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岐竹就对清徽讲,说黑云他们祈不来雨,他们全是一伙骗子,就叫清徽离开这里。
清徽不解,问道:“师父,你不也是道士吗?还会法力,你能不能帮他们祈雨?”
“这事不归我管!”
“那归谁管?”
“该谁管就归谁管,反正不归我管。”
清徽眼珠一转,觉得岐竹的话是真的,很明显冯大老爷勾结黑云道长、悟德法师,然后打着祈雨的幌子,来糊弄镇民骗钱的。但岐竹的本事也是真的,说的话也是可信的。
上次在清和村,岐竹说下雨就下雨,说涨涝就涨涝,说明岐竹还是有点真本事。但师父为什么不愿意帮助这里的人们呢?难道师父也是个骗子?上次在清和村只是凑巧了?
清徽心想,要么他有真本事,要么凑巧糊弄人。这一年多年,自己对岐竹的本事,由最初的崇拜,变成了现在的怀疑。
因为一年多来学道,什么都没学成,觉得岐竹当初骗自己,他究竟能不能飞,这还是个问题。
加上这一路,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心里对岐竹怨气颇深。而且清徽又不想走,还想继续看热闹,于是转手就把岐竹给卖了,看师父如何收场。
但黑云道长和悟德法师可不干了,哗啦一声,来了一群道士、和尚,就把清徽、岐竹团团包围,嘴里叫嚣到,必须要这个叫花子上法坛去祈雨。
如果岐竹祈不来雨,以妖言惑众、忤逆龙王等罪名,将清徽、岐竹绑去龙王爷像前剖心沥血以谢罪。
虽说岐竹生得骨格清奇,打扮古怪,但还是个叫花子。这样一个叫花子,怎么可能祈得来雨?
这不算什么,因为清徽的一番话,隐隐揭穿了黑云道长和悟德法师的骗局,如果不把局势给扳回来,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还怎么继续骗人?
所以这两拨人,打定岐竹也是个骗子。既然都是骗子,那就再骗一次,反正这老天爷一时也不下雨。
只要岐竹祈不来雨,就说明他们不是骗子,确实是有人得罪了龙王爷和女菩萨,那么就有借口,把这两人弄去当牲礼献祭。
谁叫你们敢得罪我们?得罪我们的下场,就是死得很惨。这样,我们还有理由继续骗下去。
而同时,其它的百姓,一听清徽这黄口小儿说有人能真正祈来雨,本来绝望的心一下子就复活了。
不管如何,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祈来雨,你就是好郎中,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他真能祈来雨呢?万一,什么都怕万一。
岐竹走不了了。岐竹是能飞,但他飞了,清徽怎么办?清徽已让黑云的人给暗中控制起来了。岐竹看了看清徽,见清徽一点也不害怕,眼神还挑衅地看着岐竹。
岐竹看着周围人群的眼光,充满热切希冀,还有冯大老爷、黑云、悟德的仇恨眼神,更有清徽的质疑和不信任。
岐竹沉默好一会,开口说道:“那,贫道勉力试试?”
试试?还勉力试试?当然得试试,不试下怎么行,必须试。
岐竹微微一笑,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广场中间的三丈法坛,站在坛下左右看了看,也不谦逊直上法台。
岐竹上了法台来到桌前,先将紫竹杖放在桌上,又取下背后摅虹剑,然后跏趺盘膝坐了下来,又对清徽招了招手。
黑云一看岐竹行为反常,看不出这个叫花子是不是有真本事。但这是自己的地盘,也不怕你们跑,于是打了个手势放开包围。
清徽借机钻出包围,跟着爬上法台,站在岐竹身边,准备看他怎么祈雨。
岐竹扫了扫下面的人群,朗声说到:“贫道需要黑云道长、悟德大师配合一二,方能祈雨。”
坛下千人,齐刷刷地看着黑云和悟德,两人受千夫所指,面皮变了又变,忍着心里的万丈怒火,恨声地说到:“不知大师,有何吩咐?”
