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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喜欢你是六十度的暖(4)

你为了安慰我,走了两站路送我回家。在我家楼前的江滩上,你问我想不想玩水。3月的江水还是有些刺骨,原来的阶梯被江水淹掉了,你脱下鞋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水里。那是你第一次牵我的手,我紧张得不行,竟踉跄地滑了一跤,湿得彻底。

那天你跟我说,你毕业就要考雅思出国,上了好多个英文班,也许5年后才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那个时候,我还舍不得松开你的手,任风把我们的手吹得冰冷。

最后,你说,你可不可以等我回来?

我像是在应一份十分庄重的承诺,狠狠地点了头。

再后来,你真的去了澳大利亚,时常在QQ空间里看见你更新的相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优秀,拿着各种各样的奖学金,身边也多了一个眼神清澈的女孩子。那些日子里,我们也没再联系,我时常会从别的同学那里听到你现在很好的消息。有一次同学聚会,高中时候跟你很好的哥们儿喝多了酒,偷偷地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很喜欢我,为了我特意去参加学校的文艺晚会,翘掉了很多雅思课程。我在觥筹交错之中想起了你,一个人偷偷跑到洗手间抹眼泪。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告别。倘若你已经忘记了这些过往,那就请当作只是听了一个小故事,温暖美好,回味悠长,就好。

不曾回头,那该有多好

-by:基云-

他从楼上下来,衣服湿漉漉的,我刚好遗落写满情诗的白纸,低头去捡,抬起时却撞到了他低下的头,相视一笑,却不知会有怎样的羁绊。

认识他是在我家的干洗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生可以写出如此漂亮的正楷,衣服的收据单上,留下了他挺拔的字迹。他的衣服上,有着属于青春的味道。

想起他大汗淋漓地喘着气跑到店里,并时不时用余光扫一下我的身影,于是那棵扎根在心底的小树苗便悄悄地萌了芽。每天下午5点,他会背着单肩包来取昨天洗好的衣服。他并不知道,我在他来之前,偷偷摸了摸他的衣袖,心底幻想着,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的衣服由我来洗……

心底的那棵小树苗不知道长了多高,枕前开始有了关于他的梦,美好的梦,笑着醒来的梦。熟悉的时间,他抱着衣服进了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很红。把衣服放在柜台上,便匆匆离开了。临走前看似不经意的一瞥,竟让我的心出现一种未曾有过的悸动。我拿起他的衣服,照例先检查一下口袋,一张白色的卡片缓缓滑落到地上,卡片上牛奶咖啡色的碎花吸引了我,我不禁想打开看一眼里面的内容,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我收起卡片,按照收据单上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地址走去。心头的情愫深深浅浅地延伸在道路上,走过的每一步似乎都开满了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左转的第一个单元楼,我走了上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心底的小树苗真的灵验,他从楼上下来,衣服湿漉漉的,汗水浸湿了刘海儿。由于过于紧张,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结结巴巴:“嗯,你裤兜里的……卡……卡……片……遗落了……我帮你送过来……”我生怕他看见我羞红的脸庞,便使劲儿低着头,不去看他。

过了许久,他才回答:“其实……这个……是给你的……”说完,便侧身从我身边落荒而逃。我愣在原地,回味着他的话,心怦怦地跳着,脸颊有一点发热。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边走边好奇地打开了卡片,那一行行正楷像是我心中飞舞着的小精灵。

那是聂鲁达的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只字片语间,我懂得了青涩的碎语: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在这个盛夏的7月,有一种蝉鸣叫作青春,有一种燥热叫作懵懂,有一种回忆叫作漂泊。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时间是为保留记忆而存在的。因为记忆的美好,它有值得回望的价值。

记忆中最美好的,便是和他手牵手走过街头。

卡片紧紧地握在手中,风儿似乎在吹奏着甜蜜交响曲,眼前的树丛似乎变得更绿,洗衣店门头的霓虹灯变得更加闪亮。

他还是喜欢那样急匆匆地跑到我面前,憨憨地对着我笑。他的每一件衣服,我都细心地折叠好,撒上栀子花瓣,在袖口和裤脚,用调了色的水彩笔写上他的名字,一笔一画,满是情意。梦里斑驳的树影在脑海中轻轻摇曳着,情侣T恤随风摆动,巨大的影子投在碧绿的海上。日子很单纯,也很浪漫。

每天在干洗店的橱窗前眺望着那栋老式阁楼,树丛间回荡着蝉儿细碎的鸣叫声,褪了色的橘红瓦片,倒映着阳光的橱窗玻璃,窗帘是淡淡的浅黄。我喜欢安静,喜欢眺望,喜欢对着橱窗画画;他喜欢奔跑,喜欢谈天,喜欢充满节奏的摇滚乐。安静的我和躁动的他,有着属于自己不同的星球,偶尔两个星球会有激烈的碰撞,谁也不清楚,爱到底是一见钟情坚不可摧,还是抵不过时间的考验?

