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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遇囡囡

由于爷爷平日教导之功,所以哪怕在睡梦中,宁致远还维持着爷爷平日让自己做功课时的姿势。日上中天之际,宁致远终于醒来,看了看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又抬头望了望天,想起昨夜的种种,不禁发出一阵苦笑,因为那个墓群已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地上多了许多尸体,想必自己会觉得昨晚是个幻觉吧!

同时对昨夜发生的事,仍旧觉得十分诧异,心中疑问纷迭而至。

坐在龙辇之中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他从何而来,将去向何处,爷爷离开自己是否和这件事有关联,还有那段莫名其妙的佛偈般的话语。

不得不说这一夜的际遇太过离奇,是宁致远一生中未曾遇到过的,却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破解这个谜题。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一夜的奇遇成了他一生的转折点,一夜秋风,吹不皱一湖秋水,却吹起了心中打开未知世界的心,扶摇万里,只待来日。

依照昨晚的经历,恐怕这个镇失踪的人,都留在这个山头了,心里隐隐有个感觉,这个墓群既然是叶家的,那么想必和官府会有关系,尤其是当年曾参与处置叶家的那些官府人员,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追查到前因后果。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墨云山庄’等爷爷。

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宁致远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想不通的问题就先暂且抛开,这一向都是宁致远的作风,也是他与生俱来,乐观向上的原因。

跟随爷爷闯荡江湖多年,宁致远与死尸接触的也不少,虽然现场十分诡异,但并未感到不自在,趁着白天,仔细观察了那些尸体的死状,记在心中,与那些有些腐烂的老尸不同,面前的这些尸体体表看不到任何伤痕,脸上也没有痛苦的表情。若不是宁致远熟知人的生死之别,定会以为他们只是睡在地上。

宁致远伸出手指,按照爷爷教的手法,闭起眼睛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绘制一道道玄异的符。不久之后,在宁致远指尖溢出一道极细的蓝色光芒,但那蓝色光芒极其黯淡,此刻烈日朗朗,不是目力极强之人,肯定看不到这道光芒。这道光芒的轨迹凝聚成一个个特殊的符号,随后那些符号又消失不见。

宁致远睁开眼来心道:画这些符真是费力啊,每次写完都像普通人劳作了一整天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反正自己是严格按照爷爷教的去做就是了;平日跟在爷爷身边,路上碰到尸体,爷爷也是这般做法,今日第一次一个人做这些,希望能起作用,这些亡魂别成孤魂野鬼就是了。

宁致远随即往小路前方行去,昨晚见到的那个深渊已消失不见,三岔路口重新出现在大道上,恰在这时,宁致远看到北面行来一胖一瘦两个人。不,应该是三个人,因为那个胖子的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不想惊动别人,宁致远藏身到一旁的大树边上。

只见那瘦子身材欣长,而胖子个子矮小,还不到瘦子肩膀,可肚子却有瘦子的两倍大,两个人只要站在一起,便让人感到格外的滑稽,两人都穿着一色灰衫,略微有些破旧。

而胖子肩上的那个小女孩,衣着华丽,粉雕玉琢的俏脸秀丽可人,小巧的鼻梁架在红扑扑的脸上,直让人欢喜的看着她就忍不住想啃一口。两条小辫儿朝天竖着,蹙眉时鼻子微微上翘,更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显得十分可爱。

这三个让人觉得奇怪的组合,不想让人关注都不行。小女孩一看便是出自大富之家,那么这三人大概便是主仆关系吧,宁致远如是想着。

“瘦瘦,把栗子帮我剥开,啊呀不行,这栗子有点凉了。瘦瘦,你等会去烧堆火,把栗子重新烤热给我拿来。”小女孩对瘦高个子道。

宁致远听了不禁莞尔,瘦瘦是那个瘦高个的名号么?从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口中说出,真的是别有一番味道。

瘦高个子低声应了声“诶”,口气不情不愿、有气无力,还透着无奈,尤其那低落眼神只让人觉得他是那种在赌场输了钱,全部家产都被抵押,还欠一屁股债,被一群人追着要债,想逃却无路可走的人。

“胖胖,等下再给我拿几串糖葫芦”,小女孩对着她骑着的胖子道。瘦子叫瘦瘦,胖子叫胖胖,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小姑奶奶,你手上不是还有糖葫芦么,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吧”胖子同样情绪低落,有气无力的道。神情仿佛发配边疆的犯人,还是有去无回的那种。

“对啊,我手上有,可是一会就吃完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买,后果是很严重的哦!”小女孩完全无视胖子的哀求,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定定的看着手上的冰糖葫芦,然后又看了看另一支手上的栗子,似乎正在抉择该先吃什么。

胖胖和瘦瘦两人路过三岔路口时,同时惊奇的道:“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条路了。”。两人对望了一眼,虽然二人并不居于东临镇,但印象中似乎没有这条路。

