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转身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原始森林里,这里的路根本就不认识。在大雪封山的恶劣气候里被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他开始象发了疯一样找路,这里不是,那里也不是,到底哪里是来时的路,这时,他想起了自己来时的脚印,于是就在地上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来时的痕迹,可是天也快黑了。
东北的大山里,暴风雪说来就来,这次的暴风雪相当的大,来的也特别的急。儿女们在家乱做一团,父亲去了一下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且暴风雪有到了,谁都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开始求助,四周的邻居都来帮忙,可雪太大了,风也太急了。大家在风雪中找了一夜,根本找不到他。
他在风雪中大声呼救,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原始森林,离家已经不远了,生命的本能促使他呼喊求救,儿女们,他放心不下啊。终于他没有力气再求救拉,爬在雪里,这时,他的孩子们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大声呼唤他,他听见了,可没办法回答。他拼命的支起身体,刚要呼喊,忽的一下又栽倒在雪堆里。孩子们走了,他绝望了。
他觉得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恍惚中,爱妻的身影出现在白皑皑的雪中。他伸手去抓,嘴里不停的轻声呼喊“亲爱的,等等我,我来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爱妻没有接住他的手,而是轻轻的抚摩着他的额头,柔声的对他说:亲爱的,你不能死,我们还有孩子,现在你是他们的一切,为了他们你要活下去。象被电击一样,他猛然身体一震,恢复了意识,他的心里不停的默念,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为了我的孩子。他用手不停的刨身边的雪用雪堆砌一个屏障,将身体隐蔽在里面。屏障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雪,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不再想死亡的事情,想的只是自己的孩子,那些还很弱小的孩子。他想起儿子逃学的事情,想起女儿为她做衣服的事情,对了还有一家人在一起为他过生日的事情,那一次,他喝了很多很多,其实在没喝酒之前他已经醉了,被孩子们的爱灌醉了。渐渐地,带着微笑他睡了。
孩子们接到医院的通知已经是第2天下午了,暴风雪停了之后,有人发现了他,尽管他的身体几乎冻僵了,但他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医生在孩子们面前非常的感慨,他说,不能想象在这样的条件下,他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他醒来后,医生问他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他的回答只有一个:我的孩子们不能没有我。医生满眼含泪,喃喃自语“不是奇迹救了你,你是自己救了自己,是你对孩子的爱救了你自己”他的孩子们把他紧紧抱住,一家人拥抱在一起,任凭泪水清洗彼此的脸庞,谁都不愿意松手,不愿意松开这份牵挂的爱。
把你的心分成一份份给你最爱的亲人,只要你的心不死你就不会死,因为你有对他们的牵挂,也得到了他们对你牵挂的爱。
哥,有你真好
1
我9岁那年,他妈领着他,占领了我的家,“接管”了我和我爸。
第一天,他妈,就是我后妈,把我拉到他跟前说:“许晴,这是我儿子穆顺,大你3岁。以后,你得叫他哥。”我翘起下巴,睨看一眼比我高出一头的他,撇撇嘴,心里嘀咕:个大有啥用。一副笨头笨脑的傻样。还想当我哥?没门!
他挠挠刺猬头,眯缝着小眼冲我呵呵傻乐。一不小心,还笑出个鼻涕泡。他抬起右手,一捏、一甩,扔到地上。我恶心的想吐,可立刻咽回去了。骇异地盯着他的手——两只大拇指,长成蟹螯一般。我惊叫:“你……六指?”
他不掩饰,大大方方伸到我眼前说:“没看过吧?给你瞧瞧。”我厌恶地别过脸大喊:死六指!死六指!后妈气势汹汹地说,大顺,这死丫头叫你六指,揍她!
他推走他妈,朝我伸伸舌头。
2
不久,他和我就读于一所学校。
下学路上,一群男生追着我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没亲娘呀,泪汪汪呀……”我气得和他们吵。他们围着我像开篝火晚会似的,唱的更欢。就在这时,猛听一声熊吼:“谁在欺负我妹?”
穆顺冲过来,扔下书包,用身体挡住我,使出一招“降虫六指掌”。把那些调皮鬼打得东倒西歪。可他们一见他的六指,从心里上藐视他,喊着“六指,六指”,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把他摁倒在地上,一哄而上,手捶脚踹……
回家的穆顺,像烂泥里滚过的猪,脑袋上顶着几个大包,手上流着血。尤其那只大拇指,被踹的又红又肿,像开叉的胡萝卜。后妈心疼的什么似的,掉头吼我:“你死人啊,为啥不帮忙?”
