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的望州城郊显得荒凉无比,与城内的繁华景象对比更加显得没落。周尚云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落日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这让他不由的想起当年还在爷爷身边的日子。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走在爷爷身边,黄昏余晖也会这样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爷爷一边走一边说着孙子以后要做一个状元,然后也成为当朝的一名清官。他只是陪在爷爷旁边,点头应是。但是现在,家破人亡,他也只能亡命天涯。不免让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有些伤感。
忽然,周尚云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庙孤单地耸立着。这让他不由的感到有一些惊喜:“没错,就是这里了,来时看到的土地庙就是这一座了。”他急忙加快脚步,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前面赶。
不一小会儿,周尚云便走到这座土地庙边上。这庙并不太大,只有一间房屋。许是长久受到香火,庙门并不显得残破,庙里面也是干净整洁。只有上香祷告的地方有一些烟熏过的痕迹,看来也是因为在望州城不远处,这座土地常常有人过来祭拜。
周尚云快步走进庙里,想到可以救爷爷,面部都有些充血而变得潮红。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有两双眼睛正在不远处盯着他。
“公子不是说他去渡口吗?怎么反倒跑到这庙里来了?”其中有一个尖脸的汉子这样问到。“不知道,或许这下子还有什么猫腻,咱们再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对,再回去通知公子爷。”两人中另外一名圆脸的汉子这样说道。那尖脸汉子一听,也觉得有理。当下也不再说话,静静关注着周尚云。
周尚云在庙里面四处观察一阵之后,见到周边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什么人。便从怀中将爷爷给他的那张图拿出来,又将香炉倒掉,抓了两把杂草擦拭干净之后摆在地上。拿起角落里一块比较锋利的瓦片,对好手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咬咬牙,心一横就狠狠的割了下去。霎时,一股猩红血液便流到了香炉里面,然后周尚云竟然不停,依旧任由血液往下流,偶尔伤口闭合导致血流减少,他都会拿起瓦片再在手上割一下。如是反复一两次以后,血液已经集满了大半个香炉,而周尚云的脸色也愈发地显得苍白,身体竟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
又让伤口流了一会儿血之后,周尚云才从身上衣衫撕下一块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而此时周尚云的脸色已经如面粉一般惨白。身体也支撑不住终于坐在了地上,接连喘着粗气。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周尚云才勉强爬起,端着香炉,在地上画了起来。这一画又是一个时辰。月亮已经从地面之下爬出,在天空中挥洒着洁白的月光。在又添了两笔之后,周尚云终于将图案画完,只见此图全部由血液画成,混元一体,如同莲花状,在莲蓬部位却又是一个似鬼非鬼,似雾非雾,双目赤红,獠牙狰狞的生物。周尚云定睛往这生物一看,但是越看越像着了魔一样,那生物似乎活了过来,獠牙大口一张一合,甚是邪异。
知道其中有鬼,周尚云连忙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然后默诵起爷爷教给他那段经文。
随着经文声的传开,地面上那图案似乎真的活了一般,首先有阵阵血红色烟雾从地上升腾而起,却凝而不散,渐渐地聚拢到一起,之后渐渐汇聚成一道人影。而在外面那尖脸汉子一看不对,急忙对那圆脸汉子说道:“这小子有些不对,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叫公子他们过来。”说罢,便急急忙忙地要往望州城方向去,然而还不等他走远,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他回头一看,却差点没将魂给吓掉,之间以土地庙为中心,四周无论花草树木,蚊虫鼠蚁全都变成了静止不动,包括其中那个圆脸汉子也是,脸上一片震恐之色。微风一吹,那些草木动物并着那个圆脸大汉全都变成了黑色粉末,随着风洒满地面。
