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菊嬷嬷领着包袱带着十名手脚伶俐的宫女前来皇家别苑报到,接着,就被林欣带到别苑下人住的厢房。
林欣边领路边笑着说道:“竹嬷嬷一听菊嬷嬷今夜入住别苑,一早就替菊嬷嬷收拾好厢房!”
“哦?”菊嬷嬷兴致一笑,意味深长说道:“竹嬷嬷有心了!”
林欣指着院里中间的厢房说道:“那里就是菊嬷嬷房间,至于姑姑们的房间会另有安排。”
菊嬷嬷随着她的指向,看到厢房门口笔直站着十名宫女,屋内,竹嬷嬷正凳子上,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唇角噙笑,端庄自己的仪态,挺直身子,迈着宫步跟林欣往厢房走了过去。
站在厢房的十名宫女见到林欣与菊嬷嬷赶紧请礼:“见过林姑娘,见过菊嬷嬷。”
屋里的竹嬷嬷听到声音,猛地回过神,望着笑盈盈的菊嬷嬷,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扬起端庄笑容:“菊嬷嬷,您来了,往后有您作伴,日子必定有趣许多。”
菊嬷嬷笑着走前,放包袱往桌上一放,环顾四周:“竹嬷嬷有心了,在来厢房的路上,听说竹嬷嬷亲自为我收拾的厢房,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林欣悄悄退到门旁,望着两嬷嬷会面,突然有种皇帝两位妃子在争宠的感觉,甚至,已经能闻到勾心斗角的气味。
菊嬷嬷往一旁的桌柜走去,指尖轻轻往桌面划过,抬指一瞧,并未沾任何的灰尘,低低一笑:“竹嬷嬷做事还是像以前一样严谨,让人找不出一丝诛丝马迹!”
竹嬷嬷的目光紧紧随着菊嬷嬷转动,就怕她暗中搞小动作:“绛大人吩咐下来的事情,自要做到最好的,不知菊嬷嬷可否满意?”
菊嬷嬷身影晃进屏风后,竹嬷嬷赶紧跟上,尚未拐进屏风里,就听到菊嬷嬷惊呼一声:“这枕头怎么这么扎人?”
竹嬷嬷心底一惊,忙走进一看,一言不发地扫眼菊嬷嬷的指尖,心底不由一阵讥讽,也就眨眼功夫没有看到她的举止,就在枕头里藏了针,可见动作又比以前更纯熟了。
林欣大步走进来,见到菊嬷嬷被扎出血的指尖,拧了拧眉:“怎么回事?”
菊嬷嬷赶紧说道:“老奴原本只是想想看看枕头舒不舒适,没想到指尖刚破枕头,就被扎了一下。”
林欣狐疑地走上前,往软枕上轻轻一摸,还真有利物,而且还被刮了一下。
她立即拆开枕头一看,两根利针就藏在枕心中央,若不知情的人躺了下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林欣铁青脸色,转头看向竹嬷嬷,把针往她面前一递:“竹嬷嬷,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竹嬷嬷蹙着眉头,却颇为淡定,看着约莫两寸长的绣花针:“这套枕被都是老奴在别苑管事那里领来的。”
菊嬷嬷发出尖锐的声音:“新的枕头怎么会藏有绣花针,必是有人知道老奴要来别苑,想要害老奴!竹嬷嬷,枕被是你领来的,你放到床榻辅之前,难道就没有好好检查过枕被有没有问题吗?你如此粗心大意,又如何伺候好小主子?”
竹嬷嬷冷冷一哼:“我在领枕被的时候,有当着管事的面好好检查过枕被,当时,也没有问题,在拍打枕之时,也没有见藏有长针,若是不相信,大可去找管事问问这事。”
菊嬷嬷意有所指说道:“领枕被之前也许没有,可是,并不代表领走枕被之后就不被动手脚,竹嬷嬷,您应该在我来之前,就该重新好好的检查检查枕褥,确保周到,绛大人才会放心我们把小主子照顾好!”
竹嬷嬷冷笑:“我曾多次触碰软枕,怎么就不被扎到手,可偏偏在菊嬷嬷来了之后,随意一碰就给扎伤了呢?真是巧呢!敢情这针都长脚了!”
刚来别苑,就给她下马威,真把这里当皇宫不成。
“竹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够了!”林欣头疼地出声制止她们的争吵。
她自小就是劳隶,不懂宫里的尔虞我诈,也不懂她们的手段,自然听不出她们的话里有话,争辩声让她直头疼,只不过是个枕头,就引来了一个血案。
菊嬷嬷与竹嬷嬷闭上嘴巴,两人一瞪,哼的一声,不再看对方。
林欣揉揉额穴,终于知道绛颜为何要她给菊嬷嬷带路,敢情是想让她看菊嬷嬷与竹嬷嬷互斗的场面。
“竹嬷嬷,枕被的事是你负责的,你再重新再取一套新的枕被过来,这次,你可要好好检查,别再出错了!”
竹嬷嬷不甘心的应了一声:“是!”
