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解释之前的事:“我们带小公子出门逛街,不巧遇到给状员、探花报喜的衙差,小公子就是被衙差放的竹炮给吓到了!”
菊嬷嬷有些幸灾乐祸的走到绛颜面前:“老奴有劝过竹嬷嬷不要靠衙差太近,可她就是不听老奴劝告。”
竹嬷嬷赶紧辩驳:“老奴见小公子听到鼓声十分欢喜,就想带他上前多看一会,没想到……”
绛颜有些心疼的看着绛玉红鼻子与哭红的小脸,淡淡说道:“竹嬷嬷,你来别苑当日,我是怎么说的,可还记得。”
竹嬷嬷脸色霎白:“老奴记得!”
绛颜转看菊嬷嬷:“竹嬷嬷是宫里的人,如今让主子受到惊吓,那就按宫里规矩来处置。”
菊嬷嬷惊喜看着绛颜:“绛大人的意思是让老奴……”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菊嬷嬷是宫里的人,折磨人的法子必是多不胜数,招招让人胆寒,让伤口隐于皮肉之下,简直是生不如死。
竹嬷嬷焦急地把求救目光放到林欣的身上:“林姑娘!”
林欣知道自己会心软,赶紧瞥开眼,不看她。
并不是她铁石心肠,谁让竹嬷嬷以前仗势欺人,得罪了大人,不然,今时今日也不会遭这个罪,大人明显故意要她不好过的,就算要求情也无济于事。
菊嬷嬷得意一笑:“竹嬷嬷,请你跟我来!”
绛颜丝毫不关心菊嬷嬷怎么罚竹嬷嬷,抱着脸抽泣不停的绛玉来到大厅,看到巡逻的侍卫便道:“去请左相大人过来!”
侍卫不敢有任何的迟疑,赶紧奔出别苑。
绛颜坐到大厅椅子上,轻捏小娃儿的鼻尖:“你给了一个让我找左相的理由,待会赏你糖吃!”
绛玉一听有糖,挂着眼泪水的双童晶晶发亮的。
半时辰之后,宣木阳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到皇家别苑,一进大厅就看到绛颜悠哉的坐在椅子上逗着孩子,心里顿时来气,最近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不仅要处理宦员贩卖私盐一事,还要忙着处理全国各地事情等等公务,偏偏在他最忙的时候,还要忍受一个小丫头片子任意差遣。
他憋着气,道:“不知绛大人有何吩咐!”
绛颜抱着孩子,漫不经心说道:“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哭闹不停,所以,麻烦左相大人请人来给孩子去去惊!”
宣木阳一听,差点就被她气得吐血身亡。
这点小事可以让侍卫转告一声就行了,为何还要他亲自跑一趟,难道不知道他很忙吗?
宣木阳在心里腹诽一番,嘴上还是乖乖应道:“是!”
他他看眼绛颜怀里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心底冷哼一声,不就是右相的小公子,竟然比皇子还金贵,想他儿子宣可幕受惊的时候,也没有请人给孩子去惊。
宣木阳转身走出大厅,吩咐侍卫到梵净城的道观去请道士,并且命人把公务帮来别苑,还命诸位宦员有事就到别苑找他。
当他转回大厅,就听绛颜说道:“最近日子我都在别苑里养伤,已经多日不曾外出,日子实在无趣!”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要出别苑,四处走走。
“绛大人想去哪里游玩,老夫立刻让人安排!”
绛颜笑道:“我明日想带孩子去游湖,相信有左相大人相伴必是难望的一日。”
宣木阳眉头一拧。
她这话是想让他陪她游湖?
宣木阳不露声生,道:“绛大人,真是抱歉,老夫公务繁忙,不能陪绛大人。”
“陪我游湖应该也算是公务吧?”
“话虽如此……但是……”宣木阳心底就是气不过,被一个小丫头当奴役使唤,随即,目光一闪,话题突然一转:“老夫听闻天史国已经出兵攻打奴国,不知绛大人是否已经知道这事?”
绛颜勾勾唇:“知道又如何?难道左相大人想要出谋划策,助奴国敌退他们不成?”
宣木阳眼底闪过丝丝怒火,现在只想出个计策,把她打包扔出苍域国:“老夫只是奇怪绛大人难道就不着急吗?必竟敌军已兵临城下,您目前不是应该赶紧想出策略攻下天史国?在这燃眉之急下,您怎能还有心思游湖?”
“着急?”绛颜仿若听到奇闻趣事,好笑出声:“我为何要着急?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天史国夺回原有版图!当然,他们也有本事才行!”
宣木阳眼角乱跳。
瞧瞧,她那是什么语气,根本就是一副不把天史国放在眼里的模样。
真是狂妄至极!
眼前的她,当真是那个怯弱的右相小姐?
绛颜突然正了正色,抬眼看着他:“左相大人应该着急自己女儿才是!”
