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问道:“你为什么不走呀?”
张贤道:“婆婆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不知道婆婆的名号,怎能离去?”
婆婆皱眉道:“有这个必要吗?”
张贤道:“婆婆要是不说,我便不走。”
婆婆叹道:“我却也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将我的外号告诉你。”
张贤喜道:“婆婆请说。”
婆婆道:“因为我长年住在冰岛,人都称我冰龙婆婆。好了,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号了,我走了。”婆婆转身便要走。
张贤赶紧站起身来,道:“婆婆且慢。”
婆婆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问道:“又怎么了?”
张贤道:“我见婆婆向北而行,不知道婆婆要去哪里?”
婆婆怒道:“我没工夫搭理你。”
说着几个闪身,已消失在夜幕中。
张贤见婆婆走了,却也无话可说,一想到身后躺着几具死尸,心里害怕,赶紧加快脚步,向北而行。
却说张化出带着几个家人,绕着莲山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张贤的影子,回到家中,已经到了半夜,夫人却也没睡,见丈夫回来,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可有贤儿的消息?”
张化出叹气道:“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
夫人哭道:“我的贤儿还没出过远门,这要是遇到坏人,却如何是好?”
张化出也不答言,只是叹气。
正在这时,突然听道大门咚咚作响,夫妻俩同时站了起来,快步向外走,本来开门这件事是下人做的,张化出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快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孩子,正是张贤。张化出一看到张贤,不由得怒由心生,举掌要打。但借着月光,张化出看到了张贤脸上的斑斑血迹,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赶紧拉过张贤,一把搂入怀里。张贤一趴在父亲的怀里,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哭道“爹。”
夫人见是张贤,也赶紧奔了过去,将张贤从张化出怀里夺过,看了看张贤那伤痕累累的小脸,眼泪便滚了下来,搂过张贤哭道:“我的儿呀,你跑哪去了,可把为娘急死了。”
张化出抹了抹眼角刚欲滚出的眼泪,道:“好了,别哭了,孩子回来是件好事,我们回屋吧。”
夫人这才止住悲声,道:“你看我,一哭起来什么都忘了,我们回屋吧。”
这时候几个家人也出来了,见少爷安然回来,都很高兴。张化出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把厨子叫醒,叫他给少爷做几道菜,越快越好。”
三人这才回到房中,夫人找来药给张贤的伤口上药,张贤却把自己被抓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张化出听罢,拍案道:“这都是那个什么王先生搞的怪,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张贤接触那些穷书生。”
张贤道:“这不是先生的错,是我自己要去莲花观的。”
张化出道:“他要是个明白人,就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去。这个庸师。”
张贤还想为王充辩解,张化出道:“你不必说了,总而言之,以后你不准再和那个王先生读书了。”
张贤见张化出似要发怒,不敢再言,等家人将饭菜端上,吃过饭,便回房睡了。
转眼几天便过去了,六月初三也就是张贤生日这日一早,张贤在西厢房设宴,张化出答应了儿子的条件,却也不干预。
张贤见家人布置好了桌椅杯盘,便到门口迎接客人,不一会门外走来一个中年人,正是陈彪,张贤见了陈彪,笑道:“大叔来了,快往里请。”
陈彪抱拳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理。”于是张贤将陈彪让进西厢房,又出迎接的其他的客人了。”
不一会,门外又走来一人,能有四十余岁,穿着灰布袍子,剃着大光头,却是个和尚。张贤笑道:“大师您请。”
和尚施僧礼道:“小施主不必客气。”张贤将和尚也引进厅房。
张化出见儿子的朋友不是蛮人就是和尚,一赌气,便上书房看书去了。
张贤又接待了四个客人,却都是三十岁往上的中年人。张贤看日头已经高高升起,黄易龙却始终没露面,就要回西厢房。
张贤正欲进屋,却听门外一人道:“切慢,小兄弟等等。”
张贤转头看去,只见来人一张红脸,八字立眉,二目有神,一身宽大的袍子。张贤却没见过此人,先是一愣,接着便问道:“你是叫我吗?”
