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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井冈山告诉我

这是一篇笔者在特殊环境下的人生感悟。虽然有一些老套,可那是特殊场景下发自内心的声音,是真诚的。几年过去了,每读一次,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得泪光滢滢。

“雄伟的井冈山八一军旗红,开天辟地第一回人民有了子弟兵。从无到有靠谁人,伟大的共产党,伟大的毛泽东。”

儿时唱这首歌,记住了人民军队是从井冈山走出来的,胸中不由升起了对党和毛主席的无比敬仰之情。建国六十周年之际,我第一次来到了井冈山,住进了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

在井冈山的大井、小井、茨坪、茅坪漫步,毛竹青青,松柏滴翠,映山红烂漫,苍松翠柏齐天。当我穿上红军服,戴上斗笠,扛起长枪,走朱毛挑粮的小道,拜谒烈士陵园,参观红四军军部,吊唁红军医院一百多名英勇就义的伤员,寻访毛主席率领中国工农红军艰苦革命的斗争历程。想到这里曾“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消遁。”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工农红军,曾在这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五次“围剿”,大小战斗数百次,有4800名红军战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的心灵被深深的震撼了。

口号是心的声音

毛泽东主席曾经说:无数革命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牺牲了他们的生命,使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曾几何时,许多人淡漠了,麻木了。当舞台上、屏幕上出现革命烈士英勇就义时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时,有的人竟发出不屑的笑声。他们哪里知道,那声音曾是从先烈们心底喊出的,是革命的志士仁人们通过艰苦的革命斗争实践,摸索出的真理。

翻开厚重的历史画卷看看吧!

革命烈士,时任莲花县委书记的刘仁堪,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绝不泄露党的秘密,不说出粮食藏在哪里,不说出红军主力去向何方。敌人恼羞成怒,动用各种刑具,严刑拷打,甚至割掉了他的舌头。刘仁堪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用脚趾蘸着胸前滴下的鲜血写下了“革命成功万岁!”这是何等的革命气节,何等的英雄气概!

小井红军医院是红军适应艰苦战争环境,由红军领导们筹款创办的第一所医院。医院位于黄洋界哨口山下,四面环山,苍松翠柏掩映,隐蔽效果很好,有140多名红军伤员在那里养伤。谁知疯狂的敌人为了扑灭革命火种,用200块大洋买通了一个当地农民为他们带路,包围了医院。红军伤病员有的用拐杖,有的甚至赤手空拳同敌人搏斗,誓死不投降。穷凶极恶的敌人把他们赶到旁边的稻田里,架起了机枪。伤口、凉水、寒风、死亡,威胁着战士们的生命。战士们无所畏惧,没有退缩,怒目相对,大义凛然。敌人的枪口射出了最恶的子弹,140多名红军战士奋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

战士们倒下了,稻田的水被染红了,山风呼啸,万木垂首。这些感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不是哪一个人杜撰的,也不是传说和演义,而是有大量史料佐证的。

有人曾质疑:连命都保不住了,谁还顾得上喊什么口号!那是质疑的人太缺乏革命常识,太不了解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人们的理想信念与追求是什么。什么是宁死不屈?什么是视死如归?什么叫面对死亡我放声大笑?什么叫头可断血可流,革命的理想不可丢?古话说:“虫急了会咬手。”领袖说:“穷则思变,要变要革命。”没饭吃、没衣穿的穷苦老百姓想干啥?连最基本的物质条件都没有实现的工农大众他们会干啥?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把富人攫取他们的劳动成果抢回来!共产党来了,红军来了,顺应了他们的最基本要求——打土豪、分浮财、分田地。耕者有其田,怎能不一呼百应,怎能不形成燎原之势。

当劳苦大众的切身利益与革命的最高理想结合在一起时,即便是普通的人,都会去拼一把的,何况是经历了血雨腥风考验,在死亡线上摸爬滚打,懂得了革命道理的革命战士。面对死亡,他们为自己的追求和正义高呼,还有什么奇怪呢。

