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太阳还是不情愿的坠入了地平线,漫天的繁星围绕在蓝色的上弦月周围,像嵌在天幕上的璀璨钻石,熠熠生辉。
静静的立在一面墙的面前,达龙轻车熟路的伸出手印在刻有蔷薇花图案的标记上,在输入一丝魔力之后,轰隆一声,前面落入地面,露出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梯,黑洞洞的。在蓝色月光下,就显得分外恐怖,不过在达龙早就习惯了。
拾阶而下,顺着递次明灭的魔法灯,达龙提着老亨利给的皮箱走到了一个平台,换上一身黑甲红袍的达龙,还真的有点热血澎湃,朝气腾腾。但难免有点诡异,一个法师不去穿法袍,好端端的弄件皮甲穿在身上干什么,怎么看都是挺滑稽的一件事。
路的尽头,是一扇雕刻奇异的蔷薇花雕花青铜大门,兽首制式的门环在静静的等待着,开启的一天。
咚咚的脚步声在一点点的接近,一点点的清晰,当达龙又一次的站在这扇门前,这一次他停顿了,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在徘徊,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太久了,久到有点害怕。
“搞什么,不就是从头再来吗?又不一定会输,什么时候变得怎么没胆了,见鬼啊。”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
深吸了一口气,达龙猛地一脚把门踹开,大刀阔斧的走进了大殿,在一片漆黑里,点染了一个火折,向西面的墙壁,轻轻一抛,在一条优美弧线的终点是多米诺骨牌似的效果,被点燃的灯油,沿着墙壁上的轨道,一层一层的点亮了整个大殿。
在跳动的火光下,一座气势恢宏的古代巴洛克风格大殿呈现在达龙的眼前,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震惊,在地底深处,在整块岩层里开辟一个如此庞大的空间,这需要怎样的力量才可以做到。
光洁整洁的地表,刀劈斧削的台面,一副副精美的雕刻,在默默的像来人诉说着来自千年的故事和声音,娓娓道来的是一个又一个惊奇的世界。在主厅的正中央,有一只大大的青铜鼎,熊熊的蓝色火焰里悬浮着一把红色的长枪。
破灭的红蔷薇,是这把枪的名字,一把还没有完成的作品。这把枪原本属于达龙的太祖父,炼金大师吉格斯·阿克曼。当时作为哈里拉大陆第一炼金大师的吉格斯,在彩虹田野秘密的修建了这个地下宫殿,在生命的尽头,倾尽了毕生的心血和智慧,想要制作一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神兵,可是只留下了一个半成品。一代又一代的相传,直达到了赫尔沙雷姆兹男爵的手里,终于有了曙光,第一次见到这把枪的时候,枪和当时不满周岁的达龙产生了共鸣,枪有了主人。
达龙之所以十七岁还只是魔法学徒,是因为他的全部魔力都用来点燃枪身上的魔纹,否则以达龙的天赋和努力,怎么可能还只是一个魔法学徒,当初在被授予百骑长的时候,达龙的综合评价是唯一,大陆上最顶级天赋的拥有者,有着神之子的称号。
比苏海伦的卓越还要高一个等级,当时这个结论一出,当即皇帝陛下就下了严令封口,脑袋都砍了一箩筐,流放软禁的就不胜枚举了。
在一场稍纵即逝的硝烟之后,赫尔沙雷姆兹男爵就带着达龙隐居在了哈图拉,达龙也开始了他痛苦的童年。
在与破灭的红蔷薇共鸣之后,不论达龙如何的努力,一切都是徒劳,刚刚凝聚的魔力常常就会在一夜之间,凭空就消失不见。日复一日,唯一也最后沦落到了平庸,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半,达龙始终都没有想过要放弃,那怕一直做着无用功,和仆人异样的刺眼眼神里,达龙学会了坚韧。
“这是启灵。”最后赫尔沙雷姆兹男爵是这样说的,然后只是丢达一把的图书馆的钥匙给达龙,就什么也没说。
从此,达龙除了每天一如既往的坚持冥想,就是整天泡在书海里,在一页页的黑白纸墨里,知道了是什么是启灵,知道了什么是魔法,知道了战术,知道了很多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在达龙的生命里又多了一样东西,叫做学识。