甜蜜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秋天悄然而至,枯黄的叶伴着秋风落下来,萧瑟的风吹散了心底的涟漪。八音盒旋转着光年消失的速度,古琴低喃着古老的已经不见的《凤求凰》。饱含沧桑的歌词被稚气的声音唱出来,想笑,却在嘴角微弯时就怔住了。

我挑选了一个白底碎花的信封,里面有我对他的思念和无法割舍的懵懂,也有我的决绝。我知道,狂野的草原容不下一道寂静岭;我也知道,他渴望的是狂奔的野马,我追求的是安逸的树懒。

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感觉到青春岁月里充满了宠溺和幻想,然而,当初的美好却再也无法唤回,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张害羞的脸,那双不经意间停留在我身上的深邃的眸。

当面对生活里的匆匆过客时,我就会回忆起往事,心境仿佛在瞬间苍老了许多。青春这个梦,若不曾回头,那该多好。

年华藏着薄荷凉

-by:嗒啦-

那时你在学校的小卖部买早点,伸手去口袋摸钱的时候,却惊慌地发现钱包掉了。你立在那里偷偷搓了一下衣角,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学生。

是他的出现化解了你的尴尬。你只听见背后响起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阿姨,不用找零钱了。”然后就看见他从侧边递来的5块钱,他指着你手中拎着的塑料袋说,“她那份儿算我的。”

那一刻你心里是感动的,当你抬起头走出小卖部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而后是很老土的情节。你在女生们的八卦中偶然知道了他的名字和班级。原来他是隔壁班的啊!你渐渐知道了他许多的小细节。比如他喜欢在语文课上立起书本睡觉,每天都会匆匆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了早点再踩着铃声跑进教室……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你开始喜欢听一些伤感的韩文歌,尽管歌词听不懂,却总会模糊了眼睛。你学着从青春杂志上看来的一些情节,偷偷地在笔记本上写他的名字,一笔一画,却忍不住心慌。

有好几次,在校园里碰见他,你会停下脚步看他,你一直在给自己打气,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跟他说声“谢谢”。你不去隔壁班直接把钱还给他,是在想,这样你就有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在你们两个班打篮球赛的时候可以给他加油了,或许下次见到他时你可以找到合适的话题拉近你们的距离。

可是你知道的,现实往往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按部就班,所以当你挤在人群里为他摇旗呐喊之后,走过去用沙哑的声音跟他打招呼,他却已经记不起你来了。

那样的细枝末节,让你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是后来的一次班级调整让你们的故事来了个峰回路转-他是为数不多的被安排进你们班里的一个,成了你的前桌。

他果然是个健谈的男生,不久就与你前后左右的同学打成了一片,除了你。你总是安静地听他跟你同桌讲一些幽默的话题,却从不插话。偶尔他和你同桌笑开来,会问你:你说是不是啊?你却答不上话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口齿伶俐的你却突然间失语。

他时常戴着耳机听一些平日里你不怎么留意的歌,有时他也会给你递来一只耳机说:“你听听,很好听的一首歌。”你会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暗自失神。有时候兴致来了,他会在自习课上大声地哼歌,身为纪律委员的你也不管。久了就有男生不服气,调侃你:“小班干,你可不能偏心啊。”还故意嬉皮笑脸的样子。你总会在这样的小恶作剧里不由自主地就红了脸。

有时候老师会叫到他回答问题,你会在下面小声地告诉他答案,这是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你们之间交集最多的事。课后他会给你传来道谢的纸条,虽是寥寥几笔,你也会暗自高兴许久。

是从什么时候起拥有了这么多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呢?你说不上来。

那天你突然生理痛,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他转过头问你怎么了,你尴尬地扯了胃痛来搪塞。他像变魔术一样故意在你面前画了一个弧度,瓮声瓮气地学刘谦的语气:“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只见他手一张,两颗薄荷糖明晃晃地躺在掌心,仿佛一下子划亮了你们的青春。你在这样平时不屑一顾的小把戏里,心田陡然开出大朵大朵的花来。你有点恍惚地想: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这句话藏在你的心底,很久以后变成了尘封的礼品盒,躺在你不常记起的角落。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都喜欢在心底杜撰自己与白马王子的故事,你也不例外。像他那样幽默阳光的男生,总是会成为公众的焦点。在女生的悄悄话里,优秀的王子总是和漂亮的公主最先成为童话的主角。

后来的一次自修,教学楼突然停了电。难得的一次停电足以让紧张备考的你们欢呼雀跃,有男生甚至坐到桌子上大声唱着Beyond慷慨激昂的歌。

是他首先点亮了半截蜡烛,接着又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提出一个袋子,给每个人发了一根蜡烛。他突然在你耳边悄悄地说:“看我的。”你一头雾水,想不出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只见蜡烛一根一根地亮起来,空气里混淆着每个人的欣喜。那晚的烛光跳跃在你们朝气蓬勃的脸上,很久以后你回忆起此情此景,竟会无端地湿了脸颊。

