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颜望着不远的湘雨院,停下脚步,粗鲁地把即墨斓拉了下来:“到了!我走了!”
即墨斓扬了扬眉,望着大步离去的背影,绛唇噙起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跑不掉的!”
“谁跑不掉?”
一直等不到即墨斓回来的容月,走出大院寻找,就看到即墨斓站在院门口外,上前,就听到他嘴里嘀咕这话。
即墨斓回身横他一眼:“多事!”
容月忍不住嘟嚷:“斓哥,我好心来找你,你还说多事!”
回答他的话,只有背对他的一个背影。
绛颜往湘雨院的后院走去,心头不爽的拿出腰间的长刀,愤愤的砍向一旁的树枝。
至刚刚听到即墨斓要成亲之后,就有一肚子火憋在她的心头里,难受,闷气,不快,各种复杂心绪涌上心头。
“想成亲……”绛颜冷冷一哼,利落把刀收回腰间的刀鞘里:“能过我这关再说!”
亲过了,还想退货不要?
而且,还想着娶别人?
简直就是找死!
他要敢成亲,她非踏平石澜国不可。
绛颜思此,脚步一顿,有些无力一叹。
看来,她彻彻底底的喜欢上即墨斓了!
喜欢上一个人,果然容易让人乱了方寸。
可是,她为什么喜欢的人是即墨斓,要是黑风多好,人就在她的身边。
也许更早,可能是给她送药的时候,也有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颜……绛颜……”一道不敢相信的喃语声传了过来。
绛颜神色一正,转看传来声音的方向。
要不是之前心烦意乱,也不会没有注意周身的动静。
公西冉夏难以置信自己会在皇家别苑里见到绛颜。
他揉了揉了眼睛,幻影还在,那张妖媚的面容,比以前更艳更瑰丽,月色之下,携着几分诱人的娇媚。
她一身夜行衣,应该是偷偷潜进来的。
绛颜淡定的望着公西冉夏,唇角一扯:“太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公西冉夏回过神,牵出一抹不可见的苦涩:“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没了右相千金身份,又和太子解除了婚约,这日子,不知过得有多潇洒、快活。”绛颜的语气里带着嘲弄。
公西冉夏一愣,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出两字:“是吗?”
顿时,两人没了话语,默默相对。
“要是太子没有什么事,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公西冉夏慌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能告诉本……我,你现在住在哪里?”
绛颜挥开他的手,讥讽道:“告诉你之后,然后,你再派人来抓我?”
“我要真的抓你,现在就可以喊人过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我要想抓你,两年前……”公西冉夏即是生气又是激动为自己打抱不平:“两年前就把你逮下船,何必放你离开。”
绛颜扫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我的离开不是正合你意?”
“不……不是……”公西冉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前的事情。
“不是什么?”绛颜嗤笑一声:“我还很清楚记得,我被关在兆尹府牢里的时候,你对我说,你的太子妃可以不懂琴棋书画,可以不懂吟诗作对,甚至可以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但是,绝对不能是个低贱的劳隶。所以,我不配!”
他说过那话。
公西冉夏激动想要说些什么,绛颜却抢先说道:“公西冉夏,我现在也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做我的丈夫必需要顶天立地,敢做敢为。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为妻子撑起一片天地!”
她朝他伸出一根手食指,摇了摇:“而你,不够格!”
公西冉夏整个人震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绛颜望着与冉夏长得相似的面容,不忍再多说伤人的话。
留下公西冉夏,转身离开皇家别苑。
不知过去多久,公西冉夏才回过神来,嘴里不停喃喃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的!”
深夜的码头,寂静无人,马蹄声在奔跑中格外的响亮。
绛颜回到船上,就看到守夜的兄弟正端着几碟夜食走进船舱的大厅。
黑风见到走进船舱的绛颜,嘴角微微一扬:“回来了!”
“嗯!”绛颜拆下腰间的打刀,放在桌面上,扫过对面男子,狐疑问道:“他是……”
黑风眸光微闪,正要介绍,对面男子就先出了声:“在下姓龙,我与黑风是兄弟,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唤在下为龙大哥……”
龙?
绛颜扬眉瞟眼微微点头的黑风,心有会意,客套唤了一声:“龙大哥!”
龙晗日瞟看放在桌上两把弯身的打刀:“姑娘的刀很特别!”
