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高傲,没受过这等气,其实她的追捧者中,身份贵重,军衔极高的也不在少数,可她偏偏愿意委身一心想做他的三姨太,仅仅是因为她真的动了心,每回他那样冷漠的人,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的时候竟会少有的失神,那样幽远飘渺的气息让她像吸食了最昂贵的洋场烟膏般,上了瘾。
她信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虽终是没到那一步,可他从来纵容着她,在外面,即使她对着他撒泼娇嗔,他亦全盘接受。她信,她在他心中不会什么都不算。
然,她不曾想,她竟会受这等气,这般浅淡的一句话竟从未有过的让她受辱不堪。
“一丁点,一丁点都无吗?你对我,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么?不,我不信的。”萧念梳抽抽噎噎,泣涕如雨,张扬艳丽的脸庞盛满了凄楚的泪水。“就算你心里全是她,难道我在里面一点点的地方都不占吗?没有么?我不信的。”
赵钧默心底浅浅叹息,坚硬冷清的俊颜敛起了方才薄怒的神色,瞧着萧念梳一副失魂落魄,像极那人的模样的脸对着他怨怼潸然,他方想起,那人从未对他哭过。
“起来吧。”他敛起心思,俯身扶起她。
“一点点都无么?一点点……你告诉我,莫要骗我。”萧念梳不肯起,非要答案,骄傲飞扬的双眸盈满了水光。
赵钧默嘴角涩然一笑,冷黑的眸子略染上了薄雾,心思惆怅间,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淡淡地道出了二字:
“有的。”
语毕,萧念梳倏地粲然一笑,终是心满意足体力不支地晕厥了过去。
他望着怀中失去意识的萧念梳,目光变得幽远而沧桑,心底里最隐晦的角隐隐作疼。
是他太自负了,他原以为他最想要的至多不过是明晰的低头还有将她隐在局势之外,他派着侍从保镖守在她的院外看似禁锢,实则是他自欺欺人。
他何其可笑,终是将她变成了自己原本想要的样子,却临到头发现,他最怀念的是她毫无顾忌同他撒泼天不怕地不怕好大脾气的模样……如今的明晰好似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明晰,同样的,他却是在萧念梳的身上找到了曾经叫他在明晰身上放不下的东西。
原来感情这般莫名难测,隐晦难懂,连当事人亦无法勘测,如同一个偌大的迷局,到最后方叫你心痛难当,恨不重来。比起情报,比起猜测人心,自己的同自己感情中的所有,他竟根本看清不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生,究竟爱一个人,是爱那个人的所有是爱,亦或是,爱这个人便是所有。
他赵钧默已然分不清了。
月色晦暗,夜浓稠得如墨汁倾斜。
谁都无瞧见,在他俯身抱起萧念梳的那刻,明晰头一回踏出赵家中院,固守的画地为牢,不管何因,她终是出来了。
明晰清冷的眼眸微淡地氤氲着薄薄雾气,恍惚间,一手托着盘子,上面满满散乱的面食,竟那么狼狈,站在他们身后凝滞住脚步,她不经意还未来得及踏出步伐,就那样隐在了赵家被花匠整理得极好的葱葱郁郁浓密的树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