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皮肤上那种灼热之感,还未散去,只是觉得有一团火在烧,灼的她疼痛不已,可是,她不愿意屈服。
左相看着这样的东方云卿,心中更是来气,收了烙铁丢会火堆里,又拿起一旁融了盐的水桶,直接向着东方云卿到了过去。
“呃……”这一次,东方云卿也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双目却依旧如利剑般盯着左相,问道:“不知道云卿……做了什么事情,令……左相如此的……痛恨云卿?”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示弱,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感觉,说完这些话时,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
左相走的更近了,东方云卿似乎都以清晰的从他眼里看到——恨。是的,恨意,似乎想要杀人的恨,在他的眼中流转,可是,却还在顾忌着什么。
“东方云卿,你想求死吗?可是,本相不会让你如意的。本相要的是你生不如死!”一字一字的,像是很艰难的从左相的口中挤了出来,而他的思绪,又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么,左相为何不言明呢?”
“哼,你知道你身上烙下的是什么印记吗?”
东方云卿想要低头去看,可是左肩的肌肤血肉模糊,却看不清楚烙的是什么,她不解的抬头看着左相。
左相开始发出一种令人心惊胆寒的笑,说道:“你可知道,我们唐国人分四等,皇室、贵族、平民、奴隶。”
此话一出,东方云卿的心中顿时明了了,这左相对自己带着浓烈的恨意,如此看来,是想让自己做奴隶了吧……
奴隶……
呵,奴隶,心已死,还在乎这些吗?
看着依旧是沉静如水没有半丝动容的东方云卿,左相也觉得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了,拍了拍袖子气鼓鼓的离开了,只留下一室的焦味和血肉混合的味道。
狱卒知道这东方云卿是重犯,而且还是被左相亲自审问的,烙了奴印的,随即就将她丢进了囚室。
而东方云卿早已经身心俱疲,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半夜里,发起烧来,却听见有一个声音总在耳边响起:云卿,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不会受那么多苦的。
是谁?谁在她的耳边呼唤?
努力地睁开了眼,只见一丝光亮带着明黄色从眼缝中透了进来,鼻尖还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这——是哪里?
一直守在床边的唐逸辰看见东方云卿睁开了双眼,立刻跳了起来,兴奋的喊道:“太医,太医,快过来看看,她醒了。”
几个从昨晚就被皇帝的圣旨从被窝里拉出来进宫看诊的太医,一下子像是得到了赦免一般,站了起来,抖动一下早已经因为跪了一晚上而发麻的双腿,小心的搭上了东方云卿的手腕,把起脉来。
东方云卿则是还有些懵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金黄色的一片……
还有,程奕棠……不,应该叫他唐逸辰……唐逸辰……
她想要问些什么,却发现喉咙灼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声声类似闷哼的****声。
唐逸辰一听到,立刻关切的说道:“云卿,你烧了一夜,难免喉咙会很难受,不要硬撑。”说着,吩咐侍女倒了一杯温水,亲自喂她服下,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东方云卿试了试,还是说不了话。
“没事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可能嗓子有些灼伤了。”然后对着太医们问道:“究竟怎么样了,快点如实禀告。”
一名老太医颤颤悠悠的上前来,说道:“启禀皇上,这位姑娘由于身上的伤口感染,才引起的发烧,而喉咙也是因为发烧而留下的后遗症,只要按时吃药,好好的休息几日便能痊愈。”
“那还不快去配药?不要假以他人之手,配药、煎药都必须你亲自完成,此事不准对外宣扬……”说到这里,唐逸辰顿了一顿,眼神凌厉的看着那些太医。
“是,老臣这就去煎药。”老太医也是见过这种阵仗的,立刻心领神会的带着几名太医下去了。
“云卿,你……我……”唐逸辰想要说些什么,千言万语们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对不起。”
东方云卿挣扎着推开原本扶着自己的唐逸辰,保持着一种警觉的姿态,和唐逸辰离开一段距离。
“云卿,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设计你,骗你的。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伤害你的。而且,不经过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看清轩辕桀真正的为人呢?他为了一个几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的楼紫衣,毫不考虑的就将你送了过来,这样一个男人,更本不值得你爱!这样一个未来的君王,根本不值得你去效忠!”
