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小孩子最讨厌什么,那一定是开学了。
就算是二十五岁的嵇鹏,听到开学的消息还是内牛满面。我这里还在商量计划几百万的东西呢,你就给我开学,别看我是个五岁的孩子啊,我跟你讲,将来我可是要统治离水,不对,统治全宇宙,不对,统治星辰大海的男人……
新学期新人到来,因为孔镇幼儿园实行小班化教育,每个班固定三十个小朋友,少个人就得再补个人进来,所以新来的小朋友被分到了嵇鹏他们班。
“同学们好,在新的一学期,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的学生,下面由她来给大家做自我介绍。”李宝书把身后的小姑娘推到了讲台前,脸色有些黝黑的小姑娘眼神躲躲闪闪,小手不自觉得掐着衣角,面对众人的眼光低下了头去,显得很胆怯。
“你们……好,我叫夏愿谣。我……”声音越来越低,小姑娘几乎是跑着到座位上的。正好坐在嵇鹏前面,孔雀的位置上。
嵇鹏盯着夏愿谣的背影,满是思索。
大家可不要误会,嵇鹏可不是头种马,况且才四岁,都长得差不多,能看出什么。嵇鹏想的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似乎……当年上贵族初中的时候,前面坐的女孩也叫夏愿谣,爸爸是孔镇镇长,妈妈是离水农村信用合作社大堂经理?
不会这么巧吧?当年嵇鹏也和这妹纸聊过,可是她说她幼儿园是在县城里上的啊,小学才是在孔镇上的。
嵇鹏决定打探一下。
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把脖子伸的长长的,几乎是凑到了她的脸上:“你好,我叫嵇鹏。嵇鹏的嵇,嵇鹏的鹏。”
“你好,我叫夏愿谣,夏天的夏,愿望的愿,歌谣的谣。”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回答了嵇鹏,嵇鹏这才发现,夏愿谣的眼睛很大。
据说眼睛大的女孩都是美女,不过后来上高中的时候,她确实成了班花。
“额,你怎么会中班才来上幼儿园啊。”嵇鹏好奇的问道。
“我妈妈调到孔镇这里来当什么社长了,然后我爸爸也在这里工作。他们说我在这里才能好好照顾我,县城里奶奶看着他们不放心。”小女孩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嵇鹏却是灵光一闪,自行脑补了整个故事。一定是白人熊的那批贷款,让原来的孔镇农村信用社社长高升,然后这个就位置空了出来。在镇长的努力下,自然就落到了他老婆身上。夫妻两人都在孔镇工作,女儿不在身边不放心,也就把她带了过来。
又是我这只小蝴蝶啊。原来夏愿谣应该会在离水县城念完幼儿园,才到孔镇来念小学,最后上那个贵族初中。
贵族初中可不是光有钱就行了,还要有成绩和运气,三者缺一不可。首先你得摇上号,之后你得参加它的入学考试,两者都通过后你还要交上一笔不菲的学费,才能顺利进入。但是为了公平起见,乡下的小学也有几个推荐名额,不用摇号,多交点赞助费就可以。
别看镇长是个很大的官,但放在县城里还真不如个县官。随便一个实权局长副局长,都可以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更何况离水下面一共有二十几个镇,二十几个镇又组成了五个乡。所以夏愿谣会来孔镇读小学,借由他爸爸的职位权利,获取孔镇小学的推荐名额,再借由她妈妈的资金,顺利进入贵族初中。
当官的果然都不简单,女儿还在上小学,就谋划好了六年后的事情。
或许可以搭个镇长的顺风车?
接下来的日子里,嵇鹏变着法子的接近夏愿谣。因为她是新来的,班上没人和她一起玩,久而久之丑陋的嵇鹏反而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十一月份的一天,一场秋雨突如其来。
夏愿谣的妈妈站在门口小店的雨篷里,拉着夏愿谣不知所措。
机会来了!嵇鹏当即把自己的伞递给了夏愿谣,不给他们拒绝的时间,飞快的奔回了家。为了营造些悲情气氛,嵇鹏硬是穿着湿透的衣服,度过了一晚上。
遗憾的是外婆也没有任何表示,外公也没有发现。
第二天,嵇鹏如愿以偿地感冒了。顶着红红的鼻子和耷拉着的眼皮来到了学校,准备还伞的夏愿谣很是过意不去。
第三天的时候,幼儿园放学。也许是夏愿谣把他感冒的事情回家说了一遍,夏愿谣的妈妈拽着嵇鹏去她们家做客吃晚饭。
经过老王头小店的时候,等候已久的白人熊迎了上来:“表弟啊,你这是怎么了?”
