已然足矣,临死前却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岂能安心而去。我们在剑灵镇没有一个可信之人,正巧来了这个后生,婆婆总算可以放心了。”
忽兰此时已是泪珠莹然,又想起和婆婆在一起的时日,登时感触万千,伤感不已,她哽咽道:“忽兰不要婆婆走,忽兰舍不得婆婆。”
婆婆见她这般难过,也不由得潸然泪下,道:“婆婆也舍不得忽兰,但婆婆大限将至,谁有能敌得过冥王生死簿上的白纸黑字呢。婆婆见那后生宅心仁厚,你暂与他在一块,我让他带你去见一个人。”
忽兰道:“我只愿留在婆婆身边伺候婆婆。”
婆婆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若是听婆婆的话,就和那后生一起走,但一定要切记,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左眼的秘密。”
忽兰拗不过婆婆,唯有垂泪答应,婆婆又要她发誓,才放心叫她退了出去。
郭逸逍在大厅外听不清她们说些什么,但却听得出伤感离别的语调,大感意外。此时见忽兰缓缓而出,眼眸含泪,心下也不自在,以为是他求药所致,便道:“若婆婆不肯赐药,晚辈这便离去。”
婆婆道:“你是要出尔反尔么?”郭逸逍道:“不想晚辈求药竟弄得你们母女这般凄切,晚辈心中略有不安。”
婆婆笑道:“你以为忽兰是为你而哭吗?真是自作多情的小子,何况我们也不是母女,你也不必自惭。丹药我是会给的,不但要给,还叫你一次治好了包氏的热疾,一劳永逸。”
郭逸逍忙道:“多谢婆婆。”婆婆道:“你还不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呢,这么快就要道谢了。”
郭逸逍道:“只要不……”他话还没说完婆婆抢道:“只要不违背道德义气,好好好,我要你将面前的这位姑娘带到南剑城,去见一个人,你答不答应。”
郭逸逍愣了半响,说道:“晚辈并无前往南剑城的打算。”
那婆婆道:“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随即又哼了一声,说道:“忽兰,送客。”
郭逸逍道:“且慢,我答应婆婆就是了。”婆婆道:“你可知道我要你找的人是谁么?”郭逸逍道:“还请婆婆告知。”
婆婆道:“我要你找的这个人就是武侯学院的章仲之,你可认识?”
郭逸逍微微一愣,暗道:“章仲之是武侯学院的院长,莫非婆婆和他相识?”说道:“晚辈认得他老人家。”
婆婆道:“那便好,你带着忽兰妹子前去拜见,然后将这块玉佩交给他,他自会明白。”
忽兰走进里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玉佩,她来到跟前,将玉佩送上,郭逸逍接过。只见玉佩晶莹剔透,内有虹光萦绕,中间碉楼着一只精目,炯炯有神。
婆婆道:“你明白了吗?”郭逸逍道:“晚辈知道了。”婆婆道:“忽兰,你把医治火凤热疾的丹药给他吧。”
忽兰答了一声“是”,遂转身走向另外一间房,片刻后又盈盈而出,将白瓶递给郭逸逍,道:“公子,这便是雪风灵丹。”
郭逸逍谢过,又想到今后和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一起前往南剑城,心下又喜又忧。能和仙子同行自是万分喜欢,但到时如何向总管说明却叫他忧愁不已。
此时婆婆在里屋说道:“先前为了绑住浮沉药铺,是以没有给他们药到病除的灵丹,只给了些延缓疾病的普通丹药,你把这灵丹拿去给包氏,包她再无病根。”
郭逸逍道:“多谢前辈。”婆婆道:“这是我和你的交易,你谢什么谢,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祖上又是何人?”
郭逸逍道:“晚辈名叫郭逸逍,却无父母在世,更不知祖上是何人物。”
婆婆道:“可惜可惜,婆婆见你颇讲义气,还道你是名门之后,罢了,你去吧。”
郭逸逍和婆婆道别,遂向门外走出,忽兰道:“公子我送送你。”
郭逸逍道:“多些姑娘。”
两人走到门口,郭逸逍回身问道:“婆婆是不屑见我吗,为何一直在里屋说话?”
忽兰闻言,脸上又露出黯然伤感之色,说道:“婆婆得了重病,只能卧病在床,公子莫怪。”
郭逸逍恍然大悟,忙道:“不敢不敢,婆婆赐我丹药,我自是感激不尽,哪里敢怪婆婆的不是。我先去送药,日后再来拜访。”
说完遂大步而去,他怕宇文浩已然返回浮沉药铺闹事,于是加快脚步,一炷香的功夫便匆匆赶了回来。
只见宇文浩领着一群泼皮堵在药铺门口放声大骂,此时有人见到郭逸逍,随即向宇文浩说道:“宇文公子,是那个小子。”
宇文浩转脸望来,脸上忽现出愤怒之色,说道:“你这臭小子还敢回来!”
郭逸逍道:“不知宇文公子找到那卖盾牌的老汉没有?”
宇文浩骂道:“找什么找,根本就没这个人,你敢骗我,活得不耐烦了!”
郭逸逍摇了摇头道:“宇文公子找不到人却来怪我,也不怕旁人笑话。”
一泼皮上前骂道:“你这小子,怎么跟宇文公子说话的?”
言罢冲将过来,郭逸逍一闪而过,又抬起一脚朝那泼皮的屁股踢起,那泼皮登时跌倒,来了个狗吃屎。
正当泼皮们正要一拥而上,郭逸逍忽道:“宇文公子是不想救令堂了吗?”
那宇文浩本就是为了讨要丹药,医救母亲而来,现下听郭逸逍这么一说,遂喝令道:“都住手。”
众泼皮闻言尽皆不敢上前。
宇文浩道:“你可有办法救我家母?”宇文浩虽作恶多端,但却是个孝子,他对父亲宇文汉是又爱又怕,而对母亲包氏则是极其敬爱。
郭逸逍道:“令堂得的可是火凤热疾,体内热火沛然,口吐热浪?”
宇文浩听他说得跟母亲病症相似,心中又惊又喜,道:“正是正是!”
其实郭逸逍只是随口而言,没想到竟给他说中,心下又多了两成把握,便道:“我有办法治好令堂的病。”
宇文浩喜道:“此话当真?”郭逸逍道:“那还有假,我给你丹药,你且回去给令堂服下,病情自是转好从此不在复发。”
宇文浩刚想答应,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乌弦忽然开口道:“宇文公子可忘了他刚才怎生戏耍咱们的吗?”
宇文浩当下连连点头,沉吟片刻说道:“行,但你要跟我一起回府,若真能治好我母亲的病,咱们刚才发生的事便一笔勾销。但若不能治好我母亲的病,哼哼,我就把你的脑袋当球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