听了两人那句令人诧异的话,宁致远寻思,看来之前这里确实只有一条路,难道通向墓群的那条路是昨日才出现的么?一个疑问又浮现在宁致远的脑海中。

两人越过三岔路口,往东临镇走去,瘦子还回头看了看,胖子摇了摇头,随即仍旧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胖胖快走,我要早点到集市去,我要买好多东西。”小女孩用幼童特有的粉嫩嫩的拳头在胖胖头上轻轻敲打着。

而后胖胖有气无力的回了声“唉”,紧走几步向前而去。

躲在树旁的宁致远看到胖子往怀里掏了掏,随后掏出几枚铜钱,在手上轻轻掂量着,瘦子侧过头来看着胖子问道“还剩多少?”。

胖子哭丧着脸道:“没剩多少了,将就着还能用几天。”。随后两人沉默不语。

又听到小女孩叫道:“瘦瘦,快点讲故事,我要听好听的故事。”

“小姑姑……姑姑……奶奶,我哪会讲什么故……故事,惟一会的那几个,你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不管,不管,要是姐姐在这,她一定会给我讲故事的。”

像是怕极了小女孩口中所说的姐姐一样,当小女孩说出姐姐二字的时候,胖瘦二人脸色大变,惟有眼巴巴的干笑着。

小孩子心性多变,刚才还要瘦子讲故事,一会又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见小女孩双手托住下巴,突然做深情状:“我爱你”,想了想,小女孩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姿势不对,应该是这样”

“我爱你”说罢双眼还扑登扑登砸吧几下。

小女孩又道:“还是不对,应该这样”遂捧起双手撑在下巴,低声吟道:“望雀桥南畔,寂女孤男,年年渴遇,岁岁断肠,此中凄苦,与谁思量,惟情深难负,坐卧难安,相思难忘。”

也不知道是谁教她这样说的,反正和她的年纪极不相符,让宁致远感到好生好笑。

想着不知道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应该告诫他们离开这里,宁致远等三人离开之后,从小路中走出,随后快步赶去,终于又追上三人。

“诸位,你们这是要去哪?”

胖瘦二人并不答话,警惕的看着宁致远。

“是这样的,我听说这个镇的人都失踪了,其中必有蹊跷,看到你们要到镇上,特来提醒下。”。

胖瘦二人不答话,同时朝小女孩看去,看来他们二人并没有主意,一切行动都由着小女孩,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嗯,不告诉你”,小女孩眼珠一转,显然不想告诉别人。

“我知道了,你这是准备回家,对不对?”

“才不是,我刚从家里逃……,啊”,小女孩想到了什么,伸出粉嘟嘟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看来虽然有点心计,不过到底年纪太小。

“对了,小姑娘,告诉我你家住哪,我把你送回去?”。

“我家住在……”,“我不告诉你我家住哪里,妈妈和姐姐让我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我家住哪里。”。

“啊,我知道了你家住北方是不是”,宁致远指着他们来时的路道。

“才不是呢,我家住东面”,说着小女娃指着西方。

“那你家都有什么特色啊?”

“什么是‘特色?”。

“嗯,就是比如建筑风格一类的”。

“什么是‘建筑风格一类的’”?

“额,这个,意思是我问你家是什么样子的。”。

“哦,你问我家长啥样啊,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说了个谁都听不懂的‘特色’,你欺负我小娃娃么?”小女娃有点生气,扑闪扑闪的黑色眼珠圆圆的瞪着宁致远。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再问你,你家是啥样?”。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不告诉你我家是啥样的,妈妈说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家里的情况。”。

“不会是你不知道你家是啥样的吧?”宁致远故意激将道。

“谁说我不知道,我这就告诉你我家长啥样。”。“我家是大房子”,小女娃停了停想了想指着朝东的方向道:“南面也是大房子”,又分别指了指朝西、朝南、朝北的方向道:“北面也是、东面也是、还有西面也是”。

“你今年几岁?”

“妈妈不让我告诉别人我五岁”说罢,小女孩伸出四个手指头。

“这么快啊,那你明年就六岁了吧,那可是大人喽”。

“不对,明年我四岁”,小女娃又伸出五个手指头。

“那你娘叫什么,你爹叫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宁致远心里觉着好笑,一口气问了一串的问题。

“哈哈,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我娘叫‘夫人’,我叫‘囡囡’”,“我爹叫,我爹叫,我爹叫……”小女娃陷入沉思中,大概想不出来爹叫什么,便再次很生气的道:“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爹自然叫‘爹爹’,你这是‘猫抓耗子多管闲事’”。小女娃嘟着粉脸,异常生气。只是这副可爱的表情就能让无数母亲为之怜惜。

宁致远:“……”

这下算是明白了,想从小女孩口中打探出她到底在哪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自己能不能理解都是个问题,不过应该能看出小女孩必是大富之家”。

想了想,宁致远试探的叫了声“囡囡”。

囡囡早已陷入自己的世界,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宁致远第三次叫囡囡,囡囡才回过神来,生气的应道:“别吵,我在沉思,你知道什么叫沉思吗,就是心里很沉很沉的思考。”。

宁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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