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丢了面子,心里已经气恼到了极致,怒喝一声道:“给我追,给本王杀了她!”
这会儿他已经是顾不得这里是西越而不是南华,也顾不得褚浔阳是个什么身份,只想着要杀人泄愤找回场子。
死士们得令,提剑就要去追。
背后却是突然一阵阴风掠过。
“小心!”有人本能的惊呼,还不及转身却已经是颈边一凉。
不过转眼瞬间的功夫,十二名死士已经倒地八名。
一个身形轻灵的黑衣人横空出世,这些人方才一直在全力针对褚浔阳,甚至都没发现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已经骇然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那人手中一柄长剑染血,身体轻盈落地,却是没再管呆如木鸡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的南华六皇子等人。
而是身形一变,再度往前蹿了过去,横剑直刺褚浔阳的背心。
她的来势很快,褚浔阳就算是提前有所准备,也还是低估了她的速度。
慌乱之中她也无从应对,只能机变的突然侧身往旁边的地面上一滚,避开这杀招凛冽的一剑。
而就在她侧身避让的时候,那人一剑刺空,却是突然反手将手中长剑,连带着另一只手的剑鞘一起回手往后面还呆愣愣站在那里的南华六皇子等人袭去。
长剑在空中打着旋儿,挽起一朵刺眼的剑花。
那些人虽然都自认为伸手不凡,但却被这人指东打西的举动迷惑,因为她直追着褚浔阳去了,他们反而没了防备。
这一刻剑锋回旋,几个人就让就木头桩子似的,剩下的四名死士,其中三个又被那飞旋过去的长剑抹了脖儿。
最后一个躲避及时,却忘了身后的风险,直摔在了身后的钉子阵里,也是瞬间没了气息。
顷刻之间也唯独南华六皇子留了一命,被那剑鞘击中后脑,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前后也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这巷子里里面就湮没了人生。
褚浔阳的心中都姑且还来不及惊讶,在地上滚了一圈起来的时候就是喉头一紧,被等在那里的黑衣人一把卡住了喉咙。
来人,是方氏。
即使换了夜行衣又蒙了面,褚浔阳也还是一眼将她分辨来的出来。
方氏似乎根本就没想跟她废话,手指往她喉间一压就果断的要发力。
然则千钧一发,忽而听得有人冷肃的声音响起,“动手之前,你最好想想清楚楚!”
声音很稳,却很突然。
方氏手下动作一顿。
褚浔阳亦是下意思的循声望去,却见巷子里,那钉子阵的另一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身着黑色宽袍身材颀长的男人。
这人的身形,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方氏和褚浔阳都是一眼认出来了——
就是褚浔阳去楚州的前一晚,毒杀皇帝的密卫又带走了适容的那个男人。
隔着一片杀机尽显的钉子阵,那人宽大的黑袍在风中飞舞出诡异的弧度来。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并没有破阵而过的打算,黑色的纱笠后头窥测不到具体的目光和表情,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浅浅的讥诮,凛冽无比,“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必叫你悔不当初!”
方氏的手指弯曲,以一个残忍而冷厉的姿势压在褚浔阳颈边,微微泛白的指甲在夜色中竟是如同饮血的钢刀,透出森寒的冷意来。
褚浔阳面无表情,任由这两人对峙。
方氏黑巾蒙面,也看不到脸上表情,只是一双眼睛毫无温度的盯着对面那人,冷冷道:“就凭你?”
说话间她的目光锐利一扫,便是冷笑,“你大可以试试看!”
从上回的交锋上看,这人根本就不会武功。
而方才她这一瞥也是确定了适容不在附近。
就凭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也敢在她的面前口出狂言?
可是他这样信誓旦旦毫不掺假的语气却也是叫方氏心里大了突儿,本来已经要扣下去的手指突然停滞了那么一瞬。
对面那人不动不语,黑纱后面也看不到表情。
方氏没有等到他的后话,也已然没了耐性再耗下去,指尖发力就往下压了过去。
褚浔阳只觉得喉头一紧,下意识的皱眉。
对面那人撂下狂言之后却是还是没有任何准备出手打算,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声音又起。
“我现在是动不得你,可是来日方长,褚琪枫呢?”那人的声音亦是森冷而不带任何的温度。
这一句话出口,不只是方氏——
就连褚浔阳也是心里一凉,全身的神经都不由的紧绷起来。
方氏已经隐隐刺透褚浔阳颈边皮肤的手指突然顿住,眼中迸射出浓烈愤恨的杀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你敢!”
一字一顿,放佛是在这唇齿嗡合间就将对面那人嚼碎了吞咽下去。
那人不过冷嗤一声,负手稍稍往旁边侧过头去。
他这话说的狂妄,但是信誓旦旦,带着叫人不容忽视的力度。
方氏遥遥看着他,除了那一身宽大的黑色衣袍,却是再难从这人身上看到哪怕是一丝一毫额外的情绪和破绽。
但是不可否认——
提及褚琪枫,却是直击在了她的软肋上。
方氏的目光冷凝,迟疑着,却是再不敢妄动。
他暗暗的将那人打量了许久,最后却是突然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不理她,仍是保持一个不变的姿势,语气冷厉且干脆的说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今天你但凡是敢伤她一个指头——我保证,一定会从褚琪枫身上十倍百倍的取回来,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掂量着办!”
他的语气不高,但是落地的声音却是字字凛冽,砸的人心口生疼。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话给震住了,褚浔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方氏落在她颈边的手似是抖了一下。
而她自己亦是心里发苦——
从何时起,她和褚琪枫会成了两个互不相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