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走前,刚想往孩子脸上探去,就被林欣一手拍开。
“你的手冰凉,别碰脸,会冻着孩子!”林欣拉开额上的布巾:“摸额头吧!”
菊嬷嬷也没想这么多,伸手就往额头探去,刚触碰额头的皮肤,一股烫热传了过来,速速收回手,焦急问道:“真烫!有没有请大夫过来?”
林欣替孩子拉好被子:“已经去请了!”
“不能再受凉了!”菊嬷嬷连忙吩咐身边的侍女:“你们把门窗都关紧了!”
不久,士兵带回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夫,替孩子诊断之后,开了药,留下林欣与一名侍女照看之后,大家都回到房里歇息。
就在次日一早,一声尖叫声,再次惊醒了别苑里的所有人。
菊嬷嬷担心孩子出事,一早就起了身,听到尖叫声,开门就冲出房外,顺着声音来到林欣房里,接着,陆陆续续来了人。
“怎么了?怎么了?”
林欣害怕的指着床榻上的孩子:“菊嬷嬷,你看看孩子脸上长的是什么?”
菊嬷嬷看向床榻铺,只见孩子原本白嫩的脸上涨着一颗颗浅红色的痘点,几乎布满整张小脸,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这……”菊嬷嬷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痘点,脚步微微踉跄,有种想要破门而出的冲动。
这时,不知是谁弱弱说了一句:“这好像是天花……”
菊嬷嬷顿时软跌在地,随即,似乎想到什么,连滚带爬的跑出房外,嘴里惊慌失措的喊道:“别靠近孩子,那病会传染人,会死人的!”
屋里的侍女一听,大惊失色的跑出房外。
绛颜走进院里,看到乱成一团的大群人,蹙了蹙眉头:“大清早就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她转过一直跪在祈祷的菊嬷嬷,出声斥道:“菊嬷嬷,你就是这样管带下人的?”
菊嬷嬷慌忙起身:“绛大人,小……小公子得了天花!”
绛颜拧眉,沉下脸:“胡说八道!”
菊嬷嬷几乎要哭出来:“真的!是真的!老奴曾经在宫里见过,跟小公子脸上的痘点一模一样!”
林欣也跟着附合:“大人,小公子好像真的得了天花!”
绛颜脸色又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相信,轻轻推开窗户上的一角,往里一瞧。
屋里,绛玉已被众人的尖叫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见屋里无人,便嫩嫩的喊了一声:“欣姨!”
声音虽然不大不小,但足已让屋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菊嬷嬷与侍女都害怕不敢进屋里。
绛颜望着绛玉满脸上的红痘点,甚至有些涨了一些像水泡的东西,面目几乎全非。
看到这里,蹙了蹙眉头,刚想推门而入,就被林欣焦急拦了下来:“大人,你别进去。现在还不知道小公子是不是得了天花,以防万一,还是请大夫来确认一下为好!”
绛颜露出一丝犹豫,点头朝士兵斥道:“还不快去大夫?”
“是!”士兵匆匆忙忙地转头跑出后院。
绛颜从窗户缝隙里看到绛玉笨手笨脚的爬起身子,似乎准备打算下床榻的模样,她赶紧出声说道:“小绛玉,你先在床榻上多躺一会,待会等欣姨回来,你再起来!”
孩子很听话,没有哭闹,听到绛颜的声音,乖乖的钻回暖活的被窝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睡饱的原故,他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绛颜转过身,黑着脸扫过站院子里,颤颤巍巍的大群人,犀利的目光直让众人打了一个冷颤。
两盏茶之后,士兵带着大夫急急忙忙的走进院里,见到站在林欣房门口的绛颜,赶紧领人上前说道:“大人,大夫请来了!”
绛颜打量胡子花白的老者,点点头:“让他进去吧!”
士兵推开林欣住的房门,对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大夫边走边问道:“孩子是哪里不舒……呃……”
他脚步忽地顿下,眼目猛然大睁,眼底涌现惊惧之色,直盯着躺在床榻上孩童的丑陋面容:“他……他……”
老大夫瘦弱的身躯直打颤,双腿险些站不满,待回过神来,赶紧转过身,狼狈地往外跑:“老夫医术尚浅,无能为力替小公子疹治,还请宦爷另请高明。”
虽然只是站在门口边看了孩子一眼,并且也不曾亲手医冶过这种病,但是,他却能看出孩子得的就是天花,一种能传染给任何人且无法医治的疾病。
“额……”众人面面相觑望着跌跌撞撞跑去后院的身影。
绛颜见大夫跑了,只好侍兵请进宫请御医。
约莫大半时辰过去,两名御医领着抱着药箱的药徒来到别苑,经过绛颜叙述,他们对绛玉的病情已经有些了解。
“听绛大人的说法,小公子他恐怕得的是……”
御医顿了顿:“得的是天花!”
