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书记如登山者即将到达山顶,所以经她几下折腾,就紧紧地把她抱到了怀里,低声地吼了起来。
电视机还在那里响着,一对汗津津的男女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喘息渐渐结束,小灵怡侧过身,将头枕在关书记胸脯上。
关书记抚摸着她的头发:“灵怡呀,其实我也很想你,一想你就想起你肚子里的小子,他肯定虎头虎脑地,很结实。”
“那当然,我是山里人,骨头跟山里的石头一样结实。”她抚摸着关书记的胸脯,“身体结实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你的血脉,你这么有本事的人,娃娃能没本事么?一个男娃,如果心不灵,光有强壮身子,只有当搬运工的份儿。只有脑子灵了,才跟你一样,一举胳膊,千万个人跟着。”
“说得好。”关书记说,“有点凉了,咱们去冲一下吧。”
“你先去冲吧。”小灵怡说,“我不敢立起来,害怕你的精华流出来,我看书上说了,女人会吸收这个精华,而且吸收以后,你的许多特点,都会遗传到我身上,所以,老年夫妻,越长越像。”
“那我等你。”关书记说,“我怎么能一个人去洗,把你撂到这儿呢?”
小灵怡一伸手拉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关书记身上:“你可不能受凉,你的身子可不能受亏。你受亏了,我咋办呢?娃娃咋办呢?”
真诚的言语,就在关书记耳边,关书记情不自禁地,把灵怡揽在怀里。
手机突然响起来,秘书设置过,这声音是秘书打来的。
关书记要去拿手机,小灵怡揽住他:“不嘛,多躺一会儿。”
“秘书打来的,肯定有大事。”
“我给你拿。”说着,一只手撑着地毯,一只手到关书记的衣裳里摸手机,下半截身子还在关书记身上倚着。
关书记让自己的喘息平静下来,装出刚刚睡醒的样子:“有事吗?”
“三号煤矿透水了,五十七个人困在井下。”
关书记一骨碌起来:“准备好车,在市委等我,我马上到。”
“必须去吗?”灵怡眼窝里,深藏着遗憾。
“人命关天,不敢耽搁!快给我穿衣服。”
“嗯嗯。”灵怡一翻身爬起来,帮关书记穿衣,“这一去,可能几天不能回来了,煤矿事故,全国都看着。”
说着她跑向冰箱,没注意自己还是裸体:“我给你拿一些吃的。”
“这个心有的是人操,你管好你自己,还有……”他摸摸她的肚子。
“放心……”她的泪下来了,“我叫你啥呢?书记吗?娃他爸吗?不不,你别管这些,你赶快走,全市人,都看着你到的早晚呢。对了,车呢?你让司机开走了吧?”
“没有。我开车来的。”
其实是小弗安排的车,就在别墅外面等着,只要别墅的门一开,一夜不会合眼的司机就会发动汽车。
“我送你上车。”
“千万别……”又摸摸她的肚子,“快穿上衣服,或者干脆去冲澡睡觉吧。”
说完关书记匆匆忙忙就奔向门口。
小灵怡却没有穿,也没有去冲澡,而是隔着窗子,看着关书记把院子门打开,把车开出去,又关好了门,然后是汽车由近及远的声音。
“走了……”她闭住眼睛,“走了……我的丈夫!”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在心里,还是叫他丈夫,叫他娃他爸,叫他……还是像山里人那样亲亲地叫:“哎——”
36
“林主任,到了。”办公室主任的声音把她惊醒,她才知道已经到了北京,飞机正在滑行。
“噢。”她朝办公室主任点点头。
“接咱们的车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三号楼出站口。”
她又点点头,没有吭气。
“宋红雨他们怎样了呢?”她在心里问自己,然后打开了手机。
片刻,宋红雨的信息过来了:“遵命,我们不出浦东机场,就在机场定下一航班。”
这个信息让她心里很舒服。
电话短信提醒又响了,她一看,心里笑了。
还是宋红雨发来的。
“没想到上海到北京机票这么紧张,我在补票处等到了晚六点起飞的航班票,你到京在什么方向办事?发信息来,我订房间。”
她一看表,还不到六点,他们的飞机还没有起飞,就立即回了一条:甜子的事,我想离她的学校不远,我直奔她那儿,住处有人安排,你下飞机后给我电话。
宋红雨在浦东机场接到了这条信息,她其实可以立即给她回一个电话的,因为还没有登机,但她却没有回。
宋红雨端起茶壶,给大兕的茶杯中加茶水。
大兕立即站起来,慌慌地:“宋总你……怎么能让你给我倒水?”
