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梁家的人总算找来了,远远就瞄见黑压压一票人,管家一见我们,跟抓贼似的仿佛生怕我们跑了,气势汹汹健步如飞一路冲过来,我坐在地上看他踢了石头又跳树枝,完全看不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朝坐在地上一样在看好戏的人斜了斜眼,不知平时是怎么上窜下跳,把人家给祸害成这样。
“不用这样看我,他外号老顽童,关在府里还安分些,一放出来就对我穷追不舍。府里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等下指不定要说出些什么来。”
我立马上下打量这梁府的管家,他到了近前,撑着大腿喘气,:“可追上了!”没多久就直起腰来一阵子嚎:“少爷啊,可找着您啦!这一路上您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啊,老爷急得胡子都白了,派了好几路分头去找,就差惊动皇上了,比上次追您的阵仗还大啊。您怎么就掉水里了?出去打仗已经够苦,回来还碰到这种事,您说说!昨儿个晚上您在林子里过了一夜,老爷一晚上在床上跟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没睡着,不放心啊。这不,还不准跟外头说,一是怕老太太知道了担心,二怕外头那些小姐们知道了不消停,还不把家里的门槛踏平?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您吉人自有天相,总算平安无事。”
我还在思考梁王爷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是怎么知道的?如何说得跟睡在旁边似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继续道,“在外面没吃东西吧?好好一张脸饿地跟黄鼠狼似的,都瘦了!唉,那些小姐们该心疼了,您抽空也挑个一封两封的给回个信吧,总拿我出去挡架,这幅老骨头快被唾沫淹死了,回回都要洗脸。”
我暗暗赞叹,他偏了偏头,视线转向我。
我瞬间僵直,梁三都说成这样,我还没黄鼠狼好看呢,不等他开口,忙招呼:“李叔辛苦了。”站起来时扯到了伤口没站稳眼,不等管家伸出手,梁三已跳起来抓住了我的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脸上微烫想抽手,可他不松开,反而越握越紧,眼里有什么在翻涌。大师兄说男人都要面子,我想我大约是犯了男人的大忌,只好松了力道随他去。
管家朝我们两人看了看,赔笑道,“哎呀,田姑娘脚受伤啦!来人,赶紧背姑娘回去。”忙朝身后招招手,“出来的不巧,没牵着马,要委屈姑娘,不过等上了大路就好,马车在那里候着,姑娘忍一忍。”一个大兵过来,弯腰蹲在我面前。
要人背着走难免别扭,可如今大家都巴巴望着,生怕我不乐意,望着面前一方宽阔的肩膀,我低了头,“辛苦你了。”
刚准备上前,梁三手上一紧,转头看他正皱着眉仿佛颇不乐意,我想了一想,又犯了他什么忌讳?忙道,“呃,那个,其实我慢慢走也能跟上,不妨梁将军你们先回去,劳李叔沿途标个记号,再留匹马给我,这样……”手上越发疼,刚想甩开手,已被人一把抱起,大踏步的像向行去。周围的人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惊奇,纷纷圆睁着眼。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扭着身子。
他眼观前方目不斜视,压根就没理我。
“我腿好了,你放我下来!”
还是没反应,我只好晓之以理:
“你一个将军这样抱着我不妥,以后军威何在?看着不像样。先放我下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想试着挣脱。
他丝毫不放松还反而箍得更紧,我简直贴在他身上,“这和军威没什么关系,来的也只是府里的人。”朝我疑惑地看看,“这是怎么了?之前不就这么抱着,没听你说什么啊?”
我咬牙切齿,“之前要赶路逃命,况且我还没醒,是你非要拖着我,还没找你算帐——”
没等我说完,“那昨晚呢?”
“嗯?昨晚怎么了?”
“昨晚是谁抓着我不放?”
“是谁抓着你不放?!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嗤”地一声笑,管家一双眼睛晶晶亮,脸上的皱纹都挤做一堆,见我们回头,忙清了清嗓子,转身朝后面喊:“咳,后面的人都跟上,别走丢喽!”
我狠狠瞪了梁晨羽一眼,闭上嘴,再不愿多说一句话。
站在王爷的书房里,我对着书桌上的镇纸发呆,整块翡翠雕刻地麒麟栩栩如生,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活灵活现,难得本是只吉祥物,在不知哪位能工巧匠的手里倒变地有些憨态可掬。
“事情经过大致就是这样……”午后的阳光照在梁晨羽脸上,他皮肤上像长了一层金色的绒毛。
“这次没事,难保下次不会,以后要知道谨慎周全。”老爷子口气不善。
梁晨羽低头应了声是。
“这次还是要多谢田姑娘危机关头救了小女,梁某人感激不尽,姑娘小小年纪,用自己换下容儿,舍己救人,这份胆识令人钦佩。”
事有蹊跷,路上听说抓到的俘虏还没来得及受审都死在了半路上,我心里想着别的,忙躬身,“王爷过奖。”秦岚枫手段狠辣,这回又涉及到了国事,父子二人定有要事商量,遂早早告辞出来。
梁王爷笑着朝我点点头,招了丫鬟扶着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