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年多年沙场征战,战场无情,一个不慎便会丢了性命,哪怕是在睡梦中,对一些细微之声也特别的敏感。
一如此刻,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黝黑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厉光,在漆黑的夜色下泛着冷冷的光芒。
他睡觉便有点灯的习惯,这是战场上养出来的,一盏昏黄的油灯正静静的在桌角散发着光亮。沈孟年听着窗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身子一闪,自床上悄无声息的移到了窗口处。
柳青芜并不知道沈孟年已经发现了她,仍像个小老鼠似得一步一步往前挪。眼见着光线越来越亮,她正在心里暗自得意天不亡我时,一阵劲风猛的自窗口袭来,她下意识地一躲,却仍是慢了。
胸口处传来一阵锥心般的痛,压得她呼吸一滞,下一刻这股疼痛沿着四肢百骸传遍了全身。
最糟糕的是她刚才躲避的太急,好像扭到脚了。
沈孟年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道,但对柳青芜这样一个弱女子来说却是非常的重了。柳青芜在痛晕过去前,看着眼前那抹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越发挺拔的身影,忍不住在心里恨恨的咬牙,别让她睁开眼再看到他!
沈孟年在战场上被敌人偷袭过无数次,便养成了先出手的手段。来到这京城后,倒也没改了这下意识就动手的习惯。等看清来人是柳青芜,再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时,就忍不住皱了眉。
沈孟年自小在戍边长大,甚少回京,对京城之事不太了解,但也听人说过长公主在宫里极受宠爱。按理说,这样在深宫中娇养着长大的女子,理应娴熟知礼,却不知为何她会以这身装扮在深更半夜来到自己这将军府。
……
柳青芜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得,全身泛着阵阵的疼。张开眼睛后看到的是陌生的屋顶,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天蓝色的帐子,身下的床铺睡着很硬,硌的她的背有些生疼。
西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画,笔法硬朗洒脱,一看便知写字之人必是个刚毅潇洒之辈。南面的屏风前挂着一把宝剑,屋子里陈设简单,没有梳妆台,一看便知这是个男子的房间。
想起临闭眼前看到的那抹身影,柳青芜惊得一坐而起。
“嘶……”由于起身的动作过于迅猛,牵扯着胸口的伤阵阵的发疼。柳青芜捂着胸口弓着腰缓了片刻,这才舒缓了一丝疼痛。
胸口的痛在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想到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自己出了手,柳青芜低着头忍不住小声咒骂,“姓沈的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拒了自己的婚约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竟敢对自己动手。诅咒他以后上战场被马蹄踩死,打仗被心腹出卖,出门踩****,……哼!”
就在柳青芜越骂越是起劲之时,寂静的屋子里忽的响起一声清冽冷静的男声,“看来公主已无大碍,末将这就去禀报皇上!”
柳青芜循着声响看过去,沈孟年一身白衫正静静地站在窗口望着自己,黝黑的眸子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极是亮堂。
柳青芜被他吓了一跳,脑袋磕在身后的床柱上,疼的她倒吸了口气。
胸口处的伤被她这一动牵扯着更是疼了,忍不住在心中内牛满面,还有什么比半夜三更被人打伤,画着圈圈诅咒的人刚好在旁边听着还要更悲剧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