宋红雨微微一笑,了了大兕一眼:“没什么,大兕,咱们都是十八里河的人,都是那里的水土养育的。”
“不不,不能这么说,我跟您不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兕恭敬地看着宋红雨。
其实来上海的一路上,他都感到很别扭,他是投奔宋红雨来的,他和十八里河的男生几乎都暗恋她,但是他们没有得到宋红雨,只有他得到了。然而,她却把他送给了林主任,像送一个礼品。他知道她这是不得已,但他心里还是添堵了,虽然他跟林主任处得很好,处得让她感觉不到他的真正心理,处得让他成了新郎,并且有了华茂公司董事长的名分和实际利益,但他打心眼里,还是留着少年时对宋红雨的暗恋。
更重要的,让他魂牵梦绕的,是只得到过一次的小弗,这让他感到对不起宋红雨。
所以宋红雨给他倒茶,他的眼不由热了,甚至汪出了泪。
宋红雨看见了这泪,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吗?”她低下头,声音小了,“我也不愿意。但是,你眼下啥都知道了,我们的一切,不都是她给的吗?她要你,我能不给吗?我唯一害怕的,是你过去后侍候不好她,没想到你很争气……”
大兕连忙说:“为了您,我,我只有尽一切力量……”
他以为宋红雨的话中暗暗含着讥讽,所以言语中带有解释。
其实宋红雨不是这意思:“如果你侍候不好她,她会很快厌恶你,我就是再疼你,都不敢再留下你,那么,你只有再回咱的十八里河了。”
“我……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一层,我只是想,如果对她不好,她就会对我不好,没想到她连让我到你身边都不会。”
“这是明摆着的,你如果不在她跟前,就根本不能在我身边,因为我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以至于我们到上海,连机场都不出,就是为了让她放心。”
“有一件事我很难受。”大兕低下头说。
“啥事?”宋红雨明知故问,实际上,她对此事耿耿于怀。
“就是云鹤艺术馆的建设问题,我接手以后,才知道原来说好给你来做的,我一直想找机会给你道歉,就是没有咱们单独谈话的机会。”
宋红雨喝了一口茶,笑了,笑得很浅,说:“这倒是真的,林主任位高权重,又是那么个特殊身份,她想做一件事,还不是由着自己的心思来。好在没有出了你我,是我俩的事,我也就没在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也听说了,您那个市区改造项目,进展很慢,牵扯面大,很可能不会营利。”
“那倒不至于。”宋红雨看着大兕,“没想到你刚刚入门不久,就弄清这一行的重要关节了。”说着把大兕的茶杯往前一推。
大兕赶紧端起,喝了一口。
“你想想,城市改造是政府行为,我是为政府做事,而且是林主任支持的事,她能让我赔本么?做这一行,不营利就是赔本。我当了政府的挡箭牌,政府不能让我白干。”
“噢……”大兕点点头,“就是,你只要把一笔笔账在林主任那里一晒,她就清楚了,就会支持了。”
“更重要的是,我的,也是她的。”说着,把她茶杯里的水往大兕茶杯里倒了一点,“我这儿水是少了,但是你那儿多了,你的我的,能分那么清么?”
大兕心想:怎么不分那么清呢?我赚的钱就就是我的,我是华茂最大的股东。但是又一想,华茂的投资都是从宋红雨那儿来的,只要她要跟我认真,一潭水都混了。
大兕微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端起宋红雨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地说:“您说得太对了。您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您的。没有您就没有我。但是没有我,您照样发展。”
宋红雨笑了,没有声,却笑得很舒心。
北京那面,林主任见到驻京办主任立在出站口,心里很舒服。当驻京办主任远远迎上来跟她握手时,林主任礼貌性地轻轻一握,随即便问:“甜子出啥事了?”
