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很暖和,迷迷糊糊中,杨哲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这觉越睡越不踏实,他迷糊中睁了睁眼,发现傻妈杨张氏就坐在身旁盯着自己瞧。
杨哲吓了一跳,顿时在没了半点睡意,他看了眼窗户外的天色,天还是亮着的,就听傻妈道:“儿子饿醒了吧,我就琢磨你睡不熟,等着你醒过来好吃点东西。”
说着话,她从炕头的棉被里端出一盘糖三角,道:“看,这是你最爱吃的糖角,都给你留着呢。”
杨哲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妈,您老吃了吗?”
“这傻孩子,妈又不傻,饿了自己会吃,倒是你,刚回来,走了大半夜的山路,肯定没吃早饭,来先把糖角吃了,吃完了再睡。”
杨哲点点头,接过盘子大吃起来,一个糖三角下了肚,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饿了,他狼吞虎咽的吃的香,傻妈在一旁看着笑眯眯的。
一盘糖三角二十几个,被杨哲一会就给吃了个干净,他打了个饱嗝,接过傻妈递过来的茶水问道:“我爹呢?忙什么去了?”
“哎”傻妈叹了口气,道:“镇子上的铺子出事了,两个伙计好端端的就死了,你爹放心不下,和前来报信的伙计套车去镇上了。”
“死人了?”杨哲楞了楞,“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人呢?什么店铺?”
“谁说不是呢。”傻妈有点多愁善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是米粮铺,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好端端的,唉..。”
杨哲有点坐不住了,现在好歹他也算杨家的一份子了,镇上的铺子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不能不管不问的。
他道:“娘,你去安排两个认路的给我领个路,我去镇上看看,帮爹搭把手。”
“去。”傻妈立刻不高兴了:“你才刚到家,还没缓过乏呢,再说你小孩子家家的,能帮什么忙,老实躺在睡觉。”
杨哲郁闷了,自己好歹是奋斗一族的富一代,也算是经历丰富了,现在被傻妈训成了小孩子家家,情何以堪啊。
他拾起杨张氏暖暖的手,道:“娘,我好歹也是念过书的人,况且你和爹年纪都大了,也该让我经历点事了吧。”
杨哲说的恳切,傻妈听了后点点头:“嗯,不经事不长大,是该让你经经事了,不过咱可说好了,我得跟你一起去,不然你就哪也不许去、。”
得,被傻妈看严了这是,杨哲无奈点头,算是应下了傻妈的要求。
杨张氏见杨哲答应了,才冲屋外喊道:“张家的在外头没?让你家大喜套车,送我和少爷到镇上去看看。”
“哎,好咧,俺去叫大喜套车去。”屋外头的张婶答应了一声,也不问原因,直接照办了。
其实这也是杨老汉这个当家的早有吩咐,也是怕杨张氏一个人在家呆着闷,只要有人陪着,去哪都成。
听着张婶答应着去准备了,傻妈来了精神,从炕柜里翻腾出几件棉袄褂子,大棉裤,然后一件件的让杨哲试穿。
杨哲的个头将顶一米八,这样的身高在东北还算比较普遍,尤其是跟老杨家以前的杨喆身板差不多,所以这些衣服他都能穿。
衣服裤子都还好说,可这鞋子就犯难了,杨哲的大脚板四十三码都有了,可原先傻妈给儿子杨喆准备的棉鞋勉强四十一码,这小鞋无论如何是穿不进去的。
傻妈犯难了:“这孩子,怎么念了趟书回来,脚板还长了,这也没预备啊,这可咋整。”
杨哲一看屋里就自己和傻妈俩人,从被窝里捞出一双高帮的极地登山鞋来,这鞋专卖店售价两千多,零下四十度极寒地形一点问题没有,而且还是防水防滑的。
反正鞋也拿了,顺便还给傻妈拿了件白色的鸭绒的羽绒服,给自己也整了一件黑色的,这颜色能低调一些。
傻妈看着杨哲递过来的羽绒服还有些愣神:“孩啊,这啥时候买的,娘砸没看你拿过呢?”