这样一番话,一字一句的,如同钝刀一样戳在东方云卿的心上,疼的她透不过起来。
是啊,唐逸辰也许说的不完全正确,但是,错了吗?
轩辕桀……
早在云嫣死的时候,早在你向我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将我们之间唯一一点点的情谊斩得一干二净了,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而我,只是不想再卷入这些纷争罢了,只是这么小的愿望,为什么都不能满足呢?
这时候,小宫女敲门道:“启禀皇上,药熬好了。”
唐逸辰起身将药拿了进来,走到床边,柔声的说道:“云卿,不管你恨我断了你对轩辕桀最后一点的念想也好,不管你怨我设计将你弄到了唐国也好,起码先将药喝了,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药……
东方云卿伸手摸上自己的左肩,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这里……
是奴隶的印记吗……?
“云卿,你的伤口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先喝药吧。”唐逸辰说着,拿起金线白瓷勺子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轻轻的吹了几口,然后送到了东方云卿的嘴边,眼神中带着一种浓烈的期待,看着她。
东方云卿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鬼使神差的竟然顺着唐逸辰,张开了嘴,将那苦涩的药吞入腹中,也许哭的并不是嘴,而是心吧……
喝完药,唐逸辰还贴心的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这样的事情,并不像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可是,这一次,却做的很自然,很温馨。
然后扶着东方云卿重新躺好了,替她掖了掖被角,温柔的说道:“喝了药,好好的睡一觉,有我在,没有人再能够伤害你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唐逸辰的话里,没有用“朕”,而是用的“我”……
好好照顾……
这,就是被照顾的感觉吗?
东方云卿在皇帝的寝宫一住就是三天,她的喉咙早已经好了,可是,却还是不愿意和唐逸辰说话,不是不想说,二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程奕棠……唐皇……唐逸辰……
为什么要对我好呢?东方云卿此身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人恩情,曾经的恩情,已经让我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所以,不想再欠谁了……
整个皇宫里,都流传着不同版本的故事。
在唐逸辰的封锁下,大家都只知道皇帝的寝宫里住进了一名女子,却没有人知道这名女子的身份,纷纷猜想着,这空置了许久的后位,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它的主人了呢?
除了左相。
前一日,左相正打算亲自发配东方云卿去奴隶市场,谁知道,进了天牢才知道,东方云卿被皇上提走了,不仅如此,还将虐待了东方云卿的狱卒和牢头全部从重处理,更是将东方云卿接进了自己的寝宫。
而此时,左相在大殿上似乎有意与皇上作对,提出要将东方云卿降为奴隶,劳苦一生,为那些在边城之战中为国捐躯的将领和士兵们赎罪。
唐逸辰一听,震怒不已,“左相,东方云卿的事情,朕自会处理,此事以后你不用再插手了。”
“皇上,东方云卿杀我十万唐国儿郎,乃是我国的国之大敌,即使皇上惜才,想要予以重用,且不说她是否愿意屈服,就算屈服了,也难保会不会出卖我国,更何况,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为那些亡灵赎罪!”说这话的时候,左相第一次跪在了大殿上向着唐逸辰行了一个完整的大礼,此言一出,大殿里的其他大臣们纷纷附和,尤其是一众将领。
唐逸辰似乎已经觉察到这件事不能再由着左相越说越严重了,他的五指收紧,似乎可以清晰的看见手背上的青筋,足见他此时的怒气。
“左相先起身吧。你不是已经为东方云卿烙上了奴印么?还有什么不满的?”
奴印……堂堂一个昔日护国将军,不仅远离故土,成为阶下之囚,更被贬成了奴隶,这是一种怎样的讽刺和侮辱……
左相差一点就将东方云卿被皇帝安置在寝宫一事说了出来,他没有办法发作,只能闷闷的说道:“臣只怕皇上过分的惜才,不舍得东方云卿这样的将领为奴。”他故意将“惜才”二字咬的极重,似乎在提醒着唐逸辰什么。
唐逸辰也完全明白左相的意思,却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那么其他卿家有没有事情要启奏了?如果没有的话,今日就先到这里了。朕现在就去处理东方云卿的事情,左相可满意了?”
左相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只能说到:“臣恭送皇上。”
可是,唐逸辰的身影才刚消失在他的势力范围,他便径直去了太后的寝宫。
看样子,这东方云卿必定是个祸水,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