嵇鹏摇了摇头,指指夏愿谣说道:“同学妈妈请我吃饭。”
夏愿谣妈妈是什么人,通情达理的她笑着说道:“既然是嵇鹏的表哥,那就一起来吃晚饭吧。正好我晚上没空,你把孩子带回去。”
于是一行四人去了夏愿谣家。
到了餐点的时候,一个浓眉长耳的国字脸大叔也到了他们家。他嘴巴张的大大的,嗓门洪亮:“老婆,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和我介绍一下?”国字脸大叔放下皮包,卷起衣袖望着嵇鹏二人。
“这位是前天晚上借你女儿伞的同学,这位是他的表哥。”夏愿谣妈妈微笑着一一介绍。
“你们好,我是夏正国。夏愿谣的父亲。”国字脸大叔伸出一只手,白人熊急忙站起来回礼:“客气了,客气了。”
眼看饭局就要开始,夏正国还是没有一丝要介绍自己身份的意思,嵇鹏急忙给白人熊打了几个眼色。白人熊会意,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前两天和政府做生意的时候,听说我们镇长也叫夏正国,大哥你的名字撞衫了。”
夏正国看了看老婆,老婆摇了摇头,于是他哈哈一笑:“什么撞衫,我就是那个夏正国。”
这时候,夏愿谣嘴里塞着食物,也嘟囔着说道:“我爸爸就是这里最大的!”
白人熊一脸惊喜之色,忍不住说道:“太好了,最近我们在搞孔镇商业步行街的事,结果马长红副镇长硬是掐着不让搞,不仅问我们要十万块的好处费,还要我们分两成的利润给他。这不是敲诈吗,我们店面还没建好呢,哪来的资金?还有分红,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就得分出去两成?我就想要找镇长去评评理,给我们做主。但是马长红副镇长给政府门卫打了招呼,我根本进不去……”
白人熊口若悬河,嵇鹏心里一沉。还没铺垫一下呢,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平常不是挺稳重的一个人吗。
嵇鹏却没想到,白人熊一下说到夏正国的心坎里去了。
夏正国被调来当镇长已经三年了,手头却没什么权利。三个本地的副镇长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不仅不听他的命令,还抢他的政绩。本来他是想当个几年,谋求点资历就走的,可是被他们这么一搞,上面是彻底把他忘掉了。
最近分管卫生和经济的副镇长马长红更是春风得意,H县里申报了一个商业步行街的项目,赢得了县领导的赏识,更获得了去县里党校进修的资格。要知道,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还一直空着呢。
借着这个空档,马长红还H县里的组织委员会商量,把自己的侄子调到孔镇来当农村信用社社长。关键是谁不知道夏正国的老婆也提出了调令,这不是和镇长公然叫板吗?要不是他夏正国在县里还有些关系,还有些老同学帮忙,马长红侄子年龄太小,不够资历,说不定在另外两个镇长的拾掇下,真给他成功了。
夏正国心里的念头也就这么一闪而过,双眼威严的盯着白人熊说道:“哦,有这么回事?副镇长不放行本地企业发展,不支持本地商业建设,还要进行勒索敲诈?这还了得,当官不为人民办实事,反倒敲起人民的竹杠,反了他了!”
白人熊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夏正国伸出一只手指,慢慢地敲着桌子。他心里想,这是个机会:孔镇商业步行街是个关乎民生经济发展的大项目,因为靠近AH,市里早就有了把他建设成未来二十年商业重镇的计划。他也是收到消息才来这里当镇长的,却没想到市里迟迟没有文件下来,县里也没动静,直到最近才有很多方的资金介入。现在县里给了很多的眼球,副镇长掐在这里不放,明摆着是作死。或许可以凭此搬倒他?打开他在孔镇三年以来寸步难行的局面?
嵇鹏看着夏正国陷入沉思,知道他是在考量其中的利弊了。要想这种官场中人帮你,你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
于是嵇鹏“悄悄”地和“表哥”说道:“表哥,你说的马长红是不是那个录音里的坏蛋啊,竟然说要表哥分十万块钱给他。”
白人熊睁大眼睛,显得很无辜。哪里有什么录音啊?他动动嘴皮就想说没有。就在这时,嵇鹏狠狠地踩了他一下。他看到夏正国望了过来,瞬间改口道:“嗯,是的。录音里的就是那家伙,分出那么多钱给他,接下来建设可就搞不起来了。”
夏正国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有录音?太好了。你们等下周一,写一封关于马长红问题的举报信,然后和录音一起投到镇府门口的举报箱里。有了证据,我自然会代表孔镇政府给你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