绛颜微微眯眼:“尚未疹治,怎能轻易就下结轮。”
“这……”两名御医交换一个眼色,最后决定站在门口看一眼。
当他们看到绛玉满脸的红色的痘点,赶紧走出房外,锁好房门:“错不了!就是天花!”
“你们还没有走前去看呢!”
两名御医一听,当即露出害怕退缩之色,谁都没有勇气靠近一步。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吵闹的哭喊声,越来越近,哭声也越来越大声:“我的玉儿……我的玉儿,你哪里?”
司璧哭着冲进后院,看到房门口的绛颜,气冲冲的上前勒住绛颜的衣襟:“我的玉儿是不是生病了?我的玉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她听到侍卫来报,说是绛玉昨夜生了怪病,至今无人敢靠近孩子,就连大夫也不敢诊治。
绛颜撇过脸,任由司璧抓着胸前衣襟不放。
两名御医带着药箱,趁机跑出后院。
现今,别苑里的人得知绛玉很有可能得了天花,都不敢靠近后院半步。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声音:“娘……”
司璧动作一顿,怔怔看着房里的:“玉儿?”
屋里的绛玉又喊了一声:“娘……!”
“玉儿!玉儿!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司璧喜极而泣,连忙松开绛颜,想要推门而入,不料,就被右相府里的护卫拦了下来,并且架着她离开后院。
“放肆!你们快放过我!我要看我的玉儿!”
绛颜忙吩咐士兵重金悬赏找大夫给绛玉看病,还让侍卫到宫里再请御医,并找来不怕死的士兵进屋里照顾孩子。
短短半日,右相府小公子染上天花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并且四处重金聘请大夫前去医治,岂料,大半日过去,却无人敢上门诊治。
入夜,闹腾的别苑变得格外安静,住在别苑里的奴才们带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回到房里歇息。
后院院子空无一人,至别苑里的人都知道绛玉染上天花之后,甚少有人靠近后院,就连巡逻侍卫也绕道而行。
绛颜来到林欣的房门口,通过窗户缝隙,看到屋里的士兵正坐在椅子上打着嗑睡,床榻上的绛玉却精神抖擞的玩着小玩意儿,圆润的小眼珠子会不时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士兵,见士兵不答理自己,小嘴无聊的嘟了起来。
绛颜轻笑一声,推门而入。
士兵听到开门声,倏地一下站起身来:“谁?”
见到进来的绛颜,忙松下警惕,笑着道:“大人!”
“你去隔壁屋里歇会吧!”
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出屋外。
绛玉看到绛颜,忙扬起一笑:“绛爷!”
绛颜看着他脸上因笑而挤成团的红痘点,忍不住一笑,上前抱住他:“在玩什么?”
绛玉有些委屈地抱住她的勃子:“欣姨、菊嬷嬷、竹嬷嬷都不见了!”
绛颜望着他失落的面容,笑了笑。
突然,窗门口发出嘎吱声响,接着,一条黑影窜了进来,悄声无息地窜到屏风后,来人看到床榻上的孩子,忍不住‘啧啧’两声:“真丑!”
绛颜看着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怀里的孩子,压低声音到:“这么快就找来一个孩子了?”
黑衣人露出在外的狭长眼眸染上一丝笑意:“你让我的办的事情,我何时拖延过?”
绛颜接过他手中的熟睡孩子,放到床榻铺上:“哪来的孩子?”
“这是从逃亡的劳隶群里找来的孩子,由于没有被打入奴籍,所以,脸上没有奴印,这孩子十分乖巧,也不认生,定不会坏事!”
黑风拉下脸上的面罩,躲到床榻铺上,两指轻轻扯动长在绛玉脸上的红痘点,随即,一块粘糊糊的透明薄皮被他扯了下来。
他看着手里的烂皮,蹙了蹙眉头:“这是什么?”
“用动物的透明肠子粘上去的。”
黑风佩服看她一眼:“这样你还敢重金请大夫医治他的病?你就不怕被揭穿了?”
绛颜被他这么一问,就不由地想起今日被吓走的大夫和两个御医。
她忍不住笑出声:“孩子上染的是天花!没有人几个人敢靠近!再说,普通大夫就算在钱不要命,他们也没有能力揭穿我。”
黑风望着她得意又极力压着笑声的面容,嘴角忍俊不住跟着勾起一笑。
“呀!这不能吃!”
绛颜看到绛玉抓起黑风手里的肠皮就往嘴里送去,立即没好气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