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云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火海,苦苦挣扎却又没有半分收获,这是他看到了他的爷爷。爷爷在他前面走着,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他想要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不知多久之后,他一脚踏进深渊,紧接着他就被吓醒了。
周尚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不知名的草地之上,绿草茵茵,凉风吹来,整个草地如同波浪一般高低起伏。空气清新好闻,充满了绿草的芳香。而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个身着道袍的背影,依旧纤尘不染的道袍,依旧蓬乱的发髻,赫然正是那个癫道人。
“醒了?”那老道仿佛背后长着眼睛,周尚云不过刚刚醒,他就察觉到了。周尚云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老道的感知,这让他极其地不习惯。
“多谢前辈搭救。”这一开口,周尚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两块硬铁片在摩擦是出现的声音。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被人搭救了,看来自己还是祸不单行呢,周尚云心中自嘲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也好让我知晓救命恩人是谁。”
“你我本是有缘,姓名又何必执着,若是有心,叫贫道一声道长便是。不过你还是没能平平安安做个凡人,也罢,你就随波逐流吧。”那老道仿佛对着周尚云说,又仿佛对着自己说,只是背对着周尚云,让他不清楚。
周尚云自是不能怠慢道人,但也知道高人多有怪癖,便也不在纠结姓名之事,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敢问前辈,十三年前,是你将我送到周府的吗?”周尚云思忖半晌,还是决定求证一下,万一爷爷只是为了让他逃走而哄他呢?其实,在经过土地庙的事情之后,周尚云也知道,事情恐怕就是如同爷爷所说的那样,不过他总是还抱有一线希望。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了,这次找我想来是你爷爷想让我安顿你。你自己有什么想法?”那道人说着转过身来,然而此时那道人却与刚刚看到他时全然不同,脸上仿佛分为两半,一半死寂如同老树死皮,一半晶莹如玉如同初生婴儿。
周尚云大惊道:“前辈,你的脸……”道人挥手制止了周尚云继续说下去,周尚云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说道:“前辈,我爷爷是真的死了吗?”
道人叹了口气说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往复循环,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周尚云听了,心中又是一痛,哽咽着说道:“爷爷生前让我寻找前辈,好让前辈给我指条明路,求前辈成全。”
那道人听了,沉默半晌之后说道:“你可认识这个世界?”
周尚云答道:“我自幼也算读书无算,各种杂记经典都有涉猎,对这个世界也算略知一二。”说完又想着道人出现在土地庙的事情,自己完全不知为何,就又补充说道:“当然还有大部分并不知道。”
“那你可知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什么,商朝又占有多宽广的区域?”周尚云听了,心中默想半刻,才又说道:“至高无上当属皇权,商朝定鼎中原三千年,南至岭州海河之地,东北西三方各有邻国相接,想来天下之大,大商独占一半吧。”
谁知那道人听后,竟是张狂大笑道:“凡俗之流果然是凡俗之流,朝菌不知晦朔,不辨春秋。古人诚不我欺。哈哈哈哈。”
周尚云听得奇怪,但是因为被老道嘲笑又有些尴尬,只得负气说道:“还请前辈赐教!”
道人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岂不闻君权神授?世间人物千千万,最至高无上自当是力量。宗门上千,圣地数百,个个都是无敌一般的存在,小小君王又算是老几?至于大商,偏安一隅,沧海一粟,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周尚云听了,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观念有种被倾覆的感觉,隐隐有些惊骇莫名,咽了一口口水才又继续说道:“是晚辈才疏学浅,不过前辈提到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那道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呷了一口酒,将酒壶递给周尚云才又说道:“你知道怎么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吗?怎么获得无有匹敌的力量吗?”
周尚云也喝了一口,发现这酒没有想象中那么烈,就又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晚辈不知。”
那道人此时才严肃说道:“修炼!世间唯有修炼可以获得无有匹敌的神力,登上至高无上的巅峰,甚至……”那道人说到这里,砸吧了两下嘴之后说道:“永生!”