信念是渗在骨子里的

如果说一些红军战士、劳苦大众是因为穷才起来闹革命的,那么,井冈山时期,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彭德怀、陈毅、何长工等为首的红军高级将领则不是。上井冈山闹革命的志士仁人中有许多是衣食无忧者。他们中有海外归来的留学生,有富家子弟,有黄埔军官学校毕业在国民党军队任高官的。他们为什么放弃高官厚禄,优越的生活条件,投身于艰苦的革命斗争?“红米饭南瓜汤,挖野菜也当粮……”那是一种信念——革命的理想大于天!他们的眼界不在一己一家的利益,他们的胸怀不在一城一池的得失,他们的追求的是救国救民的真理。他们是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领袖精英!信念是渗在骨子里的。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开始了对中国革命道路的新探索。在井冈山,领袖们实事求是,敢闯新路,摸索出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土地革命,建立红色政权以及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全国政权的道路。这条道路艰难啊!他们要顶住共产国际的压力。这条道路曲折啊!他们不仅要同“左”倾中央的城市中心论争斗,自己也需要在斗争中提高认识。为此,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承受了心灵的巨大创伤,毛泽东曾被解除了兵权。然而,他们百折不挠,他们上下求索,他们胸怀坦荡,他们求同存异,把个人的荣辱置之度外,把中国革命的前途命运擎在天上。他们创立了革命的理论,建立了红色革命根据地,结下了深深的革命友谊。这条道路艰苦卓绝,荆棘丛生啊!国民党反动派五次“围剿”,红军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吃饭穿衣、武器弹药、根据地的生死存亡……一道道难题,时时拷问着领袖们。他们同普通战士一样,吃红米饭喝南瓜汤,穿草鞋戴斗笠披蓑衣,有盐同咸,无盐同淡。朱德总司令在旧军队里月俸200块大洋,可是在红军里,他同战士一样,一月一块钱。母亲捎信来让他带钱回去接济家里,他含泪复信:“红军处在困难时期,无钱可带。”请母亲体谅他的难处。

读美国作家史沫特莱写的《伟大的道路》,我们知道,朱德总司令与母亲感情笃深。为了革命他离家出走,不能尽孝心,那是怎样的一种牵肠挂肚与百般无奈。井冈山斗争最残酷的时期,毛泽东的妻子杨开慧被国民党反动派关在狱中。领袖也是人哪!常人难以忍受的心灵煎熬,他们必须承受,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回答:红旗到底能打得多久?中国的革命向何处去?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是一种渗在骨子里的坚定的信念——革命的理想大于天!

翻革命史,读伟人传记,体味伟人博大的胸怀与崇高的追求。我深感,寻常人在理想信念方面确实与伟人是无法相比的。不过,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一名党员,决不能等同于普通百姓,也不能忘记正确的理想与信念。老百姓至少还有一个明确的生活目标——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绝不是为了吃饭!那么,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一名党员,如果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搞清楚,你的生活还有生机、有情趣、有劲头吗?你还配做一名中国共产党的党员吗?

是母亲,更是战士

有一句话说:战争使女人远离。

而在白色恐怖、艰苦卓绝的井冈山斗争时期,聚集在这里的女人,她们却是循着战争的硝烟而来的。

她们不仅承担着母亲的职责,更是一批飒爽英姿、屡建战功的战士。贺子珍、伍若兰、曾志、彭儒、康克清、段子英……她们巾帼不让须眉,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谱写着一曲曲催人泪下的英雄赞歌。

