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谁也不肯看谁,等到杯中的茶水都凉透之后,还是一言不发。
“苏海伦小姐,请先回吧。”
也许是忍不下去了,达龙下了逐客令,他想尽早结束这样的状况。
达龙在无意识中紧握了一只手。他自己也感到了惊讶,然而,现在的他只能感受到一股澎湃的怒潮。他觉得胃部有一种灼烧似的激情,而这种感觉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滚。”
最后,达龙还是没有把这个字从喉咙里吐出来,只是说了一句:“我会想想的。”
其实一早,达龙就预见了这样的局面,可是当真的来当的时候,还真的让人无法接受,原来被人甩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在送走欲言又止的苏海伦,达龙的贴身管家老亨利拿着一叠资料走到了书房,还准备了水果和茶点。
“少爷,这是你要的资料,还有什么吩咐吗?”
“亨利叔叔,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老亨利笑了笑,没说话,自顾自的离开了房间。
从小就开始负责达龙的生活起居的老亨利,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他来回答,这不过是达龙一贯的自嘲方式。庄园里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负责,而且这个时候他也不应该待在这里。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和几排大书架,就连一张桌子也找不到。这个位于阁楼的小房间,是达龙的平时看书用夫人书房,是庄园里少数几个只要自己和老亨利可以进出的禁区。在这里,达龙度过了整个童年,在一本又一本的书里。
真没想到走到这一步,躺在藤椅上,达龙一字一句翻看着苏海伦的资料,看来被退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归根到底是自己太菜了,配不上人家。
“看来是时候,变强了。”
站在窗台上,望着天空中的落日余晖,洒落在平静的尼罗河水面上,一片绚丽的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推开门,一路走到了大厅,拐进了巴洛克风格的餐厅,坐在可以容纳二十人同时进餐的红木长餐桌前,位居主座的达龙,拿起精致的雕银酒杯,先是灌下了一整杯的白苦艾开胃酒,然后是几十种的餐点,再加上几十斤的不知种类的魔兽的五分熟肋排,带着血丝的肉在达龙的嘴中安安静静的消失了。
这是达龙每天的标准用餐量,这一切都会在半个小时里无声无息的完成,一切都符合着一个贵族的礼仪,就算最古板的人也不会挑出毛病。
如果让苏海伦看到这一幕,大概会被惊讶到,达龙的食量是她的两倍还要多,这绝对不正常的事,因为自己的食量已经是一个普通成年人的六倍之多。在哈里洛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切的食量源自于实力。”
换句话说就是实力越强的人,那么吃的就越多,那么也就是达龙的实力在苏海伦之上,可达龙明明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十七岁魔法学徒,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突破了,连资质都算上的废柴,这怎么可能。
老亨利一直站在达龙的身侧,鞍前马后。达龙不是没想过让老亨利和自己一起上桌一起用餐,可每次都得到都是拒绝,久而久之也就放弃。
“亨利叔叔,能安排一下,让我去奥斯坎皇家学园读书吗?”
“可以,我去和邓布利多校长打个招呼,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去报到?”
消灭了最后一块肋排,达龙用餐巾将嘴角的油渍擦拭干净,然后起身,想了想说:“那就定在三天后出发。”
酒足饭饱的达龙慢步在花园小径,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花园的西南角,墙边是开到开到荼蘼的野蔷薇,耀眼的粉红色,像媚娆的花帘,从墙头密密匝匝垂下,不见始端,也不见其主根,只有淡淡浅浅的盈眼粉红铺满了整个院墙,轻风拂过,一簇一簇依偎在一起的花儿仿佛在低吟,在浅唱,在欢笑,在呢喃,似乎每一分钟,都在继续增加它的芬芳。
“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达龙不由的吟出了这句诗句。
“少爷,怎么有兴致来这里看看。”
丽娜·阿克曼算是达龙的贴身侍女,是早年的时候达龙一次偶然机会在奴隶市场里买来的,那是赫尔沙雷姆兹男爵还没有失踪,为她取名丽娜,并让她使用阿克曼这个姓氏,所以在某种角度来说,丽娜也算是赫尔沙雷姆兹唯一的养女,达龙一直视若生命的小妹妹。
可惜在丽娜的心里一直都把自己当作一个下人,以婢女的身份自居,执拗的让人哭笑不得。
“看来我就算是说破喉咙也是白费,这些日子还好吗?”
