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第一节课便是物理课。我强睁着红肿的眼睛,等待着那场猛烈的暴风雨,甚至在物理老师走进教室的前一分钟我还在祈祷:上帝,千万别让物理老师看出来那是首藏头诗啊!
物理老师脸上却带着少有的微笑,其开场白也更是别开生面:“今天讲新课之前,我先出个对联:动力引力摩擦力力力相互。有对出下联的请举手!”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弄不清物理老师为何不讲物理课,偏偏要出这么一个上联,一时忍不住窃窃私语。
物理老师见我始终不肯抬头,加上同学们一时又对不出下联,便直接点了我:“你能对出下联吗?”
“亲情友情师生情情情相系。”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本来,下联对出后应该到此打住。可无论是“厕所事件”“堵门事件”,还是“贴吧事件”,都令我感到愧疚。我忍不住解释说:“不管是动力引力摩擦力,它们都是有相互作用的力,你给它一个力,它必然会回给你一个力。这正如亲情友情师生情一样,只要你给他一份情,他必然会还给你一份爱。老师,请相信我,不管是引力摩擦力,我都会把它当作自己学习的动力!”
“好,请同学们鼓掌!”同学们先是一愣,见物理老师带头鼓掌,紧接着也便齐刷刷鼓起掌来。
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为热烈的掌声。掌声中,我终于忍不住流下了后悔的泪水。
同学们也许并不明白我的泪因何而流,但我相信我的“笨熊”老师一定明白。这并非是因为我和物理老师在PK中失利而难过,而是为他也许只有父亲才有的宽容而感动!
“对不起,我的笨熊老师!”掌声过后,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我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
岁月长,衣裳薄
九生
凌晨,一个人躺在床上,耳边只剩下室友浅浅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我暗想着北楼的那丛迎春花是否已盛开了,是否正用那片热烈的明黄细细涂抹开春的颜色,交织出满墙风情。
夜晚的风从田野呼啸而过,惊扰了一池湖水的梦。地里的菜苗歪了歪头,我仿佛听到季节趁这黑夜降临的时候,在晚风中悄然远走的声音。而我无法退缩。我不知道自己是送走了一天、一个季节,还是送走了一年,抑或一生。
我们总是在夜色的遮掩下被纷繁的过往肆意侵蚀,不可安眠。你知道,其实每一段回忆都只逗留在那短暂的一瞬,那一瞬呼啸而过,所有的纸页都在燃烧,明亮而温暖。因为那样一个瞬间,我们从此对它们永远深爱,尽管它们很快便化为灰烬。
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夜里,突然辗转,被一些景象袭击、纠缠,措手不及,无法逃离。原来脑海里还存储着那么多琐碎无意的细节,它们交叉排列,拼凑成彩色的画面,或温情或残忍,或尖锐或柔和。
我看到那个小小的自己坐在时光里,手里也许捧着一本红色封皮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又或者是那个年纪还看不太懂的《茶花女》。我的头上扎着粉红色的花,稚气的脸严肃而安静,阳光下每一个毛孔都那么清晰。或许还微微蹙着眉毛,故作成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那时的我们无知而无畏,每一毛钱都是财富,披块床单就是公主。我们的骄傲是把奖状贴在最显眼的位置,而那本永远集不齐的贴画册,承载了童年的所有乐趣。
然后镜头一转。爸爸愤怒地甩着皮带在邻里巷间追着你打,你叫着躲着,跃过花坛,跳下楼梯,一回头已是少年模样。青春随手在你额头撒下一片痘痘,你却还不懂青春的含义。你认识了一群新朋友,会花一年时间追着读《昆仑》和《搜神记》,也收起《数码宝贝》看起了《机动战士高达SEED》。那时候你觉得中考还很遥远,幸福也仅仅是每个月六本杂志的厚度而已。
你看,我们就这样翻过回忆,不过寥寥数语。你眉飞色舞地跟我讲你的高中聚会,我却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后来的际遇。我总想忘掉那些无助而阴郁的年月,我总希望当我回头的时候,只剩晴天。我没有告诉你,我曾遇到过一些多么糟糕的人,他们像一团乌云笼罩着我人生中的几年。我早早尝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也曾变得孤僻乖张、偏激冷漠。但我很庆幸,那些冷言冷语、欺侮辱骂,把我打磨得足够坚强,让我无论在怎样恶劣的境况里,也始终不曾背弃内心的信仰。
