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雯住在N市城北的一个单位家属区内。这里是过去的军区大院,改制之后变成了某工厂的后勤区。她妈妈搬到外地去之后,就把老房子留给了她。这是一栋老式的三层小楼,灰色混凝土建造,据说当年是为部队干部而设,坚固异常。所以几十年过去了,房子质量相当不错。现在,大院里的年轻人大多数都般到新建的商品房去了,留下来的基本是一些老年人以及仍然在这个单位工作的人。
她顺着黑乎乎的楼梯慢慢走上三楼,楼道里没有路灯,只能借着从花格窗里投入的一点点微弱的月光。但是她三个月来每天上下,已经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台阶的位置。
姜雯打开门,一种老式房屋的味道扑面而来,这种味道一直散不去。
她把钥匙仍在桌子上,没有开灯,一下子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在一片茂密的丛林里,她一个人在无目的的走着,四周到处大雾弥漫,空气中透着潮湿而带着腥气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要去向何方。她觉得胸中憋闷,呼吸不畅,却又无法摆脱。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跑起来,向着未知的前方。忽然,一个浑身血红、没有双手的怪物猛地出现在她眼前,并且朝她喷出一大串黑色、腥臭的液体,正好喷在她的脸上……
“啊——”姜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剧烈的喘息。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粘乎乎的,心中一惊,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汗水。
她起来,感觉到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肩膀和背部酸胀异常。她用力爬了起来,走到厨房去,给自己打了一杯水,大口喝下去,这才让心情平复了一些。
梦境中的恐惧感,如此真实,以至于她几乎相信那就是现实。自从从美国回来以后,她就被各种梦魇纠缠,挥之不去。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下意识地看看邮箱,因为美国的朋友会不定时地给她发信。
果然,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她扫了一眼发件人,来自一个叫“天眼”的陌生ID。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邮件。邮件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姜雯小姐:
冒昧地给你写信,是想告诉你,你们过早地沉浸在案子破获的喜悦中了。
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为什么第一个受害者舌头没了?而后面三个,被咬碎了,却还在?
真相往往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姜雯看到这几行字,忽然全身的血液有一种倒流的感觉,她一下子完全清醒了,盯着屏幕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
姜雯打开美国带回来的黑客程序,开始搜查比对来信的地址,却发现对方的IP无法显示!显然是发信人已经采用技术手段故意抹去了。
姜雯拿起手机,给谷明打了一个电话。
谷明带着迷糊的声音接了电话:“喂……谁啊?”
姜雯:“谷明,死者的舌头是什么样的?”
谷明:“什么死者……舌头?”
姜雯急切地问:“谷明,很重要。你听清楚了。第一个案子死者的舌头,是不是没有了?”
谷明想了一会儿,“嗯,好像是的。”
姜雯:“到底是不是。”
谷明:“是的。”
姜雯:“那后面三个死者呢?”
谷明:“舌头有被咬噬的痕迹,但还都在。怎么了?”
姜雯忽然觉得浑身很无力。
谷明:“怎么了,大半夜打电话来问这个。有什么关系么?“
姜雯:“案子可能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谷明:“啊?凶手不都抓到了么?他也招认了。怎么又出什么状况了?姜雯,你是不是太累了?”
姜雯:“好了,明天再说吧。”她挂断了电话。
姜雯放下手机,给那个地址发了一个回复邮件。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案子的细节的?”
姜雯按了发送键,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电脑屏幕里有一个黑洞,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她。
姜雯一直靠在沙发上,等着对方回复,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邮箱里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姜雯看看表,已经六点五十了。她顾不上疲倦,到卫生间里用冷水冲了冲脸,把头发整了一整,她感到一种透彻的凉意,让她清醒。
镜子里是一张娟秀而宁静的脸,只是显得有些苍白。连日的紧张和精神不佳让她心力交瘁。虽然外表看起来仍然镇定自若,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内心有多少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