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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想你的时候,我会微笑(1)

长在乐小北心里的秘密地图

-by:田建伟-

北京,是乐小北心里的一个梦

乐小北坐在校园里的绿荫下,对面是操场,一群男生在吵吵嚷嚷地踢着足球。乐小北拿着英语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可是,人是陌生的,校园是陌生的。刚到这个学校的乐小北,像只受伤的小兽,总是悄悄地躲在角落里什么也不做。她不喜欢这座城市,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融入到这里来。对她来说,只有北京才是她心里的一个梦。她想去看那里的故宫,想去看夕阳映照在琉璃瓦上反射出的金色光芒,想看看那座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城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搬入新家的乐小北,房间里挂着一张大大的中国地图,是爸爸买来让她好好学地理的。爸爸希望乐小北也能对地理产生浓厚的兴趣,以后像他一样,为地质工作做出贡献。可是小北是不会愿意听从爸爸安排的,她是个叛逆的女孩子,从小就是。乐小北的地图上,北京被她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圈住它,它就不会跑了。乐小北这样想。

有人远远地喊乐小北:“小北,快过来看,栀子花开了。”是莫聪。乐小北远远看过去,莫聪站在操场对面的玉兰树下,歪着脑袋,正冲她笑。乐小北扔下英语书就朝对面跑了过去。不是因为坐在这里看英语很无聊,也不是因为莫聪的笑有多迷人。最最重要的是,对于一直生活在北方的乐小北来说,栀子花开,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啊。

长沙,乐小北喜欢的栀子花

MV里,蓝蓝的天空,碧绿的草地,何老师站在橘子洲头,吟唱着“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乐小北喜欢极了栀子花,也喜欢极了那个MV。因为,那里面有纯纯的青春、纯纯的友情。

现在,乐小北就站在MV中的一个地点-湖南师范。站在校园里,可以看到古朴的教学楼,闻到扑鼻的栀子花的清香,MV里何老师和一群少年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乐小北简直要着迷了,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头来,乐小北看到的却是莫聪。“你怎么能在这儿呢?”乐小北好奇地问他。“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呢?”莫聪也坏笑着问她,“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说着,莫聪就拉着乐小北的手开始跑。一路上,风不断吹过耳际,乐小北觉得,自己的青春也是在这样飞扬着。

到了一幢大楼的天台上,莫聪才放开手,站在栏杆边,看着远处的云朵。乐小北站在天台边,风猛烈地吹开她的头发。下面成排的玉兰树以及开得茂盛的栀子花,仿佛伸手可得。就在这个时候。莫聪突然说:“乐小北,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离群了?孤独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不是吗?”乐小北迎着风没有回头。她的心里,突然就空了一片。

银川,是乐小北梦的开始

初一那年,乐小北随爸爸来到了银川。那是乐小北第六次搬家,她在自己的地图上,又多画了一条横线。乐小北总是跟着爸爸来回地跑,大多是西北的一些城市。

第一次去学校,乐小北迷了路,站在陌生的教室门口不知所措。教室里都是高年级的同学,大家都在冲她笑,有的还在吹口哨。乐小北着急得都快哭起来了,这时,一只陌生的手牵住了她的手。抬头看,是高自己两个年级的学长,高高的个子,明亮的眼神,风吹过来,白衬衣仿佛扬起的帆。学长低头微笑,温和地问她:“你是哪个班的?我带你过去。”

于是,她就这样任由学长带着去自己要去的地方。一路上,乐小北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静静的呼吸声,还有风吹过白衬衣细微的声响。从侧面看过去,学长的睫毛很长,微亮光线中勾勒出的细致轮廓,仿若画像。

从此便经常会看到周锐学长的身影。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管是在篮球场,还是在月度报告会上,都有大批的粉丝追随。乐小北像其他女生一样,默默在一旁为学长加油。初一那年结束的时候,是6月,槐花开了满城。周锐学长在讲台上做学习心得报告,优秀的他要去北京读高中了。就是那晚,乐小北在自己的地图上,郑重地把北京圈了起来。来不及难过,爸爸又一次调动工作了,乐小北随着父母,来到了长沙。

可是她一直都记得,北京是她的梦,银川是她梦的开始。

长沙到北京,15个小时的路程

乐小北坐在操场边写信给周锐学长。

“学长,最近好吗?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最近有很多事情。因为刚刚到这个学校,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不过没关系。莫聪是我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很有趣。他带我去看了栀子花。你见过栀子花吗?白色的,特别好看。下次有机会带给你看。”地图就摊在乐小北身边的草地上。长沙到北京,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线,T2次空调特快,是15个小时4分钟。在地图上,它们是多么遥远的两个点。

其实乐小北想说,北京那么大,中国那么大,世界那么大,还能再见到学长吗?