贺子珍是井冈山第一位女红军,在毛泽东引兵上井冈山之前,她已任中共永新县妇委书记等职,任毛泽东的生活和机要秘书之后,整理报纸、保管文件、记录会议、誊写文稿、提供各种信息资料,以两只铁皮公文箱为战斗武器,默默无闻、坎坎坷坷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巍巍井冈,兰花繁茂,伍若兰就是其中芬芳四溢的一枝。湘南暴动后,她随朱德上井冈山,任红四军政治部宣传队长。她不仅带领宣传队员刷标语,编歌曲,宣传红军的宗旨、政策,还练就了一手好枪法,参加了七溪岭等多次战斗。她双手使枪,英勇善战,素有井冈山上双枪女将之称。1929年1月,她在赣南战斗中受伤被俘,敌人得知她的身份后,将她押解到赣州,妄图从她身上获取共产党和红军的军事机密和行动计划。敌人对她软硬兼施,严刑逼供,施尽种种法西斯酷刑。伍若兰守口如瓶,大义凛然。1929年2月,凶残的敌人将伍若兰杀害于赣州城,并惨绝人寰地割下她的头颅,悬挂在赣州城楼示众。伍若兰当时年仅26岁。

1998年,在距小井烈士墓大约40米的山林中,添了一座新坟,墓碑是一块大石头,上面镌刻着“魂归井冈”四个字。这是全国解放后曾任广州市委书记、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的曾志的墓。上井冈山时,曾志是一位开朗俊俏、青春四溢的大家闺秀。她曾担任小井红军医院的党总支书记。1934年红军长征后,她留在根据地坚持斗争,1935年春,党组织遭到破坏,她孤身一人辗转汕头、宜章、广州、上海等地做工打杂,寻找党组织。井冈山时期,她曾生下一个男孩,为了革命,她忍痛割爱,把孩子送人。解放后母子才相认,儿子一生终老在井冈山。去世前她对儿女袒露心迹:“只要为了党的利益和需要,我可以舍弃一切,因为我不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名战士。”“我对我选择的信仰至死不渝,我对我走过的路无怨无悔。”是母亲,更是战士!这就是井冈山红军女战士身份的生动写照。

女性在那战火纷飞的战争岁月,本就比男人多了许多困难,做了母亲就更多了牵肠挂肚,亲情难舍。1984年清明时节,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妇人和她两个年近花甲的儿子,来到遂川县戴家铺的一个山坡上,点燃香烛,祭奠亲人。她叫段子英,是井冈山初期上的井冈山,她的丈夫是时任红四军二十八团参谋长的王展程。在一次战斗中他们双双被俘,丈夫惨遭杀害,怀有身孕的段子英被卖给了一个店主做老婆。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革命的后代,段子英只有一个念头,忍辱负重,苟活偷生,天大的困难也要挺过去。孩子出生了,为了养育烈士的遗孤,她饮恨含泪继续在店主家生活下去,并又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就是母亲,她所承担的内心重负与人格折磨,非身陷囹圄,难以理解。然而,她更是战士,寻找部队的念头一天也没有熄灭过。

第二个孩子3岁的时候,她带着两个亲生骨肉秘密踏上了找党、找部队的漫漫长路。这条路荆棘丛生,这条路血雨腥风。革命根据地成了敌占区,红军长征走了延安。哪里去找?哪里去寻?“长夜难眠赤县天,百年魔怪舞蹁跹。”湘鄂赣山高林密,路途迢迢。一个隐姓埋名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风餐露宿,走了几千里路,谁也不知道!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井冈山党史办的同志从档案中发现了她的名字,几番周折,才在湖南一家工厂的家属区找到了她。她已是一位白发苍苍,普通的退休门卫工人,她的两个儿子也是普通工人。

战争让井冈山的女人奉献了青春,奉献了爱情,奉献了后代,甚至奉献了生命,为我们竖起了一座“是母亲,更是战士”的丰碑。

井冈山的清晨是静谧的,当我漫步于抱翠湖畔,瞩目老人孩子晨练的身影,仰望着东方的一轮红日升上井冈山主峰,用万道金光拥抱充满现代气息的美好生活,抚慰长眠于这里的万千英灵的时候,我感到,脚下的土地是那样的厚重。

2009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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