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会。”他低沉应道,眉眼不动,薄唇轻啄她的唇角,那时周妈才下意识带笑地转过了脸,不再看。
犹记得,那日府里花匠植下一池莲花,清幽娇柔,小姐只说了一句:“莲花自然是好的,只是我这性子独爱牡丹,雍容而贵,傲气有余。”
翌日,听闻是姑爷的意思,府里便只放植满了各式的牡丹,芬芳吐蕊,贵意盎然,少有的其他花品也是因小姐母亲的喜爱而爱护种植,如那盆之前被小姐盛怒之时砸坏的水仙花,便是明母的钟爱之花,只是不曾想竟被碾碎在了那时那情景下。
那样相亲如同一人的日子已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不知何时,小姐成了人母,久到不知何时,姑爷待小姐的耐心是一日不如一日。
也不是没听过坊间那些传闻,只是男子出门在外,又是眼界甚高,小姐随意怒斥几句也不过是心里有数他并无二心,只不曾想,事情竟如此这般难解。
思绪重回,周妈轻声附在明晰耳边道:“小姐,夫妻吵架乃是寻常事,你若是再为姑爷生一男半女,谅她许芳再狐媚也讨不了好去。”
“孩子……”她怔忡了半晌,然后嘴角勾起涩意,“盛儿都快满六岁了,我们到如今再没添个一儿半女,周妈,我每日喝药修养身体,我每日望能再为盛儿添个伴,只可惜……罢了,总有希望不是,我也不必再想令人不愉的事,对了,盛儿呢,可是睡下了,今日学堂的课可有完成?”
素日,她忙于府里的大小事,忙完后抱着他为他掖被见他小睡颜时,他早已入睡,只是这每日必行的事倒是今日忘了,天色已晚,也不知他如何了。
她着眼望向周妈,只见周妈闻言面上霎时有些慌张,轻咳一声,有些咬字不清地道:“少爷,少爷他今日很乖并未犯错,我,我,他是早已入睡了。”
从不对明晰说谎,所以周妈这次说起谎话来才会这般脸红气喘。
“他没睡?”明晰搂了搂自己有些发凉的肩膀,倒没有质问,只是心下早已一紧,半晌抿了抿唇,转身便推开雨伞疾步走下了楼。
“哎……”周妈是唤也唤不住。这下好了,全白搭了,造了什么孽,事情怎会变成这般。
一路冲在了细雨中,她猛然抬头竟这般快走到了西院,夜已深了,她不知为何脚步变轻了,站在门边,只听见那个曾经在她肚中待着的血肉稚嫩又温柔的嗓音响起关切的问候:“芳姨,你无事吧?母亲的脾气就是这般吗,怎能让你跪在地上那么久!芳姨你疼不疼,有没有事啊!”
冷湿的衣裳贴在她的皮肤上那般的阴冷,可都及不上她至亲的苦肉对着那个女子说的这般关切的话给她至毒的冰冷。
她从未当过逃兵,从未有过胆怯而逃,即使伤也是被伤得透彻才会懂得疼痛,因是如此,明明早已站不稳,她却还来不及深想就推门而入,只见那人坐在一侧,而她的儿子倚靠在许芳卧榻的一侧,关切地询问,稚气可爱的脸庞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样,煞是可爱万分,只是这等场景,在她明晰的眼里尽是讽刺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