那尖脸汉子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此时早已是背心冷汗直冒,双腿直打颤。见得那死寂单位还在扩大,急忙想要逃开,可是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机被吞噬,最后变成一片黑色粉末。
周尚云却浑然不知他侥幸逃过一劫,此时的他,刚刚念完最后一句经文,一咬舌尖,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大喊道:“请尊者现身!”说罢就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随着周尚云一口舌尖鲜血喷到烟雾上,那本已平静的红色烟雾竟如同沸腾一般剧烈翻滚起来,几股烟雾互相纠结缠绕。慢慢地显露出一个人影来,只见此人高达八尺,面色枯瘦,一身道袍打扮纤尘不染,上头却是蓬头垢面,污秽不堪。
那道人慢慢睁开眼睛,双眼一开似有一道神光掠过,直把面前的空气压的爆响。他扭头望着周尚云,只看得周尚云心中胆颤,不敢与之对视。
“唉,你终究还是来找我了。”那道人叹息一口气,然后对着周尚云说道。周尚云一听,急忙说道:“道长神机妙算,还请道长救救我爷爷。”
那道人听了,说道:“你来找我,就说明他已经生机断绝了。”周尚云一听大惊到:“怎么可能,爷爷他说好要等我求道长去救他的,他怎么会死?”那道人听了这话,也不恼怒,也不说话,只是手一挥,顿时空气中泛起一片波澜,之后一番景象便浮现在空中,正是周尚云爷爷在他假死之后一头撞死在枷锁之上的情形。周尚云一看这个,心中已是悲痛难忍,加之连日奔波劳累,刚才又放了这多血,身体已是再也扛不住。一口逆血吐出,便昏死过去。
那道人看他昏死,也不知作何感想,竟是叹息一句:“该死之人却又苟活于世,不知是福是祸,唉!”说罢,道人一卷大袖,平地升起一团云雾,将周尚云托起,然后周边云雾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一般,猛地向内一卷,然后渐渐消弭无踪。
土地庙周围一片死寂,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唯有满地黑灰见识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望州城外忽然飞来一抹流光,那光极快,以至于尾部都托起了模糊的光影。城门上的裨将一看,急忙前去通知知府大人,那流光直奔望州城内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城南一片住宅区,在一处宅子面前停了下来。
待流光散去,里面显出一个人影来,此人剑眉星眸,鼻如悬胆,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站在那里就透露出一股逼人的英气,似渊渟岳峙,犹如深渊大海,不可捉摸。仔细一看,此人竟与李长治有五分相似,让人不由地有些沉思。
这时,那宅子的门打开,李长治从中迎了出来,然后开口道:“大哥进来说,事情有些变化。”那青年一听神色之中也是有些诧异,说道:“有什么变化,莫不是那人逃了?”李长治神色颇为复杂地说:“此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大哥先随我往里面去再说。”
那青年一听也不再废话,就往宅子里面走去。到了大厅之后,李长治才说道:“先前那小子要走,我为了稳住他,就让他走了,不过我在他身上安排了追踪香,然后派了几个人去追她。”那青年听到这里,说道:“这样不是很妥了吗?怎么会有意外?”李长治听了之后,哭着脸说道:“原本这样是没有问题,不过就在刚刚,我后面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前面那两个探子不见了,那小子也不在了。”
青年一听:“嗯,是有一些诡异,不过也当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你有他身上的随身物品或是毛发之类的吗?”李长治一听,急忙从让下人去找,不一会儿,那家仆带着一身烂衣裳回来,正是周尚云亡命之时身上穿的衣裳。
那青年接过衣裳,手指掐了一个指诀,然后往面前一指,大喝一声:“疾!”面前空气一阵波动,然后竟然砰地一声闷响,那青年竟然吐出一口鲜血,神色也萎靡了许多。
“哪位高人当面?白虎山李长明在此赔罪。”那青年来不及擦掉口边鲜血,急忙对着空中大喊道。
然而过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动静,李长治与李长明面面相觑,此时李长明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人出手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不然我们都可能会保不住性命。”李长治一听,急忙点头,刚才真是惊险,连已经省身的大哥都在不知不觉之间吃了一个闷亏,想来再追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