其实,我心里挺感激他的“舍己救我”。可被他妈这么一吼,心里憋气。倔强地回敬道:“他自己长了个六指还逞能,关我什么事。”后妈怒不可遏,操起腿旁的扫帚,眼看就要落在我身上。
“爸,你回来啦”。穆顺对着门口大喊,后妈一愣,扔下“行凶工具”。穆顺趁势把我推进房间,带上门。后妈这才发现上当。
我恨恨地想:再忍你们几年,等我考上高中,翅膀就硬了,哼!可是,一场不幸正在悄悄降临……
3
那年6月,我正全心备战中考,穆顺上着一个汽修职高。
忽然有天中午,穆顺气喘吁吁跑到学校,拉起我就跑,说爸在工地脚手架上跌下,摔坏了腰……
顶梁柱倒了,经济来源没了。后妈让我退学,说田里、家里活儿多,还得伺候我爸,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求救地望向爸。爸别过脸不看我。
“不成,妈。”穆顺大声说,“如果家里没钱让妹上学,我也不上了。”后妈气得直朝他使眼色,他假装没看见。最终,后妈没辙,说如果我考取重点高中,就让我继续上,如果考不取,那就怪不得她。穆顺开心地竖起那只“蟹螯”指,说:“妹,加油!”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可依然把对后妈的恨,诛连到他身上,倔头倔脑地说:谁要你假惺惺!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省城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爸和穆顺很高兴,可后妈冷冷地说,要上可以,学费自己解决。天!我一个15岁女生,上哪弄钱去?她根本是故意为难我。
晚饭后,我在厨房没精打采地洗碗。穆顺悄悄进来,说:“妹,别急。哥有办法。”
我没好气地说:“死六指。别跟你妈演双簧给我爸看。”
他说:“嘘,别吵!保密。”
我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4
整个暑假,穆顺野的三天两头不着家。而后妈任其逍遥,却当我是使唤丫头。
那天,家里忽然来了个陌生人,说穆顺昏倒,住医院了。爸让后妈带点钱,赶紧去看看。我幸灾乐祸地想:活该,报应!
傍晚,一辆面包车,把穆顺、后妈送回了家。这是穆顺吗?换了个人似的,憔悴、苍白、羸弱。后妈招呼我帮忙把他扶到床上去,我懒得碰他。心想,死六指,还不知道在外头干了啥坏事呢。可穆顺却朝我挤眼睛,示意我去他房间。
他一躺下,就支开他妈,用“蟹螯”指从兜里夹出一张绿卡,瞅瞅门口,塞到我手里,小声说:“里头有3000块钱。你的学费。”我不拿,气咻咻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偷的?骗的?还是你妈的私房钱?”他张嘴想说什么,后妈端了碗盐水蛋进来,让我去洗穆顺的脏衣裳。
我搓的时候,觉得裤兜里有纸样的东西,以为是钱。可掏出来一看,是三张穆顺卖血的化验单。他……竟然卖血?
瞅后妈不在,我拿单子问他。他不好意思地说,除了卖血。他还在一家汽修厂打工,一天50块。天热,老师傅们都不肯钻进沟里卸底缸,他去,可多挣20元降温费。所以就昏倒了……我为刚才的话,后悔的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我读高三那年,穆顺进了小城那家汽修厂。每月发了工资,周末去学校喊我,出来饕餮一顿,然后送我回去。那天,我问他:“穆顺,你咋老一个人啊,该找个女朋友了。”
他低头,玩弄着“蟹螯”指说:“我这个丑样,美女看不上我。”
我说:“她们没眼光。我哥多好啊,能干、疼人,善良……”
“你……叫我……哥?”他欢喜地打断我说,“嘿嘿,妹真好。好好读书,一切有哥呢。”
“哥,有你真好。”我心里一热,愧疚地说,“以后,我不喊你六指,也会对妈好的。”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人,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推己及人。穆顺虽然有缺陷,却有一颗善良、真诚、大度的胸怀。如果,我用哥这样的态度,持之以恒地去对待后妈,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之间所有的冷漠、猜忌、隔阂、怨恨,都会消弭于无形,滋生出浓浓的关爱和亲情。
父亲的山歌
父亲是个壮实的汉子,小时候,与父亲相处的时间总是很少。因为,父亲在二十里的山场砸石头。日薄西山,父亲才在夕阳中大踏着步子回到家。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我,再提起水桶扁担,去池塘边挑水。
挑着一担水,一只手扶着扁担,另一只很轻巧地抱着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逗我。月亮慢慢从东方升起,映在水桶里,一晃一晃的闪着明光。我看到,父亲的肩头额上,亮晶晶的,又细又密的一层汗珠。
父亲是山歌的好手,只是一般不唱给我们听。
山场离家完,每天天不亮,父亲和大伯就出发了。边走,父亲边唱。那时,村庄还是寂静的,歌声在辽阔的夜色中,传得很远很远。“哥哥三月下巢州,妹妹守在村子口。不怪妹妹心眼狠,只怪家里没了粥……”父亲唱得顿挫悠扬,粗犷处,又透着一股苍凉。最耐听的,就是那个尾音,千回百转,若断若续,眼看就要岑寂下去,又忽地一滑,渐渐明亮起来。
歌声在夜色中飘,越去越远。一首歌唱完,那音调就渐渐恍惚起来,最终寂不可闻。说明父亲已经走远了。每当此时,母亲从窗口那边扭过身来,用手抱着我。我眼一合,一会就又睡着了。
后来我上了中学,冬日里,天不亮就要出发。每天早晨,我就和父亲一同出发。父亲总是沉默着。我是多么希望父亲能唱几句山歌啊。但是我不敢央求,对我,父亲一直是很严厉的。行到岔路口,父亲立在那,朦胧的天光中,看我走远了,他才转身出发。而山歌,便会在这时响起。“人家吃肉我吃油,人家穿丝我穿绸。不是娘家多有钱,而是哥哥赛过牛……”歌声优美深邃,在呼呼的风中透着微微的孤寒。我总会在一个田角立住,听着父亲的歌声越飘越远。天边,挂着鹅毛似的一钩月牙儿。映着苍芜的田野上,父亲灰灰细长的身影。直到父亲的歌声再不可闻,我才撒开腿向前跑去,再不跑,可就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