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工作交给三位姑娘,李士林还是比较放心的,“这若是城墙好,有城门,就好防卫了。以后,得想法子修一修,最差也得把县衙门的围墙,大门弄好,不能这么破烂了。”转而县太爷颇为感慨。
“我看,我们应该把尸体秘密转移了,让他扑个空。在仓库里也设上埋伏,进来一个抓一个,抓不住就直接杀了。”师爷又出主意。
“在仓库门前也照常派人站岗,门上依然上锁,做得就像真得一样。省得他们怀疑,一看不对头缩回去。”李班头提醒道。这个补充明显是很及时的。
县太爷听了几个人的意见后下了决断:“我看这样:李班头带十个人在仓库门前站岗,待倭寇来了,虚应几招就撤退,待他们进仓库后,再从背后杀出来。李宝领四十人埋伏在仓库里,倭寇进来就杀,给他一个迎头痛击,先杀杀他的锐气。刘平带四十人埋伏在仓库后边,待李宝与倭寇打起来后,就从左边杀出来。李臣领四十人也埋伏在仓库后边,与刘平一起行动,从右边杀出来。李海平带他的徒弟们埋伏在二堂附近,待各路人马都杀出来后,直杀向大门,堵住倭寇逃跑的退路。大刘带弓箭队上房,大堂、二堂,仓库的房上都上人,多带箭上去,只要能射敌就射,坚决盖住倭寇的顶。王姑娘带人埋伏在二堂里做预备队,看那方弱,就支援那方。争取杀伤他几十人,最好能抓几个活的。”
再说毕元这边。
毕小青回去后,向毕元报告了探听到的情况。毕元与倭寇头子一听说尸体在仓库里,而且有人守着,都觉得有点难。偷出来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抢,要抢,就得多去人。县衙门招了一百多人,且打了三个胜仗毕元是知道的,但他只是觉得不过是新招来的人,能打什么仗,迄今为止,毕元和他的毕家军还从未吃过什么亏,所以目空一切依旧。至于县衙的那些衙役们他更是觉得只能摆摆样子,虽然心里隐隐还是担心,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不去又觉得叫人家抓住了把柄,极其不利,只得硬着头皮去。军师建议都换上倭寇的衣服,由倭寇头子统一指挥,毕元不能去。一旦有失,只推不知,庄子的人如被县衙门抓住了,只骂八嘎,别的什么也不能说,这样稳当一些。商量了几次,最后决定一百五十余人进城,毕元带五十人一辆马车,在城外接应。并派毕小青来回传递情报。后半夜发起进攻,只要抢到尸体就撤退,绝不许恋战。
第二天傍晚,县太爷就指挥众人开始准备。李海平被请到二堂,听明白了任务后,也开始准备。叫了几个徒弟出来,把宝剑抱到牢里分发给徒弟们,等候命令,准备参战。李宝带着士兵先把四个死人悄悄抬走,送到一个偏远的小工具房里。一个士兵对尸体一抱拳说:“四位先生不要见怪,在此安住,我们给你们报仇雪恨。”然后才出来锁门,同伴们都看着他笑,他却说冤屈死的人魂为恶鬼,很厉害的,对他们不礼貌会怪罪的。
三个姑娘骑上马直奔毕家庄而去。
二更天,毕家庄的庄门大开,二百余人青一色打扮,各个都拿着东洋刀走了出来。一辆马车跟在后边,悄无声息的踏上了去县城的大路。三个姑娘看得真真的,连忙使出轻功,奔向拴马的地方,然后骑上马飞跑回来报信。
县衙这边一得到准信,立刻动了起来。指定的房顶全上去了人,成捆的箭搬上了房顶,各路埋伏的队伍全部到位。李班头带十个人站在仓库门前,剩下的衙役与王姑娘的队伍都进了二堂,把个二堂挤得满满的。李宝在仓库里,在里面摆了几个小圆木,准备拌倒进来的倭寇,然后开刀斩杀。
三更天,城外的哨兵都回来了,报告倭寇已经来到了城外。李士林立即下令准备好,保持肃静。县衙内外,雅雀无声,一片黑暗。
倭寇头子与毕元在城门口相互一点头,留下五十人与马车,一百伍十余人进了县城。街上空无一人,毫无阻拦,他们一路小跑来到县衙大门前。他们伏在门外静听了一阵,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县衙大院里静静的,也没有一点灯光,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埋伏着大队伍。只有写着县衙两个大字的灯笼在门楼的檐下挂着,被寒风吹得晃动着,发出微弱的光。
倭寇头子对几个人轻轻说了几句,立时起来四个人,高抬腿,轻落步,走进了县衙大门。大堂前后,二堂前一个人也没有,再往前走,远远看见西北方向有一栋房子。房屋高大,门前站着十个人,屋檐下挂着四个大灯笼,也不甚明亮。他们估计:这就是仓库。四人不敢再往前走了,悄悄退回去报告。大刘在房子上伏着,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手拿邦子,随时准备发出射箭的命令。
