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二月初六,侄女婿送来两只鸡,一雄一雌。这是按习俗,我60岁,晚辈为长辈祝寿的寿礼。
也可以用猪肚胰尺。从生日前起,到过年前,是送这寿礼的时间。
这礼我收多了。妻子说,吃不完,就把那只母的留着过年用吧。于是就养着。
谁知大寒前后那几天,来了股强大的寒流,气温骤降,又刮风下雨的。鸡受寒,“咕噜噜、咕噜噜”地喘,时不时“啾”的一声尖叫。这鸡病了,且不轻。
我心想:别说病鸡不能吃,当然更不能用以过年,单说这是给我祝寿的,倘让它死了,成什么话?
我无论如何要设法医好它。
我是养过几年鸡的,遇到鸡有异常,我总用草药防治。其中的“白簪草”还管用,但现在寒冬,早都枯死了。
这鸡当得的是感冒。我用纸板为它遮挡风寒,并给它服用“强力银翘片”。
服用几天,不见有效,甚至日趋恶化。它右眼也睁不开,眼里含着一泡淡白色的黏液。
妻子力主用土霉素。我照办,还用金霉素眼膏抹它的右眼,仍不见效。这真让我揪心。特别是夜夜它那痛苦的喘叫,使我无法入眠。
我急得没法,想还是用草药吧。阳台上种有一盆“太子央”,我采下两叶,揉捻成团,给它喂下。隔天一看,病情略有好转。
寒流过去后,晴了天。我想让它晒晒太阳,就放阳台上。前段日子,它不啄不饮,只剩下个空壳儿。现在,它好歹能吃些,也喝点水,还用爪子扒花盆里的土觅食。看它这样,我心宽了不少。
妻子说,十二月二十四前,必须清尘。因此忙碌了两天,里外上下洗刷得明光洁净。可这一忙,也就没工夫照顾它。又阳台上虽然有日,但风大。所以,它病情起反复,势头很不妙。
妻子怕它晚上冷,就用一只啤酒箱子装着它。我则在放药品的抽屉里翻找。见有一盒“行军散”,我想用它试试。但这是药散,不容易喂它,就摘了两片“太子央”叶,包了这药散,掰开它的口,塞进去。谁知有奇效,又连服几天,它好了。右眼也张开来,里面没黏液了,清亮亮的。
年夜在即。我想,这只大病初愈的鸡还是不好用来过年的。又正好外甥送来一对鸡,堂侄女送来一副猪肚胰尺,这样,过年也用不着它,就养着。
它有时会缠着我,走到哪跟到哪。我站住回头看它,它会啄啄我的裤管。对它跺跺脚,它昂起头侧着脸看我,不解似的。
它胃口很好,吃个不停,抓在手上也颇有分量了。
过了正月初十,妻子说,留着元宵用吧,有道是“元宵小年夜”。这次我可不听她的。为它操心了一个多月,似乎日子也过得有声色。而尤其让我高兴的是,我终于在医治它的疾病中,找到了对症的药物。说来,这也算一种发现,乃至发明哩。真是机缘凑巧,人一生难逢且罕有哩!
特别是我这人,总乐在解决问题中,越是难“剃头”的事,解决好了,越是其乐无穷。
再说,我也有点迂,觉得好不容易把它从病魔死神手中夺回来,怎么说也应让它活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