周尚云听到永生二字,惊得一口酒忘了吞咽,直顺着口往外面流,呆了会儿,才擦干净嘴说道:“世间真有永生之法?”
那道人似有回忆一般,默然一会儿才又说道:“永生只是虚无缥缈之语和修炼之人寄托的希望,世间各种天骄不知凡几,如河底流沙,天上星辰,却依旧没有人能够永生。只是能延长寿命,跨越时间罢了。”
周尚云此时仿佛回过味来,说道:“难道前辈想安排我去修炼?”
道人听了,说道:“修炼乃是你天生注定,自然是要安排你去修炼,本以为你可以做一个平凡之人,看来是不行了。你还是要修炼啊。”
周尚云一听,修炼似乎也算是一天不错的路子,古书上多有对仙人的描述,蓬莱三山,蜀山剑侠,瑶池仙子亦是引人入胜。可是一想到自己对修炼一无所知,便对着老道说道:“可是我对于修炼一无所知,也没有入道之法,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不急,我自会安排,现在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修炼如此之好,却少有修道之人?”周尚云自然只能摇头,不知为何。见周尚云摇头,道人又继续说道:“因为天生万物各有不同,而其中只有一部分人能汲取天地之中灵气为己用,这部分人便适合修炼,修道之人称之为有仙根,意为此人有成仙之根。”
那老道从周尚云手中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仙根难求,但总还是有些人有仙根,但是仙根也有高低参差,下等仙根汲取灵气,自身容纳不过一两成,中等不过四五成,上等才能十成十吸收灵气。然而总有些人邀天之幸,拥有对各种元素灵气的亲和力,如金木水火土,风电雷光暗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天生道体,修为更可一日千里。实在让旁人羡慕地紧”
周尚云听得这话,说道:“那前辈安排我去修炼,是不是因为我有仙根?”
“不,你并没有。仙根难得,万中无一,有仙根的人也是难以寻找,这也是为何修炼之人如此少的原因。”那道人大袖一挥,断然说道。
“那前辈为何又要安排我去修炼?”周尚云奇道。
“因为我要为你种上仙根,这样你便能修炼。”老道似乎并不想在仙根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说道:“我只负责为你种上仙根,往后的修炼之路,便要你自己走了。”
“机会前辈已经给了,晚辈自己努力一些也是应有之意。”
“你可要想好,种仙根过程实在痛苦无比,亦会有幻象丛生,需要道心坚若磐石才行,你不怕吗?”那道人问道
“还望前辈成全”周尚云也不多话,开口请求道。
“也罢,你终究是要修炼的,现在你不种我也会强迫你种。”那老道又喝了一口酒说道。
“晚辈有一个问题,还请前辈赐教。”周尚云斟酌一下,觉得还是把心中疑问解答出来为妙。
“但说无妨。”那道人也丝毫不以为忤,说道。
“前辈总说我应该修炼,可我本来并无仙根,这时为何?前辈总说我们有缘,但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前辈,这又是为何?”周尚云一口气将心中疑惑全部说了出来。
“嗯,虽然是应有之问,但是我却一个都不能告诉你,现在你还是选择吧,是否要种。”老道的回答让周尚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爷爷走时,想我叮嘱过,若是找到前辈,全凭前辈安排,也好报答当年活命的恩情,前辈现在要我修炼,晚辈自然是不敢不从。”虽然不过十三岁,但是周尚云自幼在书香世家长大,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那我就去准备准备,种仙根乃是夺天之法,稍有差池,你我二人皆是不能善终。我一把老骨头,还希望能多多体会红尘。”道人此时显然心情不错,还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然而在老道走之后,周尚云站在碧绿的草地上却是思绪万千,想到自己小时伴在爷爷膝下,也是欢快。忽然一夜之间天塌地倾,人事更张,被迫流落在外,还同时自己亲爱的爷爷。何其悲凉。现在要接受仙根种植,生死祸福俱是难以预料,只希望爷爷在天之灵能保佑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