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八月未里的某一天。
无边无际的沙漠象黄色的大海,寂静地诗意地伸展着一道道一条条沙浪。朝阳升起,展开万丈的光芒似情人温柔的眼眸俯视着这金色的柔和,一点点轻抚过去,越过一道道沙丘,直到沙漠深处的一个部落。
部落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从人们相互的问候中可以听出这里在举行着一场婚礼。沿着热闹的路线,穿过错落有致的帐篷,来到举行婚礼的新房外,可以看到朴实的村民们在新房外面举行着庆祝婚礼的活动。
人群中我们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半长的发早已经失去了蜷曲,前面刘海剪得参差不齐,有些凌乱却野性味十足。她发丝下面一张脸黑里透红,眉稍嘴角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这样一张脸,虽然带着被沙漠风沙洗礼过的粗糙,却是一张有着健康肤色的脸。没经修剪的浓眉下一双嫣然动人的眼睛,虽然有些干燥却丰腴的嘴唇,微扬的下颚呈现的不是骄傲而是坦率倔强。粗布的当地服装穿在她身上有些过于宽大,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却不会再给人她很羸弱的感觉,健康有些纤细的手臂上皮肤绷得很紧,有着不会给人很过分的肌肉。她的手臂上套着一大串当地人用兽骨和彩色石头串成的手链,一动能发出轻微的悦耳的响声。她带着笑好奇地看着村民们准备婚礼的食物,这样的婚礼对她来说是新奇的。当她流浪到此,想休息一下补充行囊时,这场婚礼和好客的村民留下了她。
她当然是我们的赛赛了!阔别了半年之久的范赛尔。
没错!她又回到了沙漠,这曾经她自我放逐的地方——黄沙漫天的沙漠以它博大的胸怀再次迎接了她。
等我一年!
当她接过廖罡给她的翡翠玉坠,她除了这一句话,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不用廖罡多说,她知道罗烈来过,也知道罗烈为什么会走,她感谢罗烈的离开。当她含着泪凝视着手心里的玉坠,似乎还带着罗烈味道的玉坠时,忍不住的泪就滴在了上面。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将归来,仍然是你的范赛尔,仍然是你的宝贝,她在心里嘶喊着,似乎对着玉坠就是对着罗烈发下誓言。
这就是她的爱人!分开才越来越清晰地让她看清了为什么会那么死心塌地爱他!当她在痛苦中呻吟时,当她在漫天黄沙中踟蹰独走时,她知道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她不是在自我放逐,她只是在寻找遗失的自己。她并不孤单,也不是在孤军作战,她的爱就在后面,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只要她转身,就能看见她的爱在等着她。就是带着这样的安慰她熬过了炼狱般的痛苦,熬过了苦行僧般自我救赎的**夜夜。她比上次更深地进入到了沙漠的中心,一天比一天更多地找回了自己,也找回了自信。她觉得她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朴实无欲的生活,需要很简单的生活,一点点给予就能感动和快乐的生活。
这是一个朴实的神秘的部落,对于这沙海荒漠中闯入了他们世界的范赛尔,他们给予了热情的接待,并邀请她参加为期四天的婚礼。今天是第三天,明天参加完婚礼不但部落的人将要搬迁,赛尔也将重新踏上自己的征途。
这个部落的婚礼有很多庆祝形式,有喜宴和歌舞还有“闺女之夜”,所谓“闺女之夜”,是婚礼后第三天晚上的一种庆祝活动,也是一种为部落未嫁娶的男女提供相识机会的活动。在这天晚上,新郎和新娘双方的亲朋和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聚集一起尽情欢乐。她们跳着传统的民间舞蹈,唱着祖辈流传下来的歌曲,分享着新人们的幸福和欢乐。整个“闺女之夜”,新房内外都灯火通明,这是姑娘小伙们的世界,他们花枝招展,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这样的夜晚应该是快乐的,令人向往的。赛尔留下来也是基于这种向往,她在荒漠中流浪了几个月,部落和热情好客的主人让她感受到了温暖。离群太久,重又回到同类中让她觉得一切都很亲切,凭着简单的语言和部落的人交流着,她觉得他们待人的朴实和真诚又唤回了她面对同类的热情。他们强烈的集体主义观念和团结互助的精神,让她看到了他们纯厚朴实的性格和粗犷豪放的情怀。几天的相处,赛尔觉得自己又得到一种新的启迪:茫茫的世界中,我们如沙尘般的渺小与平常,能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又需要多少的缘分?经历过死亡才能感受到生的欢乐,经历过离别才能感受到相聚的幸福,经历过苦难的人才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而最终能让这一切美满的只有希望和等待……
夜晚,营地的中央位置燃起了篝火,烤全羊的香味阵阵飘来让人垂涎欲滴。姑娘们穿着长裙,披着色彩艳丽的罩衫,戴着五颜六色的包头,引人瞩目,别具风采地出场了。小伙们描眉画眼,涂着黑白相间的花纹,头上戴着插有羽毛的帽子踏着鼓点跳起了民族舞,漂亮的羽毛、兽皮恰似彩云飘动,让人耳目一新。老人、妇女、儿童们围坐在四周观看,不时地为舞蹈者们喝彩叫好,并且报以热烈的掌声助兴。
赛尔也在热闹的人群中,和新郎的父亲,部落的长老坐在一起为这些舞者敲动着手鼓。乐手们反复弹唱着几首简单的舞曲,每个人都十分卖力地敲打着,简单的节奏简单的舞步,欢快而流畅,扣人心弦的鼓点声声敲在心头上,让快乐在营地上到处流窜。赛尔跟着他们唱着叫着,觉得自己许久许久都没有这样快乐过了,望着被朋友们围着跳舞的新娘新郎,她感觉自己也分享到新人们的幸福和欢乐。不知不觉,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泪开始滑了出来,不是伤心难过,也不是委屈忏悔什么的泪,而是告别。她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她真正告别了过去的自己,打通了自我救赎的最后一关——正视自己。
她为能够正视自己的过去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