莫聪又在对面喊乐小北了。每次乐小北坐在操场上想心事的时候,莫聪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这次,莫聪在对面喊:“乐小北,快点儿,马上要考试了……”乐小北把信和地图小心地装进书包里,然后就朝对面跑去。差点忘记了今天有数学考试,还好有莫聪提醒。乐小北边跑边想。

乐小北的心里,有一幅秘密地图

每个人都有秘密。年少女孩儿的秘密,是一只微甜而芬芳的苹果。

莫聪陪着乐小北一起回家。上次的数学考试,乐小北又一次没及格,莫聪忙着安慰乐小北,可是小北却一脸无所谓地看着莫聪。莫聪试着说:“要不,下次我帮你辅导吧?”乐小北摇摇头。莫聪又说:“那,以后考试的时候我传小纸条给你?”乐小北还是摇摇头。莫聪挠挠头,说:“你别总是一个人待着了,多孤独啊,我看着都心疼了。”这次,乐小北没有再摇头。她看着夕阳下,莫聪的脸上镀着一层金色,突然就笑了。乐小北认真地说:“你很优秀,可是,谁也不能取代谁。”

就像周锐学长,就像北京,就像自己,就像长沙,谁也不能取代谁。

“我没事儿,快回去吧。”乐小北推推莫聪,然后快步跑进了回家的巷子。确定身后已经没有人了,乐小北才停下脚步,急促的呼吸声终于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再去别的城市,会不会再遇到别的人。也许是武汉,也许是乌鲁木齐,还有可能是西藏。乐小北突然为自己有一个做地质工作的爸爸而骄傲起来,不断地搬家,不断地去很多城市,未必是件坏事,她的青春会比别人的更丰富。

只有乐小北知道,她是不可能再见到周锐学长了。她的那些信,不过是她心底的秘密,是她自己写给自己的,她没有学长的地址,也不会去寄那些信的。

乐小北心里的秘密地图,银川、北京,还有长沙,是一个大大的三角形。每个城市她都喜欢。北京依然很吸引乐小北,因为那里有故宫,因为那里有漂亮的琉璃瓦,因为那里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却不再仅仅是因为有周锐学长。

进家门前,乐小北悄悄将数学试卷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明天记得找莫聪辅导数学。”这样想着,乐小北左脚已经跨进了家门。

她知道,她会慢慢地长大。

谁会把你喜欢得这么好

-by:小六-

高中的时候,觉得坐在我后面的那个男生愣头愣脑的。本来一双眼睛也算是清澈明亮,个子高高不胖不瘦,却总把头发理得刺青,穿一身灰不溜丢的运动服,叫人全无想象的空间。

“愣头青”很烦人,常常把脚伸到我的椅子下面,我抗议了N次也无效后,生气了就踢他的脚,回头瞪他,他面不改色,镇定地把脚收回去,过一两天又伸过来。

除此之外,我们相安无事。中午的时候,偶尔在一起聊天。至今还记得,就那样趴在课桌上,懒懒散散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聊天边晒着太阳。

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他问我,你觉得某某某怎么样?我撇撇嘴说:“孩子。”他就笑着说真准确呀,佩服佩服。又问,那某某某呢?我说:“傻子。”他越发笑得不行,过了一会儿接着问,那我呢?我盯着他想了3秒:“疯子。”他听后什么反应我不记得了,只知道一定是没有笑。

现在回想起高中那段日子,好像时间一天重复着一天地飞逝。平淡无奇的我,和所有的恋曲都难以发生什么关联,转眼,就散了。

没想到毕业5年后,我们会再见面。他找到我,在一家家常菜馆,吃凉拌土豆丝,喝燕京啤酒。他不穿运动服了,也不留刺青的头了,在北大混了几年,出来做期货了。我兴致盎然,听他讲期货市场的种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很牛呀。”

然后他说他有话想对我说,我暗暗地猜他是不是曾经喜欢我却一直没有告诉我。要是这样还真是挺别扭的,我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让他伤心呢?

我没有猜到,他说的话直达我心底,多少年过去,也不会遗忘。

他说,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一个中午,在106路公交上遇见了一个女孩,穿着天蓝色的衣服,皮肤白白的,模样清秀。女孩不经意地用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那一个动作,那么简单,却刹那间令他觉得无比心醉。从此,他盼望着再看见那女孩,也真的再看见过,一次又一次,在106路公交上。虽然女孩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他却爱恋着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竟然是我。而我们两个竟然在同一所高中的同一个班不期而遇,他,就坐在我的后面。

我不能免俗,问他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想起告诉我这些。他说,因为我现在还是那么喜欢你呀,怎么也忘不了你捋头发的那个动作,觉得心目中的女孩就应该是那样的。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说我不喜欢他,从来都不,他听见了。但是我的眼圈红了,他并没有看见。

在那之前,我一直是有点自卑的。我以为“魂牵梦萦”是国色天香们的专利,而那一天我突然明白,平凡如我如他,同样可以看到月光下的桂树,仍旧逃不过夜夜的思念。

年少的时候,喜欢用很多名人的话武装自己,比如卡老头的“生命是一个幻觉”。可今天回味曾经点点滴滴的甜蜜与痛苦,却是很真实、很贴近。

记得后来和我那位美丽的高中好友说起我的感动,她叹着气说,虽然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可没有一个能够喜欢得这么好。