宣木阳共有三个女儿,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绛颜提的是宣可薇:“老夫女儿们不愁吃不愁穿的,有何着急!”
绛颜意味深长一笑,话题再次回到游船的事情上:“希望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
她身为贵客,宣木阳不好拒绝,打算着把游湖的事情扔给吏部尚书,可转念一想,吏部尚书是二皇子的外公,他若这么做只会会让女儿宣可薇的处境更加难堪,实在不妥。
想到这里,他暗暗一叹,早知会有今日,他就不该同意女儿千里找夫,不然,额头上也不会多了一个‘奴’印。在皇宫里的处境就也不会变得十分尴尬,如今,女儿要不是他这个爹在背后为她撑腰,恐怕皇贵妃早就把女儿从正室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侍卫领着五名道长来到别苑,给绛玉开坛作法去惊!
别苑里的奴才都跑来围观,宣木阳趁机来到菊嬷嬷身边,小声问道:“找到东西了吗?”
菊嬷嬷愁着眉头,微微嚅动双唇小声说道:“她房里有一大箱的羊皮鞋,也不知道哪双才是我们要找的!”
“你来个偷梁换柱,把每双鞋都偷换出来。”
菊嬷嬷不再作声,脑里却不停的想着待会要如何惩罚竹嬷嬷,只要想着能惩治竹嬷嬷一番,心里就不禁的得意。
以往竹嬷嬷都跟在皇后的身边,而皇后是一国之母,地位比她家的主子尊贵许多,她虽与竹嬷嬷品极是平起平坐,但是,因为两人主子在皇宫里的地位不同,她的身份无形中就变得比竹嬷嬷低了一等。
法事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身为孩子的绛玉没有见过这个场面,只当好玩,渐渐地又恢复咯咯笑的小孩子。
五名道士在别苑管事那里领了银子,就离开皇家别苑,刚走出门口不远,就有一名侍卫以宣木阳的名义请他们到梵净城最大的客栈留夜一宿。
五名道士不疑有它,见有吃有住的,就高高兴兴的随着侍卫去了客栈。
翌日清早,绛颜用过早膳之后,宣木阳准时出现在别苑里。
绛颜抱着孩子,领着嬷嬷、侍女、士兵坐上马车。
就在马车离开别苑的时候,在别苑旁的巷子里,一辆马车悄悄驶了出来。
马车的车帘被人放下,车内,绛天转头看向坐在车窗旁,红着眼眶的司璧:“看到了吗?”
司璧拿着丝绢轻轻擦拭挂在着眼角里的泪水,沙哑应了一声。
昨日听到孩子受惊,并且还请来道士给孩子去惊的时候,她真的被吓坏了,担心孩子会出什么事情,就想赶过来看看,不料,却被府里的护卫给拦下来了。
担惊受怕过了一夜,在苦苦哀求绛天之后,才同意带她来看看孩子是否安好!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绛天继续说道:“孩子过得很好!”
他心底淌过一丝苦涩,孩子面色红润,身边的嬷嬷与侍女们不停地逗乐孩子,似乎比在右相府过得还好。
而且,不曾听说孩子哭着找爹娘,每日都过得十分开心,穿暖吃饱睡好,不受半点委屈,尤其两大嬷嬷都在别苑里,为讨好孩子高兴,可是费尽了所有心思,他敢说宫里的皇子都没有这个殊荣!
“是竹嬷嬷让孩子的受的惊吓,她已经被菊嬷嬷惩治了!”
司璧默默无声擦着泪水,眼底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绛天垂下眼帘,低低说道:“我们确实欠她的!”
他抬起眼,无比认真盯着司璧:“若她真认绛玉这个孩子,我就不会让绛玉再喊你一声娘!”
可是,他知道绛雪不会从司璧里夺走这个孩子的,她心肠这么软,又怎么会看着另一个母亲为孩子终日洗泪。
司璧指尖轻轻一颤,手中的丝绢无声的滑落在地,难以置信地抖着双唇:“怎么……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绛天直视着她愤怒委屈的眼目,缓缓地闭上双眼,遮去眼底里的冷色,靠着车壁久久不语。
秋日湖边上的大树早已光秃秃,落叶飘散一地,湖边浮着许多泛黄的叶子,像是给美丽的湖泊套上一个框架。
秋风轻轻吹过,平静的湖水荡起一片涟漪。就在湖边的小路上,停了几辆华丽马车。
绛颜从马车下来,就看到停在湖面上繁华的大画舫,约能容纳上千人。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绛颜的思绪,回头一看,只见宣可幕扬着轻和的笑意朝正在从马车下来的宣木阳喊道。
宣木阳见到宣可幕的瞬间,严肃的面容露出谈谈的笑意:“来了!”
“嗯,几位大臣都在船里等着了!”
绛颜一听,唇角缓缓勾起:“右相大人真是鞠躬尽瘁,都把朝廷里公务带到船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