许多年后的这个夜晚,我仿佛再次看见年少的自己孤零零地躲在空旷的宿舍里蒙着头无声哭泣,然后擦干眼泪,挺直脊梁。
感谢生活赐予我挫折,让我知道:这是个美丽又残酷的世界。
我慢慢明白,深刻的情感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每个人在不同的时间遇到不同的人,我们握手,问好,然后互道再见。
现在,我平静地学习、生活,写写论文,也偶尔逛逛街。会在天气很好的下午,找一间小店,点一杯色彩明亮的饮料,放任思绪拉扯。偶然想起往事,竟全是斑斓的光影。诧异以后,也只对自己随意笑笑说,原来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总有些遗忘存在于别人的记忆里,而遗忘让我们坚强。
年华如风雪般迅猛飞过,人生的沟壑横亘于时空。我终于蜕去所有棱角,与岁月握了握手。
孤独是年少时的一场轻感冒
朱珠
我从小就是一个很孤独的孩子。记得我大约十二岁那年,剪着短发,穿一件妈妈亲自设计的只有半边领子的白衬衣,下面配一条姨妈寄来的她按照流行式样为我缝制的浅紫色背带裙裤,再戴上大大的草编太阳帽,脚踩一双米色厚底凉鞋。刚上初中的我,无疑是我们那个简陋的乡村中学里最时尚的女学生,再加上成绩也是别人高不可攀的好,静静地走在校园熙攘的人群中,我总是最孤单的那一个。
我喜欢阅读,我常去读书的地方,是屋后小河的石桥下,尤其是夏天,我一下午一下午地耗在那里。赤着脚浸泡在清凉的河水里,水草的清香从脚底升起,蔓延全身,让我的头脑格外清醒。手里拿着一本书,即便只是随手翻上几页,书上的图文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对于我来说,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便是最好的学习方式。我很喜欢去阅览室,看自己带去的书。常常是在离我座位很远的角落,他们有的和我一样静静地写字,有的则用书蒙着脸,悠闲地在窗边晒太阳。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静得只有时光在悄然流去。然而后来的无知证明,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在那里认真读进去什么书,而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守着属于自己的孤独。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睁开眼睛,看不到任何人,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还有无限的焦虑。我想象着,过马路时,我的身体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一样,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想象着,过大桥时,石桥会突然断裂,我像一只白蝴蝶一样坠入水中。我梦见自己坠入无底的黑洞,梦见自己被厚厚的黑土掩埋。我整天听着汪峰的歌,知道爱情像一颗子弹,已经完全穿透我的心脏;知道我的生命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一面疯狂,一面沉默。孤独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自己。
我开始一个人爬山,和树说话,听风吹过的声音——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应。我去看池塘里的鱼,它们摇头摆尾的,让我感到生命的鲜活。我还会半夜起来看星星,我以为那是很多双遥远的眼睛。慢慢地,我喜欢上了逛街、看电影、听广播,我开始明白,看看拥挤的人群、听听人们说话的声音,也是一件很充实的事情。我开始喜欢聚会,喜欢咖啡馆,喜欢公园,喜欢街道,喜欢热闹甚至喧闹,尽管我依然是那背景里最安静的一个影子。
我想,假如有一天,我从事写作,我也会像杜拉斯一样,去一个安静的小咖啡馆。我会坐在窗边,一抬头就能看见街道,看着人来人往。空闲的时间,我也会像王安忆书中描写的那样,和一大群人围坐在暖烘烘的炉火旁,喝茶、吃火锅,烟雾缭绕,热气腾腾,如此温暖。
孤独是年少时的一场轻感冒,我自有治愈这场感冒的绝妙处方,而当我走过这段踽踽独行的年少岁月,才顿悟,我的那些异想、那种种沉浸其中的小格调、那温馨的作家梦、那些时光深处的小忧伤,都打磨成了我经年之后难以忘却的旧容颜……
小师妹,大学不是读出来的
薇卡
亲爱的小师妹:
就在昨天,我在电话中听你说了整晚的大一生活,最后你向我抛来一个天问——怎样读好大学?