“贫道需要你们,你,黑云道长,继续围在法台念致雨咒、祈雨咒。而你,悟德法师,你们也坐在这里,继续念你们的祈雨龙王咒。还有各位乡老,如果你们没事,可以唱唱祈雨歌。”
坛下乡众,一阵叫好,都说好的好的,一定按大师的吩咐行事。黑云和悟德,在情势汹汹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冒着烈日围在法台之下,开始唱念作打。
岐竹又说道:“这上坛祈雨,尔等需看贫道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二声令牌响云起,三声令牌响雷闪齐鸣,四声令牌响大雨倾盆,五声令牌响云散雨收。”
跟着,岐竹又叫人去取献祭的牛羊狗鸡鸭血和香纸用品,还要取些杨柳枝来。
很快,这么东西就拿来了,这些都是现成的,全是黑云和悟德等人事先准备,或者人群带来的东西。
岐竹从怀里掏了掏,掏出青、黄、赤、白、黑五块五色令牌,拿过一支笔,各蘸了牛羊狗鸡鸭血,在五块令牌上写字。
清微在一旁看得仔细,只见岐竹在五块令牌上镌写的是雷公、雨神、风师、电母等名号。又取过香纸来,写了一些连清徽也认不得的字。然后交给清徽,放在坛下五色大缸上面的杨柳枝上托着。
坛下左右还有五个五色大桩,岐竹也写了一些符箓,叫清徽贴在上面。每一缸边、桩边,各安排立着两个道士两个和尚,各执铁锤、文书,伺候着打桩焚纸。其它道士、和尚一起,每人坐一面星宿旗下面念经。
接下来,岐竹在桌子正中设一架纸炉,又做了几个象生人物,都是那执符使者、土地赞教之神,交给下面的道士和尚,一会看自己动作行事。
等做完这一切事前准备,太阳刚好正午。
岐竹对下面的人群说到:“各位乡老,贫道今日在此立坛作法、打蘸祈雨,不是一时可以完成。贫道需在这里念经一天,明天此时,各位乡老再来观礼即可!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以免中暑疫。”
说完手捏三清诀,闭着眼睛入定,嘴里念念有词,再也不理俗事。
这一千乡老齐声赞扬岐竹仁义,纷纷离开。而黑云和悟德不行,必须陪在这里念经,就在太阳底下念。
清徽没站一会,就受不了,头上汗水直冒。这时岐竹手一挥,一片冰凉袭来,好不爽快。
清徽知道是师父出手了,也不客气坐在旁边开始练习吐纳,心里也在想,明天师父真的能祈来雨吗?自己心里对这事,也充满期待。
次日正午,万里无云,千里无风,百里无雨,十里无阴,无人不汗。
岐竹醒来,接过清徽捧过来的符箓和摅虹剑。
岐竹一手接过黄纸写就的符箓,一手执着摅虹剑,大念咒语,将一道神符在烛上烧了。
只听法坛上面的岐竹,‘乒’的一声白色令牌响起,同时大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风师听令,大风起兮!如律令!”
同时坛下白色大缸、大桩的道士和尚,慌忙打桩打蘸,又各拿起白色风师执符象生、祈雨文书,亦点火焚之。此次烧得是风师象生,祈的是风来。
但过了半天,也没见天空有悠悠的风色飘来,连桌上香炉香烟和蜡烛,烟气也是直直朝上,没有半点风吹的迹象。
清徽不由一急,这样下去,这戏可就演砸了,难道师父真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坛下黑云、悟德非常紧张地看着天象变化。听到岐竹发出号令,最希望的就是不要现风。果然天遂人愿,半点风色也没有。
两人相顾一笑,恶意的笑,这下看你如何收场,居然敢命令我等在这毒阳之下听你指挥,你这不是自讨罪受吗,得罪我们的下场,那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两人立即站了起来,就要当场发难,正准备把法坛上的那个叫花子撵下来痛打一顿时,就听外面看热闹的人群惊叫道:“你们看,风来了。”
“啊?真的来了,风来了风来了……”
这群乡民,噗通噗通的就跪了下来,不停的给高坛上的岐竹磕头。
真是神仙降临,岐竹就是神仙,就是来拯救大家的神仙,你不磕头你过意得去吗?
黑云、悟德僵在当场,如腊月掉进冰窟窿,冷得全身发抖。其它一些小道士、和尚也傻了,茫然无措。
就听法坛上的岐竹大声喝斥:“尔等干嘛?还不念经?”
这些磕头的乡民,一听岐竹神仙怒了,也跟着痛骂起来,骂这些饭桶,你们没本事祈来雨,还骗大家的钱,现在叫你干活,还敢偷懒?
有人气愤不过,上前就把那些发傻的道士、和尚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还威胁到快点跟着神仙爷爷作法,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岐竹就在上面看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接过清徽手中的黄纸符箓,手持摅虹剑,又开始做起法来。
‘乒’的一声黑色令牌响起,同时大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云伯听令,乌云来兮!如律令!”
跟着刚才挨打的道士和尚,赶紧拿过黑色云伯执符象生、文书,亦点火焚之。此次烧得是云伯象生,祈的是黑云。
没过好久,东边天空就生起丝丝云雾,只初只有一丝一缕,渐渐的堆积,又慢慢聚拢一小团,再一小团变成大团,借着风并慢慢向法台这么飘来。
底下的人疯了,不要命地烧香燃纸磕头。这都好久没见到云了,有一年了吧?而且这次来的还是乌云,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啊。
眼见这乌云越来越大,越来越厚,而且风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吹得地上的枯叶乱飞,灰尘满天。
这时,岐竹发话,叫大家回去,好心休息。明天正午再来观礼祈雨,要请雷公电母,后日下雨。大家请回去,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