向日葵挂在白墙上

-by:琉璃凝华-

愧对全世界的罪人

夏葵不喜欢理发店的味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去。17岁时她第一次动手给自己剪刘海儿,结果很糟,像被狗啃过。第二天因为烦恼着该怎么出去见人,她上学迟到了。第一节是数学课,“冷血梁”是不会放过她的。

“冷血梁”就是她当时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梁老师,因为待学生异常严厉而得此绰号。梁老师处罚学生很有一套,最普通的招数就是罚蹲。犯错的学生一字排开蹲在讲台两边,没他的允许不准起身,不是一般的屈辱。

虽然第二天是周末,但丑到爆的刘海儿,3000字的检讨,这些让夏葵的心情差到极点。放学后,她没有与别的女生同行,独自坐公车回家。

车快到站的时候,夏葵身旁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还有人叫:“你干吗?”她扭头,看到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手里正拿着她的钱包,而一个男生正抓着他的手腕。

最不受欢迎的男生

救了夏葵钱包的男生叫梁远,是班上成绩最好却也是最不受欢迎的男生-因为他是“冷血梁”的儿子,再加上他一向比较沉默,身上仿佛贴了一个“请勿靠近”的标签,所以被全班孤立。

夏葵定定神,略带感激地跟梁远说“谢谢”,但他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说“不用”。他们在同一个站点下车,一前一后往相同的方向走,却再无任何交流。

其实他们两家离得很近,不过相隔一条街的距离,有关梁家的事,夏葵知道的自然比别人多一些。她依稀记得梁远有个与众不同的母亲,长得很漂亮,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话轻声细语,不像周围其他女人,讲方言,说话声音大得像吵架。

梁远上小学时他父母离婚了,梁老师也因此性情大变,从一个温和的人变成了“冷血梁”。他对学生严厉,对自己儿子也不见得有多好。虽然梁远成绩很棒,但还是常常被他当众责骂。

夏葵记得小时候梁远还算是个活泼的小孩,他们两个大院的小孩子有时还在一块玩。后来年龄渐长,十几岁时忽然就强烈地意识到男女有别了,男生女生开始划清界限。她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梁远这次居然会伸出正义之手。欠了他一个人情,这让夏葵有些烦恼。

樱桃和向日葵

夏葵父亲的一个朋友家里有大片的樱桃园,每年都会给夏葵家送来好多樱桃,有时她会带一些去学校分给同学吃。这次,她特意留了一些,趁着其他同学都去操场看篮球比赛时拿给了梁远。她觉得这算还了他一个人情,但又不想别的同学发现,认为她是叛徒或者异类。

梁远虽然语气平静地跟她说“谢谢”,但表情还是微微有些惊讶。夏葵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她无端想起他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时的情景,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是他的固定饭桌,就算别的桌子挤得要命,也没人愿意跟他同桌吃饭。

之后的日子,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放学时偶尔在公交车站遇到会打个招呼。梁远的成绩越来越好,把其他同学远远甩在后面。一年后的高考,他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名校,而夏葵念了本地的一所大学。

临近开学的一天,夏葵不小心把家里的钥匙反锁在屋里,父母都去吃喜酒了,她便无聊地在附近闲逛,没想到在梁远家的大院外面遇到了他。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说点什么,于是开口:“祝贺你啊,考得那么好,梁老师一定很高兴吧。”

“不,他很生气。”梁远轻笑了一下。

“怎么会?”夏葵惊讶道。

“因为,我妈妈在北京。”梁远顿了一下说。

夏葵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说:“不管怎样,祝你以后一切顺利!”梁远没有说话,眼神奇怪地看了夏葵几眼。夏葵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梁远叫住。他跑回楼上,拿了两个饱满沉重的向日葵花盘给她,说:“乡下亲戚送来的,给你。”

上辈子的事

大一寒假,夏葵家买了新房,乔迁新居,旧房便租了出去,此后她再也没见过梁远,不过逢年过节时会相互发些祝福邮件。

大三时夏葵交了男朋友,男友孟乔是她的同班同学,他们跟许多校园情侣一样,时而吵闹,时而甜蜜,在争吵和甜蜜中走到了毕业。然后,他们也像许多情侣一样,在毕业后的去向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几番争执后,他们决定和平分手。也不是不伤心不难过,只是夏葵觉得,也许还是爱得不够深,所以他不愿为她留下,而自己也不愿抛下一切跟他走天涯。

3年后,夏葵升职加薪,成了公司的一个小主管,也从初入职场时的青涩变得淡定从容,开始有亲朋好友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此时孟乔的孩子已经出生,他的QQ空间里挂着他抱孩子的照片,他有些发福了,脸上竟露出些中年人的疲态。一时之间,夏葵觉得屏幕上那张脸好陌生。她忽然想起梁远来,那个沉默的少年,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们断了最后一丝联系。听说他大学毕业后出国了,他注定会比他们这些同学飞得更高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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