倭寇头子听了报告说:“进去一百二十人,留三十人守门,并准备接应。三十人堵在二堂门前,防备二堂出来人。仓库大门两边各列三十人,防备官军攻击,保证进库的安全。剩下的三十人进库抢尸体,四人抬一个,速速撤退。其余人放火,将仓库,二堂,大堂全点着,叫官军去忙于救火,没有时间追我们,好安然撤走。速战速决,不准恋战。五个小队长一齐点头答应,倭寇头子将战刀一举,九十人鱼贯而行,冲进了县衙大院。他们绕过大堂,冲过二堂,前锋已到仓库,倭寇如入无人之境。倭寇头子十分兴奋,暗笑县衙的官兵如此疏于防范,为轻易得手而高兴,刚想叫喊散开时,就听梆子响,箭如飞蝗般射向倭寇的队伍。大刘站在二堂的房顶上,看见倭寇真的进来了,气愤已极,看看三个房上的士兵都以将箭扣在弦上瞄准了倭寇,就敲响了邦子。士兵们有的站,有的坐,一齐开弓放箭,箭头发出嗖嗖的响声奔向倭寇的胸膛、后背。随着惨叫声,倭寇陆续中箭倒下,一时间,就有十多人中箭。倭寇头子一听梆子响,知道中了埋伏,刚才的那股兴奋劲早吓得飞到东洋大海里去了。刚喊一声不好,箭就飞来了。他立即用刀拨打箭只,一边指挥向仓库冲锋,以躲避箭只。在冲击中,又有十来个人中箭。他只得又喊县衙大门外的接应队伍快进来抢救被箭射着的死伤人员。倭寇的接应队伍涌进来,一拨人专门拨打箭只掩护,一拨人背起死伤人员直接出城,又看到人员不够,只得丢下死的,抢救活的。倭寇头子来到仓库门前,呀呀叫着,直奔站岗的衙役杀去。李班头哪里敢抵抗,一声呼哨,带着衙役立时向后边跑去。倭寇头子一见,心中稍稍感到安慰。冲到库门前,就用刀撬锁头,其他倭寇也来帮忙。仓库房上的士兵射不到房檐下的人,但能射到别的房檐下的人,各小队长仍令继续猛射,射得倭寇乱蹿,都往黑暗处钻,但仍不断有人受伤。倭寇头子真是急呀,他下令说进去找到尸体后能放火就放火,连仓库一齐烧了。锁可一下子被撬下来了,倭寇头子与另一个拉开大门,倭寇们为躲箭一下涌进去二十余人。那知门口放的都是小圆木啊,一踩就动,一动就滚,人一齐扑倒了七八个,前边的人摔倒了,再进来的又摔倒在他们身上,人压人,一是也弄不清怎么回事。仓库里埋伏在门两的士兵举刀就砍,一时血肉横飞,一边砍,一边大喊:“杀倭寇,杀倭寇啊!”倭寇的人头就像西瓜一样到处乱滚。进去的二十余人,堆在上边的全被砍下了头,底下的也被死尸压得动不得。若不喊叫还好,一喊叫,大刀就来了,底下的人头虽然未掉,但也丢了一半,再也不能叫了。倭寇头子一看仓库里有更大的埋伏,自己带进来的一百二十人快死了一半了,还不知道别处有没有埋伏,知道是不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便下令撤退。李宝一看倭寇有退走之意,大声喊杀,下令冲击。仓库后边的刘平,李臣,早已按耐不住了,急得握刀杆的手都出水了。但没有命令不能出击,一听李宝杀声大起,把大刀一举,带着士兵冲杀出来。一时间,杀声震天。听到杀声,李海平也带着徒弟们杀了出来。原来设想他去堵大门,没想到倭寇退得太快,已经退到门口了。他们师徒只能跟在士兵的后边,干着急用不上劲。李宝,刘平,李臣三杆大刀冲在最前边,追着倭寇砍杀。倭寇不断有人死伤倒下,头子也别无他法,只想快快逃走。但李宝他们紧紧追着,负责掩护的人是越来越少,行势是万分危急。一出县衙大门,退在前边的人是撒腿就跑,负责掩护的也转身跑逃跑。有几个慢了点,立即被砍倒。跑得快的,先到了城门。毕元这气呀,一百五十多人进去,不但没有抢到死尸,还伤亡惨重!这仗是怎么打的?这么快就被打出来了,真气死人了。可败回来的人对毕元说:“三个持大刀的头十分凶狠,谁也挡不住,有几个力气大的倭人去斗手持大刀的人,三五个回合就被砍死,庄主,咱们快跑吧。”毕元一听,也泄气了,挥挥手叫马车拉上伤员赶紧退,他带众人开始小跑,听到喊杀声,就纵马狂奔。后面的残兵也跟着狂跑。
李宝带领着一百余人在后面追,追了十几里才收兵回去。
孙子兵法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为有充分的准备,残破的县衙,新组建的官军,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衙役,可以杀得倭寇与汉奸如此狼狈,而毕元之败恰恰败在轻敌与盲目上,人生常常就是这样,一念之差,境界已是千里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