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看到了赛尔晕了过去,又慢慢看着她醒了过来,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由茫然迷离慢慢地明澈起来,黯然的脸渐渐有了生气,至此罗烈的心完全落了下来。他闭了闭眼睛,额头疲惫地靠在玻璃上,他成功了吗?他不敢想是自己的功劳,一切还要看赛尔,这才是开始,更长的艰辛之路还需要她自己去走。他能做的就仅仅于此了!
摊开握在手中已经被汗渍**的翡翠玉坠,送给赛尔的生日礼物,他淡淡地微笑了。她该得到鼓励!新的一天开始了,她应该有个新的开始,这不仅仅是她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罗烈转身把玉坠放在廖罡手中:“去给她办保释吧!这是给她的生日礼物,请帮我转交给她,别说我来过。”他笑了笑,转身又看了看赛尔,她已经坐起来,正用衣袖擦满脸的汗。她旁边的红发女人早已经被倒下的女人吓倒了,滑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呜呜地哭,与刚才的强硬判若两人。罗烈早已经知道她的伪装,一个虚张声势自我保护的女人!他摇了摇头,整了整西服走出了房间。外表的强硬总会被真正的灾难击破,只有内心的强硬才能让你置于不败之地,他希望赛尔也懂得这个道理。没有人真正能陪伴你一生,只有你自己的坚强能陪伴你渡过每一个困难。
我的爱!我等着你归来!
走出警察局,已经凌晨了,罗烈站住了,抬头看着远处穿过高楼大厦缝隙透来的茫茫晨景,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已经能看见城市城市隐隐的轮廓。在这雾下面的太阳应该正在积攒着力量,等候着一跃而起的那一刻吧!当阳光普照大地时,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无限的希望和新的开始。
每个人的新的开始!
罗烈仰头闭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还带着冷意的空气!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该来了!
脱离了黑暗,他已经正式退休,一直忙着追踪赛尔也没好好想想今后,现在可以放下心来,他要做的事是找个酒店,先睡它几天,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易柏和谭天凡他们应该在恨他吧!哈哈!罗烈想起来就得意地笑。他一声不吭地丢下摊子让他们收拾,自己追着赛尔满世界跑,他们不恨才怪。不过也不能怪他,谁叫他们都不做他的接班人。这两人太不仗义了,都是孤家寡人也不体谅一下他的难处,他可是要追寻他下半生的幸福啊!既然好说歹说都不同意,那就别怪他也不仗义了。不管怎么说,接班人的候选人就是他们两了,他不管他们怎么推脱,猜拳定胜负也行,那两人绝对做得出来,他是不管了,反正他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了。
自由的感觉真好!在阳光下生活的感觉也很美妙。罗烈肆无忌惮地在警察局走来走去只觉得新奇,原来还可以这样生活啊!胸怀坦荡地看着以前属于“圈子”里的人,脱离了黑暗,觉得自己也获得了新生。
明天,不,应该说今天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罗烈踏着曙色微明的晨色,迎着慢慢暖起来的晨风走了。
他就这样走了?宗正宽目睹着罗烈将什么东西放在廖罡手中,回头看了一眼赛尔就离开了。等他离开,宗正宽回头看赛尔,她已经擦好了汗,整理好衣服,正用手理顺蓬乱的头发。他默默地看着,他从头到尾目睹了全过程,赛尔被掐打时他几乎无法看下去想冲出去叫警察,但是罗烈和廖罡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于是宗正宽不再看赛尔,而是仔细地观察着罗烈,他的面部表情的伪装做得很好,让宗正宽相信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表情都会以为他和里面的女人根本没什么关系。宗正宽看了半天才发现他藏在西服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而从那暴起的青筋和微微不易觉察的袖子抖动,才让宗正宽窥视到一点他外露的情感。
宗正宽的心被什么刺痛了。这就是爱吗?罗烈的爱!与他相各异的爱!他不是对赛尔的痛无动于衷,他只是将这种关心和爱内敛,即使内伤也给人坚如磐石的依靠。就是这样博大精深的包容力震撼了宗正宽,让他凄苦地发现了自己和罗烈的差别,他对赛尔的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罗烈了,除非他有罗烈对赛尔壮士断腕的坚决,可这恰恰是他无法办到的,所以就注定了他的爱情悲剧。
他茫然地看着赛尔,赛尔她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半天才迟钝地发现她真的不一样了。她的眼睛由漠然慢慢到有神,再到泛着异样的光彩。她的脸,清瘦的脸也有了生气,宗正宽认真看了半天,才发现那种生气是他久违的,有着范赛尔独特风格的自信,昂然的自信,飞扬的自信。从眉间一点点漾开,到脸上,到身上,再到全身都是。
这就是罗烈说的猛药的效果吗?
宗正宽难以相信凭那几个女人的表演就能得到了赛尔的脱胎换骨,却怎么也没想到不仅仅是那几个女人的功劳。如果要算,她们也仅仅是诱因,更多的其实还是赛尔的累积。累积的自我厌弃,累积的被轻贱等等其实已经到了赛尔的极限了。正如再见宗正宽时赛尔说的话,“你是给我毒品还是让我从楼上跳下去?”她以为她自己可以将生命与毒品划等号,可是当真正目睹死亡来临时,她醒悟了,她的生命远远不是毒品的意义能代替的。爸爸妈妈罗烈哥哥一个个对她的意义都比毒品重,所以她强迫自己做出了选择!生,就有尊严,有意义的生。
毕竟是能在激烈竞争中做到合伙人的大律师,逻辑思维和接受能力都比别人强,宗正宽目睹了赛尔的变化也从中得到了启发。置之死地而后生!看到罗烈和赛尔之间的爱,他也该放手了!不再有不甘和侥幸,罗烈的话和那一拳彻底断了他的希望,也让他看到了现实。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无望的纠缠呢?他心中早就明白可还是身不由己地沉沦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问着自己,离开了警察局。
当次日坐着飞机离开美国时,看着机外的蓝天,宗正宽找到了答案:一直不肯放手是因为他害怕孤独,不甘从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中退场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