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将近傍晚,郭逸逍念及欧阳月,自是不愿和宇文浩同去,免生旁支错节,当即说道:“我给你丹药,你自行回去喂了便了,何必如此费事。”
宇文浩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手里的是丹药还是毒药,你若毒死我娘,我叫你人头滚地。”
郭逸逍眉头微蹙道:“我和令堂无冤无仇,如何会加害于她。宇文公子快去送药,免得耽误令堂的病情。”
宇文浩怒道:“对,对,你赶紧跟我回府,若是耽误了我娘的病情,我叫你们全家人头滚地。”
郭逸逍本就没了父母,此时听他恶言中上,心中恼怒,喝道:“你欺人太甚!”
宇文浩冷冷的道:“我是宇文商会的大少爷,我不欺人还是我吗?我最后问你,你去还是不去?”
郭逸逍少年气盛,何况宇文浩如此咄咄逼人,他怎能隐忍,遂毅然决然的道:“不去!”宇文浩道:“给我捉住了他,我今儿就算硬拖也要把他给拖回去!”
这些泼皮见郭逸逍叫他们大没面子,早就想一拥而上,打得他满地找牙。泼皮不是羽士,他们可不讲什么道上的规矩,倚多为胜也恬不知耻。只求欺人扬威,图一时之快罢了。
待宇文浩一声令下,泼皮立即嗷嗷乱叫的蜂拥而上,七个泼皮登时将郭逸逍围在圆圈之内,口中秽语相向。
一泼皮没任何预兆,忽地冲上前去,一脚飞踹郭逸逍的后背。
怎知郭逸逍旋身的同时,挥舞右臂向那泼皮面门砸来。
那泼皮大惊失色,忙用手护住脑袋,但郭逸逍这一拳却是势如破竹,打得那泼皮整个人双脚离地,又在原地转了一圈半这才轰然倒下。
这一拳非同小可,众人看在眼里均觉不可思议,若没有羽魂的加持便至如此,也只有天生神力者方能做到。
连郭逸逍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拳竟在须臾之际便将敌人打得头晕眼花,登时昏死过去。
众泼皮楞了片刻,却听一人忽然说道:“一起上!”当即六个泼皮同时发招,三人出拳,三人踢脚,霎时之间封住郭逸逍所有的退路。
郭逸逍眼见无所遁形,索性一跃而起,两脚踏在一泼皮的肩膀之上。
这一下郭逸逍心中更奇,暗道:“怎么自从听了欧阳前辈睡前所诵口诀,手脚上的劲力竟大甚从前,是已然窥见随心所至,随意而行的境界。”
随心所至,随意而行之境本是一名合格的羽士运使羽魂的标准,这时郭逸逍似是摸到此境界的幻影轮廓,心下又惊又喜,一脚踩在那泼皮的头上翻身落下地来。
泼皮回身反攻,郭逸逍与之对上三招,忽地一脚踏前,向其面门急攻而来,那泼皮连忙抬手回挡。但这只是虚招,郭逸逍实际要打的却是下盘。郭逸逍一把捉住泼皮的肩头,往后一拉,同时左脚撩起,那泼皮站立不稳,当下迎面而倒。
此时众泼皮一齐攻到,或拳打或脚踢,所使全是市井打架斗殴的功夫。
郭逸逍虽未正式拜师学艺,但从小耳濡目染,所见所闻尽是羽术功法。此时面对五人展开手脚上的功法,兀自轻逸自在,游刃有余。
那五个泼皮见郭逸逍身形灵动翩然,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已知五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但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灭了宇文公子的威风,当下也只能苦苦支撑。
六人斗了一炷香的时间,郭逸逍动作越来越快,愈战愈勇,又有两个泼皮倒在了地上,登时哀痛连天。
围观的众人尽皆喝彩,出了心中的恶气。
就在这时,乌弦跃将出来,喝道:“让我来会会你的羽术。”众泼皮见他出手,心头转悲为喜,均想:“乌弦是新神巫门的羽士,教训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郭逸逍本来对付没有羽魂的泼皮已然颇为棘手,此刻要他和羽士乌弦一较高下,他心知并无取胜的把握,说道:“晚辈并没有学过羽术。”
乌弦问道:“你刚才使的可是灵剑宫的功夫?”郭逸逍道:“晚辈是灵剑宫的扫地童子,确实不会半点羽术。”羽术需要羽魂加持在功法之中,是以郭逸逍只会功法,却不会羽术。
乌弦道:“既然如此,你还是乖乖和宇文公子同去,免得自讨苦吃。”郭逸逍道:“晚辈还要要事缠身,恕不能奉陪,这时医治宇文公子令堂的丹药,前辈接好了。”言罢将雪凤灵丹的药瓶向乌弦掷去。
乌弦接过并打开放到鼻前一闻,已知这确实是世上罕有的灵丹妙药,便对宇文浩说道:“公子,这的确是雪凤丹,而且药性比雪凤丹更甚一层,令堂病情要紧,不如就让他走了吧?”
宇文浩愤愤的说道:“不行不行,我是宇文商会的宇文公子,我叫他去他敢不去,那便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和我作对,和我作对便是找死。乌前辈赶紧把他拿下,咱们再回去也不迟。”
乌弦应允了一声,随即对郭逸逍说道:“既然你执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郭逸逍虽然不敌乌弦,但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堕了灵剑宫的威风,凛然说道:“晚辈得罪了!”