杨哲一边往脚上套着袜子,一边笑嘻嘻道:“这就叫惊喜,要是提前告诉您了,哪还有啥惊喜。”
说着话,杨哲将羽绒服抖开,挣掉衣服上的吊牌,直接给傻娘套到身上,道:“这是羽绒服,又暖和又压风,就适合这时候穿。”
等杨哲穿好鞋子了,屋外头张婶喊道:“夫人少爷,大喜车套好了。”
杨哲蹦地上试了试新鞋,这鞋穿着舒服,然后拉着这在琢磨拉链这有意思的东西的傻妈往屋外走去。
“走,咱们先上车,得赶快到镇上看看,可别真出了大事了。”
“哎,哎。”傻妈穿上羽绒服,这才一会,小圆脸就热的红呼呼的了,她抓着杨哲的手臂,跟着他来到了屋外。
院里头大喜带着个狗皮帽子,怀里抱着杆两米多长的杆子,好似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已经站在马车旁等着了。
杨哲一看那辆马车傻眼了,说是马车,也确实是马车,但与杨哲想象的马车根本不一样,大喜准备的这辆马车就是个大车板,再在车板上铺上几层棉被,就这么简单。
“这天做这车,这得多冷啊!”杨哲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这刚认下的老娘也跟着呢,老人家哪受得了这个罪。
大喜也觉着这天做他这车有点扯,可带棚子的马车就一辆,已经被弟弟二喜赶着送老爷子去镇里了,家里哪还有马车啊。
大喜跺跺脚,赔笑道:“少爷,咱家就一辆马车,被老爷用了,所以就只能这样了,要不我给您加个炭盆行不?”
杨哲无语,在棉被上在放个炭火盆,在这北风猛吹的山沟里颠簸,这得多大的勇气啊。
“得,你甭忙活了,替我看一眼我娘,我到门口看看,我好想听见车声了。”说着话,他也不等大喜答应,按下傻娘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就往大门处跑。
果然,他才跑出两步,后门傻娘就炸了:“哎,儿啊,你可不能仍下娘啊!”
杨张氏哭喊着就追了上来,杨哲只来得及打开门,刚刚探出去半个身子,就被傻娘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儿啊,我的儿啊,可不敢不要娘啊!”
杨哲听得心里发酸,连忙回身安慰老娘道:“娘,你看你说啥呢,儿哪敢不要你了,这不是听到有车的声音了吗,你看,这外头不是车吗。”
“啥东西?”傻娘愣了楞神,止住哭声往外头瞅了眼,“这,这,这啥东西?”
杨哲拉着傻娘的手,往外走道:“这是车,是洋人造出来的车,我手下人给送来的。”
说着话,杨哲回身招呼跟过来的大喜道:“大喜也上车,给我带路,咱们开车去镇上。”
杨哲整出来的是一辆民用悍马,不是不想找辆低调点更贴近这个年代的,可急忙的想找合适的哪那么容易,况且这天寒地冻的,车里没有暖风不管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都遭罪不是。
“哎,哎,”大喜也没见过这样的洋车:“这洋车浑身都是铁的吧,这得几匹马才拉得动啊!”
大喜的感叹让杨哲楞了楞神,暗自琢磨这悍马是多少马力的,将傻娘让到后座系好安全带,又将大喜弄到副驾坐好,杨哲才晃了晃脑袋,将马力多少的问题抛之脑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在张婶既羡慕又担心的神色中,银灰色的悍马缓缓的消失在村口的小路尽头,开着悍马的杨哲第一次打量起这个时代的这个地方。
虽然悍马的减震性能很好,可架不住这白旗镇的路太差,车子这一路颠簸的厉害,大喜还好些,毕竟身子骨壮实,可傻妈就不行了,减震越好的车,晕车的人坐上才越难受。
最后逼得杨哲没办法,寻了梅兰芳的《说岳全传》来,插在悍马的播放器里播放起来,你还别说,只是在路边停了一会。
等傻妈听入了迷,车在启动后,傻妈就不再嚷嚷难受了,虽然是开车悍马,可从庄子上开到镇上,仍然走了快一个小时,这只是三十多里路而已,放到杨哲那个年代,这样的车速简直不敢想象。