过了五年,达龙第一次知道了苏海伦的名字,那会是他妻子的名字。
又过了一年,父亲开始让他进入实验室,他对魔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父亲的指导下一点一点的开始接触魔法阵和魔法材料,终于在七个月后,第一瓶由达龙独立完成的魔法药剂完成,父亲说:“你会成为一名杰出的药剂师。”
这一年很少离开庄园的赫尔沙雷姆兹男爵,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年,达龙学会了长大。
来自地底的冷冷的微风拂过的脸颊,达龙把手里的箱子缓缓的平放在地上,然后轻轻的打开,里面依次放着十二瓶颜色各异的魔法药剂,从一级到三级不等,效果也是五花八门,不乏有些奇葩特性的存在。
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都有瞬回两个字作为开头,而瞬回这一特性在魔法药剂里和魔法天赋中五阶天赋瞬发一样稀有,当然后者的价值是不可估量,可前者也是让人趋之若鹜,在每一万瓶里才会出现一瓶的机率,也让人抓狂。
当然这样的机率不是一定的,说不定十万瓶里不出一瓶也是有可能的,而这十二瓶处于巅峰数值的魔法药剂,当然是无比稀有和珍贵,市场价值稳稳超过一百万金币。
在十几年的时光里,每做出一瓶这样的药剂,达龙都会小心翼翼的放在封魔箱里,交由老亨利保管。
这一切就是为了今天,为了此刻,为了启灵。
如果一直用过去那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恐怕是要等到三十而立之后才会有可能,但是古书中明确指出达龙现在的这种情况最多也就是再撑三年,倒是时候如果还不能成功的话,大概这把枪会再次陷入沉睡。
这样的结局不可能是达龙能够接受的,于是达龙准备了这十二瓶药剂,打算一举冲破极限,正式唤醒这支沉睡的妖艳的红蔷薇。
这十二瓶药剂分别是体力,魔力,精神,各三瓶,野性,狂暴,和无名药剂各一瓶。
闭上眼睛,达龙席地而坐,盘腿开始冥想,尽可能的让自己处于最佳的状态,以全盛之姿来完成这一次的拼搏,以全几代人一直以来渴求的夙愿。
当达龙睁开眼睛的时候,澎湃的魔力在四肢百骸流动,这是从未有过的充盈感,就像晃荡的水杯,随时就溢出来的样子。
看着在熊熊烈火里的红蔷薇,约两公尺的枪身上,精美的魔纹缠绕在赤红色枪身上,有大半的魔纹早就被达龙十几年来的水滴石穿,都已经彻底的点亮了,余下那些阴暗的纹路就是这一次达龙要一句突破的关键。
当这些阴暗的纹路都变成一样的赤红色的时候,也就是启灵成功之时。
望着炉鼎中燎燎的火烧,达龙的眼中发着光,坚定的向前跨出了第一步。其实达龙本来不打算现在就冲击这个关隘,因为从不论从准备到火候还都不够充分,拖上个一年半载的还不是问题,时间上是充裕的,也许再等一等应该会更保险一些,但是达龙不想再等,怕到了那一天,身上的锐气就先会被岁月无情的抹去。
再加上苏海伦的那句和我解除婚约的话语,大大的刺激到了达龙那小小的自尊心,这种让他如芒在背的羞耻感,一直静悄悄的灼烧达龙的五脏六腑,无名的愤怒充斥着达龙的四肢百骸,掩藏在平静的外表下。
达龙伸出修长洁净的宛如少女的手指,从皮箱里取出了一瓶狂暴药剂,然后有顺势把体力,魔力,精神三种药剂混合在一起,在一只大大的银质酒杯里,缓慢的搅匀,最后得到了大一杯妖艳的血红的神秘药剂,成分未知,效果未知,这是达龙在一本古书里找到的一种配方,懂得药剂的人都觉得这是一种无稽之谈,可是冥冥之中,达龙一眼就认定了自己需要这个东西。
这是达龙的第一方案,举起酒杯,敬诸天的神明。
一面仰头,将整杯酒灌如喉咙,如同铅水一样的液体在体内翻江倒海,血管里就像是有岩浆在流动,瞬间达龙的体温极具飙升,身上的袍子直接化作了灰飞,一步一个脚印,达龙艰难的挪到了破灭的红蔷薇的面前,直接伸出右手,穿过烈火,把枪牢牢的窝在手中。
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从达龙的喉咙里发出来,响彻了成个大殿。
哈图拉却依然静立于这片属于彩虹的大漠之中,坐看烈日在蛇腹峡谷上升起。它日复一日于炎热的尘沙中迎接那罗延的兔驼商队,为哈图拉带来如山的财富与短暂的繁华,又在沙漠阴寒的夜里睡去,等待明日新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