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声,赵钧默神色不变,手却不由自主地轻敲着桌面,他此次归来还未回去过,离开的时候他犹记得她有些许着凉,不知至今是否好了些,那日临走前,他要得有些过于不节制了,也不知她现在是否身子爽利些,是否哪里还有淤青……
“备车,现在回去。”
打了个响指,他站起,眼神示意了明铉离开的意思。身后副官紧随。
明铉心口一窒,只听闻到赵钧默最后一句话语消失在茶香四溢的会馆包厢中,耳边风雨声大作。
“先见许小姐。”
蒙蒙细雨雨下个不停,她朱红色的旗袍和白色上等貂毛罩衫显得那样单薄,她守在阳台,欧式洋气的建筑物磅礴精致,而她就像沧海一粟,渺小而脆弱,从未有过的寒冷,连伞都不带,只是仰着头,似傲立又如悲恸的死死挣扎。
“小姐,何必呢……”只见盘着个矮髻的老妈子撑着伞柄急忙上前,年岁已大的脸庞上写满了心疼与不舍。
她自小看着明晰长大,从未见过她这般的情景,自从与姑爷熟识以后,她渐渐觉得那个艳丽不撞南墙不回头,半死受不得委屈,若一受委屈就要闹得天翻地覆的趾高气扬却又慧黠骄傲的女子慢慢消逝在这数年的时光里。
国如此,人亦如此。
细弱的雨滴滴在脸庞上并不疼,可是密密麻麻却无形湿满了她面无表情的脸庞。
怔怔地,她方启口道:“周妈,你瞧,我站得这样高,就因高才看得清,瞧得着,他那车分明驶了进来,可我等了半天都不见他过来见我。”
周妈并没立即应答,只因明晰声音轻得如自言自语,她亦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些年来,夫妻小打小闹总归是小事,小姐的脾气和姑爷的脾气,一个傲一个硬,她始终不明白,这样相像又不相似的两人怎么生出夫妻缘分来。
她惯是期望小姐与张梁笙好的,只是不知哪一日,她问起张梁笙时,那斯文的男人倒像是明了什么,苦笑道:“周妈,您莫要取笑我了,我已知再无希望。那日街头我见她与那人争吵不休,可眼中分明带着情意,且说那人虽面上薄怒,神色倒是爱溺不浅……周妈,我原以为我是最合适她之人,如今想来,我与她从未有过争吵,也从未见她对我不依不饶,若说好是好,但也不是那样的好。”
什么是情是爱,她周妈一把年纪了倒也不是不懂,只是年轻人的事她到底不知他们如何想的,她亲眼瞧见那日小姐骑术又输给了姑爷,惹得小姐趴在姑爷身上一顿啃咬,霞光满面,薄怒明艳,姑爷一声不吭,只是抿唇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作,后来见小姐倦了抚着她发方道:“这咬人的功夫倒像是娘胎里带来了的,随安,你这性子不改改终是要吃亏的。”
“那你会叫我吃亏吗?”她挑眉,神色如春日里最艳色的繁花,眉宇间竟是性情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