黑风轻笑一声:“真正特别的,龙兄还没有见识过呢!”
“哦?”龙晗日好奇看向黑风:“说说看!”
“我曾见过大……颜儿还有一把剑身细得跟绣花针的长剑,剑身格外坚硬,成三角形,没有刃,却能刺穿各种防具,无轮是铠甲,还是锁子甲,剑尖十分致命。”
龙晗日大为吃惊:“真有这样的剑?这要是用在战场上,士兵们的铠甲岂不是毫无用处了?”
绛颜模棱两可回道:“也许吧!”
她知道黑风说的是那把西洋剑,曾经拿来试刺五个国家的铠甲,的确是锐不可挡,可是,却不是人人都能使用,没有西洋剑术,就算拿着剑,在战场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也许,还有可能成为累赘。
龙晗日没有继续追问,便与黑风谈起近些年的情况,两人时忧时愁,时开怀大笑,谈尽人生百味。
绛颜从他们的谈话里得知他们是在黑风离开天史国之后,在东威国相识的,两人情义十分深厚,原本想结拜为兄弟,奈何之后出了一些事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两名男子一直在畅谈往事,临近天色泛白,龙晗日才依依不舍的放下酒杯,在大家未起床榻之前,悄悄离开码头。
黑风在龙晗日离开之后,犹豫片刻,才对绛颜说道:“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了!”
绛颜扬了扬眉:“然后呢?”
“他说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闹个天翻地覆。”
绛颜勾起唇角:“他的意思是想与我们同流合污?”
黑风微点头:“他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东威国帝君选择他出使天史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东威国。”
东威国从数百年前就与天史国不和,东威国的帝君派龙晗日来天史国,就等同把龙晗日推入火坑,若是在天史国发生什么变故,让东威国不得不做出选择之下,东威国的帝君必会舍弃龙晗日,换得东威国的安宁。
绛颜想了许久,才道:“这样结果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但是,多了东威国的人,胜算又多了几成。”
尽管她不信任龙晗日这个人,但是,她却相信黑风,如果黑风信任龙晗日,那么,她也会试着相信他。
“嗯!帝都将要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
接下来的两日,天史国的新帝与太子越演越激烈,朝廷内部波涛汹涌,惊涛骇浪,百姓们不知天史国皇朝已经出现巨大裂缝,仍然热闹盈盈的迎接新帝登基的日子。
直到皇家别苑发生东威国与青海国使者被掳、全城戒备、大肆暗中搜捕一事发生后,百姓们渐渐陷入恐慌不安的日子当中。
比较机灵的商旅心知帝都已不再是安全之地,赶紧连夜收拾包袱行装,在城门打开之时,匆匆逃离事非之城。
就在使者被掳的第二日清早,宣可幕接到公西冉迁传来的书信,示意他赶紧把宣可薇从皇家别苑接走。
待宣可幕把宣可薇从皇家别苑接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绛颜住的商船,见到船头上的黑风,赶紧唤了一声:“黑兄!”
黑风见到宣可幕神色匆匆的模样,再看看船下,从马车里出来宣可薇。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侍卫装束,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做出的伪装。
他心如明镜,隐约已经猜到宣可幕要说什么事情:“宣兄,发生何事?”
宣可幕立即说明来意:“现在帝都的情势越来越不妙,我的商队可能在今日就会离开。”
他露出一丝为难:“我们恐怕不能待到大典之日再离去了,黑兄,若是想离开,可以跟我们商队一起出城。”
黑风微微一笑:“谢谢宣兄好意,我们还有些事未完成,不能离去。”
“可是,再不走,过两日想要出城就更难了!”
黑风依旧摇了摇头。
宣可幕深吸一口气:“好吧!既然黑兄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可是有些话还是有必要提醒黑兄。前夜,东威国的使者与青海国的使者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之下,被人暗中掳走,新帝认为这事很有可能是太党的人所为,现今导致新帝与太子的矛盾越来越恶劣,随时,有可能暴发内战。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被压了下来,百姓们也还不知道此事,但是,此早,会传到东威国与青海国帝君的耳里,若再找不到几位使者,恐怕不久的将来,两国的帝君会派兵前来天史国,向新帝要人,要是天史国交不出人,很可能会被两国夹攻,到时,就会演变成内忧外患的局面,天史国,已经是不能再待下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