正值六月,凤凰花开,重回校园,到处可见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在合影。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深夜回想起大学四年,我决定提笔给你写这封长信。
进大学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读书
亲爱的师妹,你问我读大学的用处是什么,我想,大学最大的作用其实是把我们变成一个懂得系统分析和有执行力的年轻人,而并非只是手捧几份满意的答卷。
大学四年,我的身边有人从木讷少言变成能说会道的辩论队队手,有人从朴素无华的小女孩变成懂得穿衣打扮的姑娘,有人从拼命三郎变成创业能手,有人从肢体不协调变成舞蹈队主干,有人从自娱自乐到组建自己的乐队与品牌经营。这样的变化并非直接关乎读书,却丰盈了他们的人生。这就是我想说的,大学的一项巨大而真实的功能——改造。
宽松的大学环境,让我们得以实现在严苛紧张的中学读书环境中不能实现的梦想。这个宽容的环境允许我们去延伸自己的长处,更加了解自己的潜力。
我对大学最热血的回忆就是我们一起创办了一本杂志。那时,大中午我们踩着单车拿表格到场地管理处盖章,在下课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派发杂志,一起工作完后吃凉掉的打包盒饭,夜晚一起在小凉亭中讨论内容,现在看来那本杂志稚嫩无比,但却印着我们青春的足迹。那本杂志并没有让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拿到报酬,但至今想起仍记得那种喜悦。许多事情年少的时候不做,等进入了社会也许就再也品尝不到那份欣喜和甘甜了。等你毕业后会发现,毕业后很多人的遗憾并非在学业上,而是在一些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上。
就算不恋爱,青春一样会被挥霍掉
接下来我们说说感情。你说你有喜欢的男生,你渴望恋爱,却不敢尝试。大学恋情的难得之处在于彼此之间的简单纯粹和顺其自然。
恋爱并非大学的必修课,我们已经过了把心事全埋在心底的年龄,如果你如此喜欢那个男生,不妨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最不济也就是两人变成普通朋友。我们常常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但如果你尝试去测量这距离,也许它真的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远。
当然,如果有一天你恋爱了,也不要脱离群体,甚至是早早地离校同居。除了爱情,你必须找到其他可以让你站稳双脚的事情,你必须是一个独立的人,才能去爱和被爱。你依旧需要有自己的圈子、爱好与理想。当然,你也不要害怕遇见错的人,青春本来就是用来挥霍的。就算不恋爱,我们的青春也同样会被挥霍掉。
最好的品质是宽容
在大学里,让我们成长的,除了言传身教的老师、关爱有加的恋人,还有萍水相逢的同窗。
你是独生子女,从来没有在校住宿过。你在寝室里受尽委屈,觉得室友都腹黑透了。亲爱的师妹,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必要对我们好。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生气的同时我们不妨反观自己,为什么是我?
早起动作大声,也许是她们很努力地珍惜每一天的时间;过于吝啬,也许是她们手头拮据;表情冷淡,可能是她们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当然,我不否认,校园里也有坏人。在我大三的时候,有一天我去洗手间,一个不相识的女生端着热水一边走路一边听歌,突然一个不小心,一大盆热水就这么忽然泼到了我身上。上身被大面积烫伤的我每天都得吃药、换药,两个月里连梳头更衣都只能由室友和朋友照顾,开始结痂的时候夜夜痛痒到完全不能入睡。这样大的一件事,那个安然无恙的肇事者连一分钱也不愿意赔偿。这世界上有心地不善的人,也有内心温暖的人。那些照顾我喝粥更衣的朋友,才是我人生旅途中的宝藏。就像你一定也有关心你的朋友,他们才是你身边最重要的人。
每一朵花开都有自己的姿势
再谈谈你说的职业规划问题吧。也许你很期待这部分我会给你许多建议,但原谅我主观地认为大一职业规划尚早。你可以先在校园丰富的课程、活动环境、实习机会中,发掘自己的特质和潜能。想想与他人相比,你的长处在哪里?想从事本行就与同专业的师兄师姐多交流经验,想考公务员可尽早做做行测、申论,想当教师就考教师资格证。其实我们身边从事与原本专业毫不相关的工作的人数不胜数,有人读电子却做了日语翻译,有人读化学却做了理财……就像我们打算要长途跋涉,你先要清楚自己的鞋码,再挑一双合适的鞋子,才能开始计划路线。
如果不爱自己的专业怎么办?有人说过不可一业不专,也不可只专一业。前者是我们生存的必需技能,后者则是为你的职业选择添砖加瓦。就像你读的人力资源管理可谓不错的专业,在你没有明确的目标之前,先别急着转专业,尝试着去修读一个双学位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曾经我也觉得学科乏味,于是便去旁听学校传播学院的课程,从新闻系到广告系,专业课我都修读过,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