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寂静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巷子的出口处已经有十数名黑衣人手持长刀往这边围拢过来。
褚浔阳手里握着软鞭,静立不动,默然的闭了下眼。
躲在暗处观战的人似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悄然往后退去,不过是衣袍划过夜风的一点细微的声响。
褚浔阳的耳尖一动,霍的睁开眼,目光锐利,足尖轻点,就跟着越过右边的墙头,紧跟着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将躲在门后正预备遁走的男人踹向了门板上。
这宅子陈旧,门板也有些年头了。
就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两扇门板摔出去,那人也跟着飞出去老远,砰地一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那些黑衣人刚刚扑到,本以为她是要翻墙遁走,正待要追,却被门内甩出来的那人砸散了精神,下意识的纷纷后腿避让。
褚浔阳将那人一脚踹出来,自己紧跟着也奔了出来。
那人摔的仿佛全身的骨骼碎裂,却根本完全不及缓过一口气来,跟着就是胸口一闷又一痛,恰是被紧随其后奔出来的褚浔阳一脚踏在了胸口。
“呃……”那男子闷哼一声,一张原本十分俊俏的脸上表情扭曲,面目可怖。
“殿下!”一群黑衣人立刻就傻了眼,有人暴怒的惊呼。
褚浔阳扬眉扫过去一眼,却是戏谑的笑了,“这些都是六皇子的死士吗?他们当真也是好本事,居然千里迢迢都潜到我西越的帝京来了!”
被她踩在脚下的南华六皇子满面通红,又怒又愤,咬牙切齿道:“瓮中之鳖,你猖狂什么?褚浔阳,你真当本王是好欺负的吗?可以三番两次的由着你为所欲为,今天正好,咱们就在这里把前情旧账都一并清算了!”
要不是这个丫头把他绑到了西越,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狼狈的下场。
逼得南华皇帝休战认输,还要让风连晟来赎他,回去至少少不得又要被弹劾,自此他在朝中威信必定一落千丈。
遇上这个倒霉的丫头,他简直就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所以本来他今夜脱逃之后是可以直接离京的,却是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遇上兵行险招,又折回来找上了褚浔阳了。
不曾想,竟然又是栽了!
六皇子气急败坏,仗着人多势众,也全然不顾自己此刻受制于人的处境就发了狠话。
褚浔阳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伏击自己的人会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好笑,玩味的看了眼全神戒备堵在前面的那些黑衣人。
这位六皇子,不过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罢了,就这心机手段——
比起他那位太子殿下的兄长还真是差了不止是一个段位。
想着自己的正事儿被他扰了,褚浔阳心里也有几分恼意,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就将六皇子一脚踹开,一边拍了拍有些发皱的裙角一边道:“你有功夫在这里和本宫逞口舌之快,不如还是想想回头怎么去和南华皇帝解释吧,南华太子在你下榻的驿馆之内遭遇暗杀,重伤昏迷,六殿下你难道是觉得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南华六皇子刚一脱险,直接就谋算着要如何来寻褚浔阳报复的,风连晟那边的事他却是头次听到。
惊闻此言,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总归是他整个人都半天没有反应。
风连晟要在这里有什么闪失,很显然矛头直指就是他了!
他本来是想要趁乱拿住褚浔阳,回国之后也好给自己长几分脸面,这么一来——
岂不是弄巧成拙。
“是你们西越的诡计?”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南华六皇子咬牙切齿,那目光阴冷怨毒的盯着褚浔阳,仿佛能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洞来。
“别把事情说的那么大,不过就是雁过拔毛,本宫觉得你们兄弟千里迢迢的来一次,不物尽其用就太可惜了!”褚浔阳莞尔,却是大方的承认了。
都已然是瓮中之鳖了,她居然还这样的有恃无恐?
南华六皇子据怒攻心,刚要挥手下令,却见褚浔阳的唇角一勾,冲着身后某个虚空的位置一声叹息。
她的目光略有复杂,似是在等什么人。
可是最后六皇子的人持刀一拥而上的时候,她便是苦笑一声,紧跟着眸光一敛,满面肃杀之气的挥鞭迎了上去。
那人跟着她,可她这还是在指望什么?她也不过就是在等着合适的契机落井下石要她命的吧!
褚浔阳手中长鞭一甩,如游龙般出手,声势惊人。
那些死士本还没将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看在眼里,正要扑过来,却被她挥鞭带起来的杀机凛冽的劲风逼退,纷纷朝两侧避让。
褚浔阳却不恋战——
她没工夫在这里和这些人消磨力气,你要以一敌众她没那样的魄力和把握,而且——
还有人黄雀在后的等着呢!
是以她并不恋战,直接从人群里扫除一条出路,拔腿就跑。
“拦住她!不能让她走了!”六皇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全然不顾脸上大片的擦伤和泥泞,面色狰狞的跳脚大叫。
褚浔阳对他自然也不会客气,目光一寒,紧跟着就是手中长鞭跟着一吐。
六皇子眼见着那鞭子柔韧如蛇舞朝他袭来,也顾不得形象,只就连连往后退去。
但是慌乱之中他的行动受制,当即就被褚浔阳的鞭子缠住了手臂。
待到他要挥刀去斩的时候,褚浔阳已经冷然的一勾唇唇角,手腕一收,骤然发力,将他的身子带起,往回一抛。
“王爷!”一众死士惊呼,眼见着他的身子向着后面的钉子阵飞去,都是吓的面无血色。
两个轻功最好的死士连忙飞身而起,两人一人扯了他的衣领,一人拽了他的一只脚才堪堪好在他见血封喉之前将他拖住,然后借助手中长剑在地面上的反弹力支撑,这才逃过一劫。
双脚再落回地面上的时候,几个人却都是面无血色,额上冷汗直流。
而彼时褚浔阳早已经奔出去数丈之外,眼见着就要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