菊嬷嬷有些得意看了一眼竹嬷嬷:“林姑娘,老奴在接到贵妃娘娘的吩咐之后,就匆匆赶来了别苑,如今身子出了一身汗,您看……”
林欣点点头:“你看缺什么就找竹嬷嬷,她会安排好一切的。”
菊嬷嬷立即朝竹嬷嬷扬起一笑:“那就麻烦竹嬷嬷给我打洗澡水来了!”
竹嬷嬷笑里透着古怪:“不客气,希望你能在这里住得开心!”
菊嬷嬷望着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警戒。
林欣道:“我先带姑姑们去其他厢房安顿下来!”
“老奴谢过林姑娘!”
林欣走出厢房,大吐口气。
她总算看清楚她们之间的暗斗,刚才枕头里的针恐怕是菊嬷嬷自己放的,不然,事情也不可能换套枕被就能了事。
果然,绛大人让他们站一旁看戏是对的,往后,她还是少渗合进去。
林欣安排好十名宫女,就到绛颜房里汇报之前的事情。
未进屋里,就看到一名士兵冲冲跑进屋里,随后,又匆匆走了出来。
她进屋一看,就见绛颜正在拆取信件:“大人!”
绛颜看到林欣,微微一笑:“两位嬷嬷相处可好!”
林欣赶紧把之前的事情说一遍,忍不住报怨道:“她们就差没有闹起来!”
“她们两人虽然能监督彼此,但你还是要留点心,别让她们有机可趁伤害到绛玉。”
“小公子只是一个小娃儿,话都说不齐全,她们为什么伤小公子?”
绛颜笑而不语。
绛天现在是为即墨斓做事,想让绛天毫无顾忌,就必需替绛天保护好弱点,这样,绛天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即墨斓,而且,这也是绛天愿意把孩子放在她这里的原因之一。
只要绛玉在她这里,皇贵妃或是皇后、皇上就无法拿绛玉要挟绛天。
现今,以目前的情况,竹嬷嬷与菊嬷嬷暂时还不会对孩子出手。
“嗯!我会小心她们的!”
绛颜不再继续多言,取出信里的两张信纸,细细阅览一遍,待看完之后,眉心轻轻一蹙。
林欣替绛颜倒了一杯茶水,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绛颜伸手烧掉其中一张信纸:“天史国趁我不在,发兵攻打奴国,想要夺回他们原有的土地!”
“啊!”林欣焦急坐到绛颜身边:“那我们要不要赶回奴国?”
绛颜摇摇头:“暂时不需要,我们装备精良且攻防兼备,他们讨不了好果子吃,而且,一年多前,天史国五皇子的余党未灭,连连发生动乱,天史国早就被弄得伤痕累累,现今天史国是空有其表,虚张声势罢了。这一战,无非就是想向天下人显示天史国的军力,振奋天史国百姓不安之心。”
她抬手轻弹林欣的额头:“所以,你不要担心。如果天史国真的想要夺回土地,就必需与其他国家联手发动攻击,可是,天史国的左边是东威国,两国表面虽然友好,但其实早就失和,东威国早就恨不得吞下天史国,右边青海国坚守两年之约保护奴国,绝对不会做出对奴国不利的事情出来。现在天史国被三国围困,他们就是砧板的肉,等着被宰割。”
绛颜看向第二张信纸,这是黑风让人塞在里面的,信里只是提着苍域国的进行的动向,因前些日子被关进天牢宦员而引来大批宦员受到牵连,好些宦员已经被皇上抄家,信上其中一名宦员就是礼部尚书。
她轻轻一笑。
“怎么了?”林欣好奇把头递过来,由于不认得字,只能疑惑看着绛颜。
绛颜笑着摇摇头:“有人见我待在别苑里闲着无聊,就给我送来两个人来给我打发时间而已!”
林欣朝她狡黠一笑:“是不是辟亲王心疼大人养伤无聊?”
绛颜没好气一笑:“天色不早,赶紧歇息去!”
“一定是!”林欣笑嘻嘻转身跑出房外。
绛颜含笑,把最后一张信纸烧为灰烬。
十月,初冬到来,天气入寒,满城落叶纷飞,风也丝丝的刺皮冻人。
短短的半月里,好些宦员因为贩卖私盐而被削宦贬职,要么就是抄家入狱,实为不太平。
然,这一切并未随着气候的转变而变得萧条,相反,梵净城因秋试中举而越发热闹,大街上都是朝廷为得举之人庆贺声,敲锣打鼓,放竹爆,给初冬添几分喜气之色。
正在房里研究羊皮卷的绛颜,听到外头孩子大嚎哭声,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头,收起桌上聚宝地图,走出房外,就见林欣抱着哭个不停的绛玉与、竹嬷嬷、菊嬷嬷等人走进院子。
绛玉一见绛颜,边哭边伸出双手要绛颜抱,神情可怜兮兮,实为忍人怜爱。
绛颜接过孩子,犀利的目光淡淡扫过竹嬷嬷与菊嬷嬷等人。
竹嬷嬷一慌,赶紧说道:“请绛大人给老奴作主!”
绛颜唇角一点一点的绽开,慢幽幽地说道:“你确定要我替你做主!”
竹嬷嬷脸上神色一僵,立即露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动,心底真想狠狠抽自己耳光,明知道绛颜不会帮她,还傻傻找绛颜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