那人笑道:“我是来给小兄弟祝寿的。”
张贤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笑道:“我叫胡冰,听说小兄弟要摆宴席,我便来了。”
张贤道:“既是朋友,那也里面请吧。”
却说宴上几人推杯换盏,喝的正欢。酒过三旬,陈彪笑道:“小兄弟如此好客,将来必成为江湖上少有的大人物。我这有分薄礼要送给小兄弟。”说着,陈彪从怀中掏出个小葫芦来,笑道:“这小葫芦里装了十八颗定心丹,若有什么烦不可解之事,服下一颗,心绪便宁。原本小兄弟一生平平安安,却也用不着此物。但这是陈某的一点心意,望小兄弟笑纳。”
张贤笑吟吟的接过小葫芦,点头称谢。
那和尚见陈彪送给张贤礼物,也掏出一物,却是个铜制的佛像。和尚道:“当日若不是小施主一颗丹药,和尚恐怕也活不到今天。贫僧却没什么好送的,只好送一个小佛像,保佑小施主一帆风顺。”
张贤接过佛像谢过。其他人也纷纷现出礼物。
胡冰见众人献完礼物,笑道:“大家都献了礼物,我也不能空手。”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里面却是个玉雕的小狐狸。那和尚见了,惊道:“这是汉白玉?”
胡冰笑道:“大师倒是识货,我便将这个汉白玉雕的小狐狸送给小兄弟。”张贤也不知此物甚是贵重,接过小狐狸便收下了。
一干人一直喝到晌午,这才纷纷告退。
张化出听说客人走了,便将张贤叫进书房,狠狠数落了一番,张贤惧怕父亲,只好点头应付。
却说胡冰出了张家,奔正南方向而去,胡冰脚程却快,只奔了半个时辰,眼前便出现个大松林。胡冰钻进松林,继续往前行。顿饭功夫,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宅院。宅院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见是胡冰,也不阻拦,胡冰便走了进去。
宅院不小,里面有十余个厢房,胡冰没停步,直接奔内院而去。内院最靠里,有一间小房,小房不大,却很华贵,房檐的琉璃瓦闪耀着太阳的光芒。
此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侯,胡冰擦了一把汗,上前敲门。不一会,门内一人说话:“进来吧。”胡冰这才推门进入。
屋里十分阔气,对门两丈开外是一个雕龙的大屏风,屏风前面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茶壶茶碗,桌子旁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一身的黑衣,看样能有五十余岁,八字立眉,一对凤眼炯炯有神,狮子鼻,三缕胡须飘洒前心。
胡冰见了此人,急忙跪倒道:“师父在上,小徒有理了。”
那人见是胡冰来了,微微一笑道:“冰儿不必多理,站起来说话。”说着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胡冰赶紧站起,躬身道:“师父吩咐小徒之事,小徒已经办好。”
“哦?”那人问道:“礼物可送到?”
胡冰点头道:“按师父的吩咐,已经送到了。”
那人笑道:“送到了就好。”
胡冰又道:“徒儿有一事不明。”
那人喝了口茶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便说吧。”
胡冰道:“师父英雄一世,何必给张化出的小儿送礼。”
那人放下茶碗道:“问的好,那张化出却不是一般人,想当年是川城一带的总镖师,黑白两道的人他都认识,现在是人过中年,膝下又有子,为了避免江湖风险,这才金盆洗手。”
“那又如何?这跟师父有何相干?”
“我教实力还不算雄厚,却已经得罪了不少江湖大派,现在我教的主要任务不是称霸一方,而是招兵买马。”
“师父的意思是要将那张化出收罗帐下。”
那人点了点头。
胡冰又道:“听说那张化出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能否听师父的话却是难说。”
那人笑了笑,道:“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中,不怕他不顺从,他要真是不听使唤,自有人会收拾他的。”说完,打了哈欠。
胡冰知道师父有些烦了,不敢再问。
那人道:“你去备轿,我要出门。”
胡冰领命,到外面叫来四个黑衣人,在大宅子外备好轿子,回小屋交令。那人点了点头,出了小屋,胡冰在后面跟随。
那人一直走到宅子外,来到轿前,转身对胡冰道:“你回去吧,为师有事要出门。”
胡冰不敢多问,躬身告退。却说那人进了轿子,在轿内吩咐了几句,四个黑衣人便将轿子抬起,奔东北方向而行,不一会便出了黑松林。一行人并不停息,继续前行。行了足有半个时辰,便到了城镇。此处却是邛州最大的城镇——兴隆镇,十分热闹,过往的旅客行人不断。
不一会,前面却是一个府院,高门上三个大字“知州府”,四个黑衣人来到此处,便将轿子放下了,那人一撩轿帘,出了轿子,对四个黑衣人道:“你们在此等侯。”说着迈步上了台阶,来到府门前,门前两个门卫一看有人来了,赶紧拦路道:“干什么的?”