在身份的问题上,丽娜的倔强已经到了让人发止的地步,就是一直以为自己够倔的达龙也不得不败下阵来,只好一个妹妹,一个少爷,互不干涉。
“不好。”
在丽娜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落寞与哀伤,但是这不是源自于她自己,因为从小丽娜就是一个不会悲伤的孩子,在现在她的心中一直怀有美好。温暖的就像是太阳下的向日葵,真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就好。
达龙宠溺的抚摸着丽娜的褐色的秀发,两个人坐在墙边的石椅上,在绚丽的蔷薇花下,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小丽娜是在为哥哥生气,会长皱纹的哦。”
“才不会呢!”丽娜小公主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都是苏海伦那个坏女人,她凭什么要看不起,不就是个魔法师吗?我还是天才的咒术师,同级无敌的存在,以后我一定会替少爷报仇的,打的她不要不要的。”
“那当然,我的妹妹是谁,可是你哥哥有那么没用吗?”
一直侧视着丽娜的眼睛的达龙,以清脆中带着少许沙哑的声音说:“要不要那么自信啊!小心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不可能。”在这方面丽娜有着惊人的自信,当然也有自信的理由,让她自信的不仅是十级的法职等级,更在于咒术师这个罕见的法系分支职业。
咒术师是魔法师的一个分支,前弱后强,跨过十级大关就是一个泾渭分明的分水岭,战斗力几乎可以稳压同级的魔法师。咒术师以削弱和扰乱对手为主要手段,除了少数具备强大精神属性的对手外,任何人遇到咒术师都会感到头痛。十级之后,咒术师就能够释放群体魔法,那时他们的恐怖才会展露出来,而只有在战场上,才是咒术师们真正发挥威力的时候。很多时候,一个强大的咒术师会改变一场战役的走向。
突然,丽娜一脸坏笑的说:“哥哥,好久没和你练习格斗术了,要不要再试试,这一次我一定把你打趴下。”
“试试?”达龙怔了一下,然后双眉微皱,说:“你确定,输了可不准哭鼻子,而且不能秋后算账,还有这件事一定要和亨利叔叔保密,不然我们都会死很惨的,到时候不要咋咋呼呼的自己跑到亨利叔叔面前作死。”
那还是去年的事情,那次达龙和丽娜刚刚偷偷的打完,正好亨利从上面下来,傻傻的丽娜竟然愣愣的跑到了老亨利的面前昂首挺胸的喊道:“亨利叔叔,哥哥好没用啊,用了一个时辰才赢了我,你说他羞不羞。”
结果不言而喻,当天晚上两个人在榕树下,喝了一夜的西北风。
一直以来,亨利就禁止丽娜和达龙之间发生私下交手的情况,因为这样的事情会给两个人带来不小的负担和伤害,两个都是那种会容易打着打着就急红眼的性格,加上内心好胜又都极度倔强。尤其是达龙由于一直停留在魔法学徒的阶段,等级上更高的丽娜,有时会在战况胶着的时候,会忍不住用魔法进行碾压式攻击,以至于导致丽娜的常常发力透支现象。
正常情况,一个月只允许交手一次,而且必须在老亨利的监督下进行,要求点到为止。
丽娜突然爆起,给达龙上了一个祝福,然后屁颠屁颠的跑了,还回头和正在靠近的老亨利做了一个鬼脸。
看来是打不了,达龙揉了揉太阳穴,笑呵呵的迎上了看起了风尘仆仆的老亨利,问道:“亨利叔叔,这是去那里了?”
“办点小事,今天还打算去吗?
“去,干嘛不去。”达龙挑了挑眉毛,望着天上的落日,天际上血染一样的云彩,恰是熊熊的烈火在燃烧,正如达龙此刻的心情。
燃起来了,血液在沸腾,有一种冲破云霄的渴望在饥渴的嘶吼,在雷鸣,在轰隆,在翻天覆地。
亨利的嘴角挂起了一抹诡异的角度,把一个皮箱交给了达龙,拍了拍达龙的肩膀,没说什么,自顾自的走了。
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除了一往无前,也没有选择了。
就算有,那也不会成为达龙·阿克曼的选择。
因为他是达龙·阿克曼。
一个不会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