“好像……”驻京办主任犹豫了一下,“身体有点问题,问题不大。同学们也说不清,我们也没有多问,但是弄清了她住的医院和病床号。我们已经去看过她了,她不愿意我们看她,我就没多说话,只是安排,给她弄了个单间。”
到了医院,林主任才知道,女儿不给人说是有道理的,不想见人也是有道理的,而且,她很羡慕女儿。
当她推开门走进病房时,一个方脸大汉先迎住了她,说了声:“您好,是来看甜子的吧。”
她没有来得及回答,眼睛迅速朝床上看上去,就见女儿猛然坐起来,愤怒地叫:“你怎么来了?”
她匆匆走到女儿床前,看见女儿疲惫的脸色:“你都住院了,妈能不来吗?”
“谁告诉你的?”
“咋啦?”她过去抓住女儿的手,“你爸打电话给我,我正在上海开会,紧急退会了。”
“我就没有告诉我爸。”
“不管是谁告诉的,你病了,给我们报信总是要感激的。给我说,啥病。”
女儿脸一下子红了:“妈……没事。”
她一下子明白了,是年轻人的病,现在的年轻人太新潮了,不可能等到结婚再上床,可能是怀孕了,要流产。
“是……”她示意让那个方脸大汉出去,然后伏在女儿脸前,“是有反应吧?”
“妈!”女儿蹙眉,“你就别问了。”
她想了想,女儿已经长大,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于是悄悄说:“好啦,妈相信甜子能处理好这事。只是,还需要妈做啥事?”
女儿突然将脸伏在妈妈手上,声音弱弱的说:“妈,我恋爱了。”
“这我知道。”林主任将脸贴到女儿脸上,“我知道你不好说,这是年轻人的病。妈也年轻过呀。让妈在这儿照顾你吧。”
“不了。”声音更小了,“后天就拆线了,拆线后就可以出院了。”
“拆线?”她大惊失色,“怎么会弄到缝针的地步?”
“别说了,妈,没有事儿的。”说着甜子突然又流泪了,“妈,不会落下……落下毛病吧?”
“你给妈说,到底是咋回事?”
女儿将脸紧紧贴在母亲脸上,嘴对着母亲的耳朵:“我只觉得稍稍有点疼,没在意,没想到半夜大出血,来到医院,医生说……”
“说啥?”
“说、说、说阴道撕裂……”
林主任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心想:哪有这厉害的男人呢?这样的男人恐怕世上少有!羡慕地看着女儿。
“这是爱的差错,不会有事的。”
“会不会……”女儿泪汪汪地看着母亲,“会不会再也做不成那事了?”
母亲立即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女人,特别是自己的女儿,年轻轻的,不能有床笫之欢,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等一下。”
她迅速拨通了市妇产科主任的电话,说她一个朋友的女儿阴道撕裂,拆线后会不会留下残疾。主任对她说,那地方有弹性,只要愈合好了,就跟原来一样,叫她放心。
电话声音大,女儿认真听着,脸上顿时有了笑容,抱住母亲的胳膊:“还是妈亲。”
“等你拆线了,完全愈合了,妈再走。”
女儿顺下眼,过了片刻才说:“妈,你别笑话女儿,我看见他心里就踏实。你在这儿他不敢在屋里呆,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林主任想了想:“对了,到底是谁打的电话?”
“半夜,就我俩,我给学校打电话请假说回家了,没有人知道呀?”
“那还用问吗?就是你那个离不开的。”
林主任心思一动突然又问:“你把你爸的电话告诉他了?”
“没有。”甜子一转眼,“倒是他经常拿着我的电话。”
“噢……”林主任心里一颤,这是个有心计的男生!
她又一想,有心计总比傻乎乎好!将来说不定能干成大事呢!
“你准备跟他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