那人抱拳道:“在下梅春,乃是天狐教的教主,麻烦两位给通报一声。”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一个门卫道:“您稍等。”说着,便转身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大门便被打开了,一个满身官服,头带钨砂的人走了出来,他的那对斗鸡眼和他两撇撅起来的小黑胡让人觉得那么的滑稽好笑。这位大人的身后跟了不少衙役,一个个倒是精神抖擞。
梅春一见到那位大人,便迎了过去,躬身道:“小民何德何能,劳知州大人大架。”
那知州撅起小胡,眯着小眼睛笑道:“梅教主今日怎么这么抽闲,何某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二人客套了几句,携手进了内宅,仆人将茶水端上,二人坐定。
知州问道:“梅教主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却不知有何事呀?”
梅春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在下有一物要送给知州大人。”
知州奇道:“却是何物?”
梅春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往前一递,道:“大人请过目。”
知州颤抖着手将盒子打开,哪知道盒子一被打开,便有万道瑞光从盒中放出,将知州的眼睛耀的生疼。知州定了定神,仔细往盒中观看,那瑞光却是个小珠子发出。知州忙把那小珠子拿起,放在眼前观瞧,只见那珠子晶莹透明,可爱无比。知州不禁有些爱不释手,放在手里把玩,梅春咳了一声,知州才愣过神来。
知州笑了笑,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逢,道:“梅教主见笑了,刚才下官失态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愧领了。”
梅春笑道:“大人客气了,我这还有点小事要麻烦大人。”
知州笑着应道:“梅教主尽管说,只要下官能办到,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梅春笑道:“知州大人果然爽快。”于是如此这般将来意说明。
知州笑道:“这个好说,我明日准保办成此事。”
梅春抱拳告辞,知州送出。
却说张贤打过完生日,便挨了爹的一顿骂,心里大是不悦,早早回房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家人吃过早饭,却听道到门外人声嘈杂,接着便听到有人敲门,敲门声甚是急促。
夫人奇道:“是什么人在我们家门外如此叫嚷?”
张化出道:“你和孩子在屋里,不准出去,待我出去瞧瞧。”
此时,一个家人已经将门打开,却见闯进来十余个衙役,那家人颤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
为首的一个衙役道:“这是张化出家吗?”
家人被吓傻了,不敢回答。
张化出已经出了屋,来到众衙役面前,抱拳道:“各位官人可是找我,不知道各位有什么事?”
那为首衙役道:“经举报,说你们家有赃物。”
张化出抱拳道:“各位不要听奸人挑拨,小民从不做违法之事,有什么赃物?”
那为首衙役哼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各位兄弟,给我搜。”手下的衙役便要闯进内宅。
张化出抬手道:“且慢。”
那为首衙役白了张化出一眼,张化出却不理会,道:“列位要是搜出赃物,我甘愿服法,要是搜不出来,却怎么办?”
那衙役道:“要搜不出来,我们甘愿包赔你的所有损失,然后转身就走,不再讨扰。”
张化出道:“好。”于是回房叫出夫人和张贤,又将各家人叫出。这才来到那为首衙役近前道:“列位请吧,可别忘了你们的话。”
那为首衙役一摆手,道:“搜。”于是他手下的一干衙役便拥身而上,进了内宅。
那为首衙役站在张化出身边,道:“张庄主,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早早交出赃物,还可以从轻发落。”
张化出“哼”了一声,却不搭言。
不一会,一个衙役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物,道:“找到了,找到了。”
那为首衙役接过那物,张化出仔细一看,却是个玉制的狐狸。
那为首衙役提起玉狐,冷言道:“张庄主,你还有何言?”
张化出怒道:“你不要栽赃陷害,我家没有此物。”
那为首衙役道:“这玉狐是天狐教特有之物,怎么会在你家,这不是赃物,却是什么?张庄主,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个衙役过来,在张化出的脖子上套上绳索,道:“还不快走?”
张化出“哼”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就跟你们走,却能如何?”
一干人不容分说,便要将张化出带走。
张贤急道:“且慢。”
一干衙役回头看看,却是个孩子。
只听得张贤道:“那玉狐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那为首的衙役道:“这我管不着,咱们上公堂对峙吧。”说着,押着张化出转身就走。
张贤见他们不通情理,身子一晃,已经挡在大门口。
那为首衙役道:“怎么?”
张贤握拳道:“你们再不放了我爹,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