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知自家主子大太太生辰那日的事吗……
“那日大太太生辰,您……”
郑副官欲言又止,心下正艰难地组织起语句却不料被赵钧默当下毫不犹豫地接口道:“给她的面,她定是扔得干净吧?”赵钧默嘴角微勾,犹如了然于胸,话出了嘴边,眼底皆是莫名的凉意。
“嗳……”郑副官倏地脸色一变,喉间略似鱼刺梗住。
话虽如此,但……本是有机会见面的,夫妻间有何事是不能坐下来谈的,有何事是不能消融的?
他亦有妻子,极知夫妻间的问题从来都拖不得,一拖这关系就僵了。暗自思忖间,郑副官面色变化得快,唇抿得死紧,待到启口却竟是极为平淡的劝诫:“您若是真的对萧小姐动了真格,便,便放了大太太罢。”
此话虽是为大太太好,实则是为了赵钧默,郑副官能感觉到自己心中隐约泛起的不安同忐忑。
话落,座下都微颤了一下,赵钧默怔怔地回看他,眼眸深邃,瞳孔微缩,指关节在膝盖上浅浅泛白,待到恍惚间回神过来,已是攥成了拳。
车内空气刹那稀薄了几分,郑副官一瞬不瞬地同赵钧默对望,眼里尽是劝慰与担忧,霎时,赵钧默淡淡地苦笑起来,这一笑使得气氛松弛了几分,半晌,他终是启口答道:“不瞒你说,这事我从未想过。”
“那便从今日开始想吧,先生,你理应知晓,大太太心中恐怕已无你了。”
话已说到这般田地,再难晦暗搪塞过去,郑副官索性摊开说话,岂料赵钧默也不气,只是略略别开了眼,在车窗隐约反射的剪影中,好似能见着他的眼眸里有些许意味不明的东西,他的声音似是第一次如此无力地从喉间飘出来,带着低到暗处的沙哑道:“一直是我赵某自欺欺人,是我不舍得。”
舍不得那人,还是舍不得在人生中同那人一起的年少光景?
郑副官抿了抿唇,话含在嘴里,眼看到了直系钱参谋长的府邸,这番话只得烂在了喉间。
“鄙人姓明,是钱参谋长旧识。”一抵达钱俊甫的府邸,赵钧默便笑容可掬地递上名片,平日里极是孤僻冷硬的脸有些许缓和,隐约透露出几分儒雅,他并未用真名,素来在外行动的习惯皆是用明晰的姓氏,此番一开口已是深知习惯难改。
那侍从赶忙招呼道:“明先生,参谋长还未从指挥部回来,请您在书房稍等片刻。”
言毕,便赶紧吩咐了奉茶上来,礼遇极佳。
钱俊甫自军事指挥部回来时已是傍晚,待到侍从报说有位同为黄埔学生的明先生在书房等待自己时,他心下一紧,眼皮微跳,却已是不能不见。
“哪个混蛋放他进城的?!”眉头紧蹙,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此番亲自来,定是没有好事,钱俊甫暗自思忖一番,脑中嗡嗡作响,不免冷声怒斥。
话落,这分明的兴师问罪,皆未有人敢答,下一秒,钱俊甫倒是心情平复了些,挥手苦笑道:“罢了罢了,谁能阻得了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