是的,那是你们青春不败的证明,不仅是因为这里面有他。

不知是谁掷了一只纸飞机,斜斜地飞过讲台,整个班顿时活跃起来。纸飞机、千纸鹤、相思结……有人在纸飞机上写上祝福的话掷给对方,有人在千纸鹤上写道歉或道谢的话,就连平时不敢当面说的,在那晚通通变成了心照不宣的对白。

不知是谁给你掷来了一只纸飞机,借着摇曳的烛光,你摊开来,机翼上写着:我喜欢你。反面是他龙飞凤舞的签名。没有收纸飞机人的姓名,也没有“To某某”。你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把手中的纸飞机再掷出去。

这样的画面与你看过的小说里描绘的一样明亮。你的指尖触摸着少年清晰的笔迹,从指尖渲染开来的少年事,变成了年华里不明不暗的剪影,连你自己似乎也描摹不出它们最初的样子了。

你给他叠了一只纸船,写上“祝你快乐”放进他的抽屉里。

你们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他不跟你说话,你也不主动搭讪。唯一有变化的是,他和你同桌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把你牵扯进去,也会问你:你说呢?你很快接过话:是啊。

这个坐在你前面快一年的男生,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分班后你们见面的机会变得寥寥无几。

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化解了你在小卖部的尴尬,可惜他已经不记得了。你耿耿于怀的记忆就这么轻易地消散在风中,你却无能为力。

正如他不记得你一样,其实你也忘记了,他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你。在学校阴暗的车棚里,你曾推单车撞到了他,在他浅蓝色的牛仔裤上留下了深灰色的车轮痕迹。只是你在匆忙低头绯红着脸的道歉中,忘了他曾对你说过:没关系。他当时就笑着想:这个女生真可爱。

是你后来的敏感和多疑让这一切与时光背道而驰了。

就像他在走廊上说的那一句“我有喜欢的女生了”,其实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这个17岁的男生曾在你经过之后,用转过脸去看远处的风景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们始终没有说过喜欢对方。

你现在仍然喜欢翻看一些青春杂志,书上说:“在我们的青春里总有一个男生扮演了王子的角色,才使我们的青春臻于圆满。”

他或许就是你年华里一场美丽的意外,意外地在你的青春里扮演了一回王子的角色。

可是不管怎样,你的17岁已经安然过去。兴许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你听到一首熟悉的歌时会想起这段时光,它犹如薄荷糖融化在你心中,柔软地摊开来,你会发现有点甜有点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你依然可以微笑着奔向你的下一个年华。

瘦尽灯花又一宵

-by:玄者成鱼-

高中的时候,我常常在深夜,一边做作业,一边听一个电台节目,那个主持人有着糯米糕般的声音,黏人得很。节目的名字却清冷凄伤,取自纳兰性德的词,叫作《瘦尽灯花又一宵》。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常常是无风也无雨。盛夏的夜晚,只有天空中的星星摇出清脆的铃歌,连蛐蛐都是不叫的。我闷在小屋里,埋头于无尽的书本,偶尔竖起耳朵,听这座城市里流淌着的散淡的心情故事,不知不觉,灯花尚未瘦尽,这一夜却已过去了。

那时年轻,强装的伤感只是让自己更像电影里的文艺少女。蓝衣白裙,看人总要带着一点迷蒙,眼中仿佛落了叶,却并不是深秋般的浓重。若是作业写得烦了,便把成山的书本一推,从紧锁的抽屉里拿出各种日记本,一字一字地雕刻。我有很多日记本,一律暗色的封皮,又轻又软。只有一本特别,是爸爸留给我的,大红雕花绸面,镶着耀眼的金边,喜气洋洋。它比我还老一岁,我用它来写小说,古怪的题目,写到一半就扔下了。

我用铅笔写字,从来如此,一篇又一篇,写到最后,前面的字迹就慢慢模糊了。后来有一次,听到那个主持人在节目中说,用铅笔写字的人,心中没有安全感,总是想随时修改每一处生命的印记。有一个人打电话反驳,他说,用铅笔写字的人,只是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所有的一切终究会慢慢消失,就如同慢慢模糊的铅笔印。

那个时候,王菲的《红豆》还很流行,“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打电话的那个男生,后来成了我高三的同学。

他也用铅笔写字。他带我去新开张的文具店里买自动铅笔,五颜六色的自动铅笔一排排威武立着,仿佛是等待首长检阅的士兵。我看中一支薄的,轻的,带着翠绿的花纹,如一根小小的笛子的铅笔。而他一直都用黑色的自动笔,光亮、挺拔,如一把锋利的剑。我把这个比喻告诉他,他笑着说,以后他在树林里舞剑,我便可以在枝头为他吹笛。这是很多武侠剧里的情节,俗气、虚幻,可是我觉得很温暖。

他说他会做灯花。星期六晚上没有自习,放学后我便随他来到一处无人的建筑工地。他拿出一张粉色脆纸,三下两下折成一朵玫瑰,放一点快燃尽的蜡块在中央,点着了,玫瑰也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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