话还没说完,郭逸逍便抢先出招,奋起一拳向乌弦的面门锤去。乌弦轻轻一闪,遂让开这一拳的攻势,又飞起左脚,踢向郭逸逍的腰际。
郭逸逍左手一沉,落在乌弦提来的小腿之上,怎知乌弦腿上的攻势却丝毫不减,郭逸逍心中一凛,当即向旁跃去,但还是中了一脚,痛得皱起双眉。
乌弦反守为攻,欺到跟前,他五指箕张,朝郭逸逍肩头落下。郭逸逍扭身避开,同时一掌向乌弦胸口猛然拍去,
此掌在郭逸逍手中使来,少说也有一百多斤的力道,掌风凌厉,掌未至,而风先凌。
乌弦没有闪避之意,反而昂起胸膛,似要挺身迎接狂风怒浪一般。
郭逸逍一掌拍到,但觉打在铁墙之上,手臂震痛,心中大感吃惊。在望向乌弦,只见他背后蓦然生出橙色的羽魂,半透明的羽魂有如神鹰展翅,又如橙色的熊熊焰火,极为美观大气。
郭逸逍见过不少羽魂,心下暗道:“赤橙黄绿青蓝紫,他还只是橙色羽魂,也就比灵剑宫的弟子强上一些,我若以灵剑决与之相斗,孰胜孰负尚无以为分晓。”
郭逸逍接了乌弦数招,并无特别之处,不过是些神巫门的入门功夫。只是有羽魂的加持,乌弦的每一击皆然声势浩大。郭逸逍不敢迎接,唯有左闪右避,连连后退。
乌弦出了几招过后,忽然向后一跃,说道:“你快认输,和宇文公子一同回府。”
宇文浩得意的笑道:“对,对,你快投降,我高兴饶你不死。”
郭逸逍瞥见宇文浩腰际挂着长剑,心念一动:“我若以剑应敌,尚有三成取胜的把握。”当下不理二人,兀自大步奔向宇文浩。
乌弦恐他伤到宇文浩,便发足追了上去,一把捉住他的右手手腕,喝道:“你要干什么?”
郭逸逍也不搭话,反手一转,挣脱了乌弦的左手,随即一跃抢到宇文浩的跟前。
宇文浩没有羽术功夫,见郭逸逍忽然杀到,便想拔出腰际的护身宝剑。他右手甫动,郭逸逍手上的动作却比他快得多,伸过来一把夺过剑柄,宝剑锵的出鞘,被郭逸逍握在手中。
宇文浩脸上露出惊惧之色,生怕郭逸逍横剑过来,取了自己的性命。
乌弦脸色更是惨白,他奉命保护宇文浩的安危,若是宇文浩遇难陨命,自己也决计活不了。
乌弦刚要出声求饶,却听郭逸逍说道:“借宇文公子宝剑一用。”,乌弦心下忽松了一口气,说道:“也好,也好,就让我领教领教灵剑宫的剑法吧。”
郭逸逍双脚点地,蓦然跃起,剑指乌弦面门而落,正是灵剑决中的“沉剑落雁”。
乌弦见他出剑极快,不敢掉以轻心,转身刚要避开剑锋,长剑却忽然脱手飞至,乌弦急忙侧过头去,剑刃划过,割落他颊边的发鬓。
乌弦心中一凛,心知郭逸逍刚才是手心容情,如若不然,只怕已经伤及肌肤,非要划出血来。
乌弦喝了一声:“好!”双臂倏然张开,两手均围绕着橙色的羽魂,有如游龙攀附交汇。
郭逸逍落地翻滚,顺势拾起宝剑,一剑刺向乌弦的后背,剑芒寒彻,青光闪闪,眨眼就要刺中。
乌弦没有回头,只见周身覆盖橙色羽魂的小虫挡在剑首之前,竟叫郭逸逍无法前进一寸。
此虫是乌弦的真命虫王,形如瓢虫,背面供起半圆盾牌,可挡下致命羽术,双齿锐利无匹,可啃噬普通铁剑。
郭逸逍刚要抽回长剑,却见橙色羽魂化作蜈蚣紧紧缠绕持剑的右手,露出獠牙,百足如插入肌肤传来酥麻之感,甚是可怖。
郭逸逍向后跃开,左手一掌落在蜈蚣的脑袋之上,然而蜈蚣只是如烟一般消散一截,很快又恢复完整。
这蜈蚣本是羽魂所化,要想破去也不难,只要以羽魂震散,自是无以为复生。但郭逸逍没有羽魂,是以不能瓦解这诡秘的羽术。
乌弦道:“灵剑宫剑法绝伦,我这噬魂蜈蚣却也不差,只可惜你没有羽魂,无法抽允你体内的羽魂。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郭逸逍道:“你们既然已经得到丹药,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
乌弦道:“宇文公子怕你丹药里有毒,你若心中无愧,我们一块回去,又怕什么?”
郭逸逍道:“我不是怕,而是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乌弦摇摇头道:“你不跟我们回去,只怕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
郭逸逍怒道:“不可能,你给我住口!”
欧阳月是他这世上仅有至亲之人,此刻乌弦说他们无法相见,郭逸逍心中甚是怨怼,当即不管不顾,霍然使出灵剑决中的杀招“玄指剑意”,剑首一震,抖起无数个烂银剑花,当胸刺来。
剑势澎湃,锵锵之声不绝于耳,宛若嗡鸣,乌弦不禁暗道:“灵剑宫扫地童子的剑法竟已如此高明,他们的弟子更不消说了。”,随即双掌一拍,一只橙色的巨蛾至掌中翩然飞出,落下点点粉末,转即乍然向郭逸逍展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